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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白天看見的后生,在那房子里住了多久?” “住了好幾天,差不多有一個禮拜?!?/br> “白天晚上都有人在房子里?” “都有!我也覺著奇怪,沒事就老過去瞅,萬一要是壞人躲在里面,我得趕緊找派出所報警不是!可人家規規矩矩呆在自己的房子里呢,也不能隨便都把人當成壞人,我就想慢慢觀察……” “大爺您看……” 王銳挪過3D打印的建筑模型。 “喲!” 胡老漢大吃一驚,呆呆望著別墅模型,“這就是那幢小樓吧?我剛才還在尋思,那房子已經拆了,要讓我畫圖可咋整!原來你們有這個,現如今科技發展啦,跟不上了喲……” “大爺,” 閻冬城笑,“我們復原了那幢別墅,您看里面的家私,床是不是擺在這個位置?” “對,沒錯!” 胡老漢瞇著眼睛細看模型,“我站在這地方往里面瞅,” 他指著正門旁邊的落地窗,“正好看見客廳里那張單人床?!?/br> “您都在正門這邊往里看,” 閻冬城問,“有沒有看過別的窗戶,屋里有其他人嗎?” “沒有別人,就一個人!” 胡老漢搖頭,手指在建筑模型外圍比劃,“我就順著這面墻,拐過去另一面,走到這兒,廚房的窗戶外面……” “您看見廚房里,有這些灶臺鍋碗嗎?” “差不離就是這樣,有鍋有碗,平常亂七八糟放在臺面上……我瞅這案頭上還有一袋米,有一塊豬rou,一籃子小菜,看那樣子是準備要吃好幾天哪?!?/br> “您去了幾次,里面的人看見您了嗎?” “有一天碰個正著!那天我吃完晚飯過去,天都蒙蒙黑了,我就沒太注意。走到廚房窗子這塊,正好他端著鐵鍋在炒菜,旁邊放了一盞小燈。 就是裝電池那種燈,我在城里大超市見過。他猛抬頭瞅見我,立馬湊到玻璃前往外看,外頭黑啊,我趕緊走了!” “他沒追出來?” “沒!我覺著他不敢出門,門鎖得緊緊的?!?/br> “他穿什么衣服,您看清了嗎?” “穿件黑色的外衣,長到這,” 胡老漢在自己大腿中部比劃,“這么一說,我突然想起來……夜里睡在床上的人,被子上蓋了件黑外套,差不離就是這件?!?/br> “夜里住的是同一個人?!?/br> “應該是!”胡老漢點頭。 閻冬城向王銳使個眼色,王銳打開公文袋,取出幾張照片。 “胡大爺,” 王銳把照片攤開放在老漢面前,“您仔細看看,住在屋子里的,是不是這個人?” 胡老漢拿起照片認真端詳,看完一張放下,再拿起另一張。 “就是他,是這個人!” 胡老漢肯定地說,“頭天我見他滿臉的黑胡子,模樣也看不出,第二天再去,他把胡子刮干凈嘍,就是照片上這模樣!” “您看見他的黑胡子,留了有多長?” “這么長,” 胡老漢拇指和食指放在鼻梁前,睜大眼比劃長度,從兩三厘米擴大到五六厘米,又縮回兩三厘米,“我估摸著,像是一個多月沒刮胡子?!?/br> 老漢突然想起什么,臉色大變,“警察同志,這屋里的后生,莫不是逃犯?” “胡大爺,我們不瞞您,這個人與雀鳴山發現的尸骨,就是同一個人?!?/br> “啊喲壞了!”胡老漢拍膝蓋,“我咋沒去報警呢!要是早些去派出所報警,不定能救人一命??!” 他沮喪地垂頭,望著茶幾上一排白勇的照片。 “胡大爺,” 閻冬城說,“這次您幫了我們大忙,您是死者生前唯一的目擊者?!?/br> “好好一個大活人,” 胡老漢眼睛盯著照片,喃喃地說,“咋就被埋在山坳坳里了?我咋就沒瞅見……要是當時叫我瞅見,我鐵定親手逮住壞人,送到派出所……” “大爺,您后來是怎么發現別墅里的人不見了呢?” “那兩天下大雨,又碰上清明節,家里頭忙著準備掃墓祭祖,我就沒去小區轉悠。 不知為啥,我心里總惦記屋里那孤零零的后生。清明節掃完墓那晚,我才瞅空上去小區,我走到玻璃窗外往里看,靠墻那張床空了,沒睡人?!?/br> “從那以后,您就再沒見過那別墅里有人?” “那以后,我隔三岔五總會過去看看,沒有人?!?/br> “清明節前,山里氣溫不到十度吧?” “去年可冷哪,過了年還下雪,四五月份夜里還下白霜呢,早晨山里白花花的,正午太陽當頂霜才化透?!?/br> “那屋子里住的后生,晚上不會冷嗎?” “冷??!我家四月底晚上還生炭火,兒媳婦早早給我燒上電熱毯……那屋子里沒通電,電熱毯鐵定用不上,不過我瞅著,那后生床邊有個烤火的炭盆?!?/br> “是這個嗎?” 王銳找出一張照片,遞給胡老漢。 “差不離!挺講究的炭盆,不是咱村里用的陶土炭爐?!?/br> “那屋子里的人,他晚上睡覺開窗嗎?” 閻冬城問。 “開,這我確定,他那窗戶是朝外開,有天晚上我在外邊走得急,險些撞到打開的窗戶上?!?/br> “白天晚上都開著窗戶?最后人不在了的那晚,窗戶也開著嗎?” “這我記不清嘍……有時候開,有時候沒開?!?/br> …… 談話告一段落,王銳和小袁開車送胡老漢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