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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玉清來說,也是如此。 陷得越深,傷得越重。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兩人一起飛升天界,去做一對神仙眷侶。 可這機會渺茫,她不敢賭。 于是,她情愿斷了徐令的念頭,情愿不開始。 畢竟,她可是他的師尊啊,她總不能真的…… 嫁與他吧? 第56章 問昭明何為昭明 張不周落馬 是夜, 接到玉清召令的三十三門宗主中,沒幾位能一宿安眠。 天剛擦亮,宗主們便各自頂著兩只碩大的黑眼圈, 早早候在昭明宮內。 他們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處,彼此說話解困, 也聊些當下和未來的形勢。 張不周獨自站著,沒去湊那些熱鬧。 梁檜守在張不周右后側, 兩只手交疊身前,微微傾身,滿面擔憂地看著他的好道尊。 張不周臉上有一塊明顯的淤青, 還是幾天前被徐令揍出來的, 而那其余的傷, 都被他好好地藏在寬袍之下, 一眼瞧去, 看不出任何端倪—— 事到如今,他還在努力維護他的道尊形象。 梁檜皺眉囁嚅道:“尊主,我們……該如何是好?” 張不周雙目放空, 兀自咬牙切齒的, 并不睬他。 梁檜將腰彎得更低,又喚了他一聲:“尊主?” “現在是問如何是好的時候嗎?!時局未定,本尊難道就輸了嗎???!” 張不周忽然爆發, 轉過頭來朝著梁檜大吼,發梢都隨著他的怒火而微微翹起。 梁檜臉色煞白, 縮了縮脖子。 竊竊私語聲驟止,所有宗主都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梁檜抖若篩糠:“尊、尊主,我不是那個意思……” 正這當, 昭明宮的大門霍然洞開。 極強的威壓與清澈的靈力一道涌了進來。 無需抬眼去看,站在正中仙道附近的宗主們便自覺向兩側退開,顏色清淺、質地輕薄的衣擺在仙道兩側翻飛,好像兩條平直的雪浪。 玉清一襲白衣出現在門外,發髻素雅精致,與額間的朱砂紅痕相得益彰。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讓在場所有宗主都不約而同地斂了斂聲息,生怕呼氣太重,驚擾尊駕。 玉清帶著于淵步入昭明宮,沿著正中避讓出來的仙道,緩緩走向高臺。 三十三位宗主拱手齊聲道:“恭迎仙尊?!?/br> 余聲在畫棟雕梁之間四撞,激起千百回音,隆重又肅穆。 玉清踏上最后一級石階,那高臺之上便自行升起一把兩人多高的云紋仙座。 區區坐具本不足為奇,但它卻代表著張不周晝夜想紅眼睛的仙尊之位。 可惜這是玉清獨有的尊榮,張不周雖頂著個“道尊”的名頭,時常在此作威作福,但這把仙座卻從來都沒有因他而升起過。 說來可笑,他每次在昭明宮慷慨升堂、召令眾修,都只能站著講話,連個坐著的地方都不配擁有。 玉清一掀衣擺落座,整個人的氣質與那仙座渾然天成,似是她生來就該坐在這里一般。 于淵垂手侍立在玉清身側。 張不周第一個邁步上前,諂媚笑道:“恭迎仙尊歸位,仙尊芳齡永繼,福緣綿長?!?/br> 玉清垂眼:“不必,張宗主。本尊可不是什么芳齡永繼的仙尊,本尊是霍亂仙界的妖女。 張不周昨晚輾轉一夜,早已打好了腹稿,聞言立刻按下腰身,不疾不徐道:“仙尊恕罪。我等三十三門,也是為了全仙界的清明與太平,才不得不雷厲風行,處處小心提防每一個不尋常的仙眾。我等若事先知道那戚瑤是正在歷劫的仙尊您,斷不會如此苛待的?!?/br> 玉清一笑:“哦?是嗎?” 她瞇起眼,狹長優雅的眼尾中充滿了危險之色:“你們不正是因為懷疑那殼子底下是本尊,才處處針對戚瑤的嗎?” 她說得不急不緩,聲調不輕不重,臺下五六位宗主卻聽得膝蓋一軟,險些當場跪倒在地。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張不周垂頭聽著,滿目都是被當眾戳穿后、蠢蠢欲動的殺意;可當他再抬起眼時,卻又是一臉的人畜無害,話也說得茫然又無辜:“弟子愚鈍,不知仙尊言下何意。若是……” 他話音驟止,一雙眼無措地橫掃高臺之下,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仙尊入劫的這十年,弟子為了仙界瑣事嘔心瀝血、焚膏繼晷,終是抵不過仙尊分毫,可……沒有功勞也總有些苦勞……” 他說著說著,當真擠出三兩點淚花:“仙尊若是嫌怨弟子辦事不力,大可直接賜罪降罰,何必去污弟子的赤誠之心……” 玉清有滋有味地看著他演完,才深吸一口氣:“算了?!?/br> 她對上張不周的眼,笑了一下:“是本尊信口污蔑、戕害忠良了?!?/br> 張不周哀哀垂眼,梁檜望著他的背影,眸中欽佩之意簡直多得快要溢出來—— 不愧是張真君、不愧是他的好道尊,隨隨便便幾句話竟把仙尊都給說得認了錯。 “認了錯”的玉清轉過頭,向著階下眾修:“本尊今日召諸位前來,一是闊別十載,想與諸位同僚好好見上一面,說兩句體己話;二是此前收到了兩件東西,想拿來與諸位一觀?!?/br> 她說著,向旁側張手,于淵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只錦囊,遞到她手中。 玉清拉開錦囊的收口,從中拿出一紙書信、一條腰佩:“張宗主,你好生認認,這又是誰偽造假證,想污你清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