分卷(62)
阮眠急忙拉著薄硯走了過去,于冰也跟在一旁。 燒烤的位置很隨意,他們坐的都是很矮的小圓凳,圍成了一個圈。 阮眠左手邊是溫棠,右手邊是薄硯,坐下之后才發現沒給于冰留位置。 他正要站起來給于冰再找個位置,卻見于冰動作自然,從一旁拖過來一個空著的小圓凳,之后面不改色,直接加在了阮眠和薄硯中間,并不算寬松的地方。 我坐這里可以么?于冰側頭看阮眠,用很淡定的語調,講出一聽就很不靠譜的話,我有些怕生,只跟你熟。 這話乍一聽沒什么,但細品卻又覺得像在暗示一般,阮眠下意識抬頭,看了薄硯一眼。 可出乎阮眠意料,甚至出乎每個人意料的是,薄硯竟然沒有阻止于冰,他只是冷著臉,把自己的板凳往另一旁,張陶身邊挪了挪。 阮眠抿了抿唇,還想說什么,溫棠就遞了串奶油年糕到他手邊,小聲說:先吃,烤很久了。 小阮你快嘗一嘗這年糕,韓懿也嘖了一聲,語氣夸張,這可是我們一上來,薄狗就耳提面命,讓我給你烤的! 阮眠又忍不住看向薄硯,卻見薄硯只是淡淡掃了韓懿一眼,冷聲道:吃你的。 阮眠忽然就覺得有些心悶,手里的奶油年糕也不是那么好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之前和大老板講話還很正常,可自從薄硯出現之后,大老板就變得,變得和阮眠印象中的人,好像不那么一樣了。 讓他本能般有些抵觸。 溫棠忽然湊過來,貼在他耳邊小聲問:到底什么情況?他真的是你那個大老板? 阮眠咽下嘴里一塊年糕,點了點頭,也小聲回答:應該沒錯了。 溫棠抬起頭,又看了眼制冷機薄硯,還有被薄硯和阮眠夾在中間的于冰,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可具體是哪里不對,溫棠一時卻也說不出來,于是思索片刻后,他也只是問:那你們是怎么面基上的? 阮眠放下手中竹簽,不假思索道:他來房間找我的。 溫棠心里那股異樣感頓時更重了,他語氣稍微加重了兩分:來房間找你?他怎么知道你在哪個房間? 這下換阮眠愣住了。 他之前一直沉浸在竟然能有這么巧的事情中無法自拔,甚至忘記問了,大老板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 但現在被溫棠提出來了,阮眠又向來是直來直往的性格,他遲疑一瞬,干脆就轉頭看向于冰,開口叫他:對了G神,我之前都忘記問了,你是怎么找到我房間的?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其中某個稱呼,薄硯臉色更冷了兩分。 于冰開易拉罐的手微頓一下,他又很快笑起來,語氣自然道:怪我,之前沒和你說清楚,我看過你的照片之后,就想等十一假期過了在學校里找你,給你個驚喜,卻沒想到會先在這邊碰上了,之前正好看到你進了那個房間,我就這么找過來了。 說到這里,于冰略微停頓一下,他視線上移掠過阮眠的頭發,又半開玩笑道:沒辦法,你這發色辨識度太高了。 于冰這段解釋,聽起來倒是真的合情合理。 溫棠一時間想不出怪異的地方,而阮眠的注意力也輕易被帶偏了,他也笑了笑,看著于冰一頭金發,回道:G神這發色,辨識度沒比我的低! 沒錯沒錯,張陶大口咬下一串肥牛卷,大咧咧道,我剛就想說了,帥哥這頭金發可以的,很亮眼!不過如果只看頭發,還真想象不到,你長得這么這么 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可張陶卻又一時找不出來,正卡得不行,就聽一旁顧孟平接話道:斯文。 哎對了對了!張陶一拍手,就是斯文! 于冰的好看,和在座其他四個帥哥都不一樣。 阮眠的好看是可愛,溫棠的好看是跨越性別的清秀,韓懿的好看里帶著骨頭里的風流,至于薄硯,無需多說,薄硯無可挑剔的五官加之自身的氣場,讓他的好看,太具有沖擊性了。 可于冰給人的感覺,卻與薄硯正相反。 他的長相,和他的嗓音,講話的語調一樣,都很溫和。 因此張陶沒說錯,這頭過于跳脫的金發,與于冰確實算不得十分相襯。 可張陶說完之后,于冰喝了一口啤酒,竟然露出個有些靦腆的笑,他又側頭看向阮眠,明明是在回答張陶的話,眼睛卻是看著阮眠的,只聽他說:因為我是小阮的粉絲。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 我知道這發色不襯我,但我還是染了,我為了阮眠染的。 一時之間,氣氛又靜默下來 阮眠還沒想好這話要怎么接,就突然聽到韓懿一聲我cao,緊跟著是句怒罵:薄狗你犯什么愣!你等我去拿瓶冰水! 阮眠頓時顧不得什么粉絲了,他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兩步沖到了薄硯身邊,焦急道:怎 可后面兩個字沒能再出口,因為阮眠低下頭,看見薄硯不知道是剛剛碰到了什么,原本白皙的右手手背上,多出來了一片,灼燒般的紅痕。 作者有話要說: 小薄馬甲就快要掉了!真的! 久等!這章還算粗長,明天見! 感謝投雷和營養液! 每條評論都有看! 鞠躬,愛你們。 第69章 六十九顆奶團子 薄硯的皮膚是真的很白,卻又不同于阮眠的那種奶白,他的膚色像他這個人一樣,很冷,血色很淡,白熾燈下能夠清晰看到手腕處的淡紫色血管。 因此,他此時手背上這片紅痕,就格外明顯,且刺眼。 甚至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阮眠只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這一瞬間就像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了,一抽一抽地,疼得厲害。 韓懿已經去拿冷水了,阮眠小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他彎下腰,小心翼翼捧住了薄硯的手。 可他的手指才剛剛碰上薄硯,就見薄硯的手掙動了兩下。 阮眠不明所以,只當薄硯是因為疼痛的本能反應,他忍不住小聲說:是不是很疼我,我給你吹一吹! 邊說,阮眠嘴唇就又湊近了薄硯的手背,張口想要吹一吹那片紅痕。 可這一次,薄硯的手又掙動了兩下,竟然生生掙開了阮眠的手。 不疼,薄硯低冷嗓音響起,語氣近乎淡漠,不用吹。 阮眠這下徹底愣住了。 即便是和薄硯最開始認識的時候,薄硯好像也不曾用這這種語氣同他講過話 阮眠一時間忘了出聲,傻了兩秒,才愣愣轉頭去看薄硯的臉。 被燙成這樣,人的身體反應是不會騙人的,當然會很疼,薄硯的額角都沁起了一層汗珠。 可他的表情卻又是真的和往常沒什么分別,依然那么淡然,甚至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 就仿佛此時此刻,手被燙成這樣,需要忍受疼痛的的不是他一樣。 只不過細看的話,卻又能發現還是有那么些分別的。 此時此刻,他的淺色眸子在并不算明亮的燈光下,更顯得暗沉一片,像蓄著風暴。 唇縫抿成了一條直線,下頷也收得很緊,就像在強行按捺住什么快要破土而出的東西。 阮眠一時間看愣了神,說不上心里是種什么滋味。 因為他發現,自己在這一刻,好像看不懂薄硯,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水來了水來了! 韓懿氣喘吁吁的聲音把阮眠拽回了神,他一路百米沖刺回來的,又急又累,根本沒注意到阮眠的情緒,沖到薄硯身邊端住了他的手腕,單手擰開瓶蓋就要往他手背上澆。 可薄硯卻伸出了那只好著的手,要去拿那瓶水,嗓音聽著比水還冷:給我,我自己來。 韓懿眼皮都沒抬一下,張口就懟了他一句:你自己來個P! 話音沒落,他已經捧著薄硯的手腕移到了空地上,水流對準那片紅痕澆了下去。 不過雖然韓懿看起來急躁得不行,說話也毫不留情,可其實他的動作還是能稱得上溫和的,一直控制著水流的大小,以防澆得太急,又給他兄弟這手造成二次損傷。 一瓶澆完,韓懿又擰開了一瓶新的,繼續澆,這是對燙傷能做的最好應急措施了。 冰涼的水流澆在被燙傷的肌膚上,這兩種極端的刺激,只是想一想都覺得疼痛難忍,可薄硯的手卻連動都沒動過,甚至指尖也沒有絲毫瑟縮的意思,他只是垂眸,安靜坐在那里看著韓懿動作。 哎,韓懿澆到一半,忽然長嘆一聲,感慨道,薄狗你竟然也有今天,吃個燒烤都能被燙到,跟個愣頭青似的,簡直顛覆你形象,太他媽顛覆了! 薄硯沒說話,只是掀起眼皮,涼涼掃了韓懿一眼。 韓懿握著水瓶的手夸張一抖,但還是繼續頑強嗶嗶嗶:害你這人,自己傻逼了還不讓人說,你這燙得沒個一星期半個月的好不了,我就看你天天還怎么打游戲,你游戲partner不得急死 也不知是無意還是特意,韓懿說游戲partner的時候,視線正巧掠過了阮眠。 只不過阮眠此時一心都在薄硯的手上,根本沒有注意到。 反倒是從薄硯被燙到之后,就一直再沒說過話的于冰,忽然接口道:游戲partner? 大家都抬頭看他。 韓懿像是想說什么,可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及說出口,就聽于冰又自顧自說了下去,語氣還是很溫和的,就像真的在單純疑問一樣:原來小薄也有自己的游戲partner,是像我和小阮這樣的嗎? 他一句話里既是小薄又是小阮的,語氣卻完全不一樣。 說小薄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大三學長提起一個小輩,有那么兩分隨意,說小阮的時候卻又刻意透著親昵。 可這句話聽在阮眠耳朵里,卻像一記驚雷,驚得他驟然醒了神。 他不在意于冰是什么語氣,他在意的是,于冰話里的內容。 薄硯有個游戲partner,這點他自然一直都知道,甚至和薄硯在一起后,他還特意問過,那個partner是誰。 但當時薄硯是怎么說的? 薄硯說,就是韓懿。 阮眠不自覺抬眼去看韓懿,努力回憶剛剛韓懿說的那句話,韓懿說,薄硯這手不好,近期都不能玩游戲了,他的partner肯定要急死 那也就是說,其實薄硯的游戲搭檔,并不是韓懿。 也就是說,薄硯之前在騙他? 這個念頭沖進阮眠腦海的瞬間,阮眠不自覺就打了個顫。 電光火石間,有什么讓他一直有所懷疑,一次次冒出卻又一次次被壓下的揣測,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可實在太快了,阮眠想要抓住,卻被眼前突如其來的動靜又一次打斷了。 因為薄硯忽然伸手,從韓懿手里奪過了還剩一半的冷水,之后根本不顧什么水流速度,動作堪稱粗暴地,把剩下的水,一口氣全澆在了自己手背上。 澆完,他把水瓶捏扁,單手投進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傳出略微沉重的一聲悶響,薄硯一言不發,霍然起身,沒有看任何人,甚至沒有看阮眠,轉頭就往露臺外走。 阮眠愣了一秒,就沖上去,牽住了薄硯好著的那只手。 薄硯腳步滯住,他垂眸盯著阮眠白嫩細軟的小手,片刻后,驀然闔了闔眼,就像在死死忍耐什么一般,動作溫柔,卻又不容置喙地,掙開了阮眠的手。 我回房間休息,薄硯沒回頭,冷淡而又克制的嗓音傳過來,你玩你的,不用跟過來。 說完這句,沒等阮眠回答,薄硯就直接離開了露臺。 這次腳步沒再停住。 阮眠還想再跟上去,身后卻又響起了于冰的聲音,是他一直未變的溫和,此時聽在阮眠耳朵里卻莫名覺得刺耳:小阮,你這男朋友,好像脾氣不是很好。 也許是被這句話刺中了,也許是阮眠忍不住遷怒,覺得如果不是于冰出現,就不會發生這后來的一系列不愉快,亦或許是,阮眠的直覺其實一直在作祟,讓他覺得于冰不能給他Glacier的感覺 總之,這一次阮眠沒有再忍,他抬起頭看于冰,小臉繃著,語氣很冷,卻也很坦蕩堅定:他平時對我脾氣都很好,我不希望聽到別人說他不好。 像是沒想到他會忽然變臉,于冰一下沒了聲。 阮眠現在并不在意于冰怎么想怎么看,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又要往外沖,想要去找薄硯。 可卻又一次被攔住了。 只不過這次攔住他的人是韓懿。 韓懿側頭看他,給溫棠遞了個安撫的眼色之后,就朝露臺的另一處角落抬了抬下巴,斂了平時不著調的神色,語氣略顯嚴肅,我們聊聊? 阮眠猶豫一瞬,還是點了頭。 雖然他現在真的很想立刻馬上就見到薄硯,但韓懿是薄硯最好的,一起長大的朋友,韓懿這時候攔住他,一定是有話要說。 兩人一起走到了角落,這邊露臺很大,他們在這里講話,只要不是大喊大叫,那其他人就完全不會聽得到。 韓懿摸出煙盒,朝阮眠晃了晃,介意嗎? 阮眠搖頭,韓懿才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邊,點燃后,他吸了一大口,又吐出一個煙圈,開門見山道:阮眠,你有沒有覺得過,薄硯這人,其實有時候不太正常? 阮眠這下愣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韓懿一開頭,竟然就會問這么一句話。 這話在阮眠聽來莫名其妙,他毫不猶豫搖了頭,沒覺得。 薄硯哪里不正常了? 明明又酷又溫柔,對他很好,還超級會撩,完美男朋友好嗎! 韓懿一挑眉,又換了個問法:那你就沒有感覺到,他對你的占有欲,或者控制欲都很強么? 阮眠這次沒再立刻搖頭。 他小眉毛又皺了起來,沉吟半晌,還是實話實說道:占有欲感覺到了,控制欲好像沒有。 薄硯的占有欲確實很強,尤其是自己穿女裝那次,阮眠感覺到得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