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驕 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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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萬萬沒想到這個星期都要加班,不好意思了,這周六千的更新都不太準時qaq 碩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詩經改編 六卿貴重,不宜以細故辱——朱元璋 第53章 人群在片刻死寂中隨后陷入更大的混亂中,原本只是圍著的人,瞬間涌了上來,人群瞬間逼近中間。 陸行環視著義憤填膺的眾人,面容冷肅,長劍指天,大喝一聲:“拔劍?!?/br> 在前面攔人的錦衣衛齊刷刷出劍,凜冽劍鋒在秋日耀眼的日光下如一道道霜雪自劍身劃過,刺得人不由瞇眼頓步。 “我們不過是討論政務,哪里礙著掌印大人的眼,難道就是因為沒夸掌印大人嗎?”有人被逼退后陰陽怪氣地說著。 “夸掌印什么,草菅人命,以言為諱,獨斷專行,天神公憤,還是父母雙亡,無情無情無義,孤獨此生?!?/br> 緊跟著就有人出聲附和著,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傳來一陣陣嬉笑聲。 陸行呲笑一聲,也不和他們廢話,直接說道:“給我抓起來?!?/br> 一側待命的錦衣衛直接進入人群,原本還群情激奮的讀書人大部分都后退一步,神色驚恐,直接露出最開始說話的兩個人。 那兩人神色驚恐,連連后退。 “你們做什么!大庭廣眾不過是一句罵人的話,就要抓人嗎?!庇幸粋€黑壯模樣的讀書人挺身而出,直言不諱。 錦衣衛按劍看著他,嘴角露出譏諷笑意。 “那我罵你孬種,軟蛋,廢物,癟三,一條狗,傻/□□秀才,狗娘養的的老烏龜,含鳥猢猻整日放你家那臭私窠子□□歪拉骨接萬人的大開門驢子狗臭屁,行不行?!?/br> 他一開口就帶著市井粗鄙之語,說話聲音又含著幾分薄涼笑意更顯諷刺隨意,就像面前之人只是一些上不得臺盤兒的阿貓阿狗一般。 “你,你,你們竟然如此污言穢語?!?/br> “果然是西廠的走狗,無禮無德,難登大雅之堂?!?/br> “斯文掃地斯文掃地,我定要讓你們名譽掃地?!?/br> 擁簇的人群中呵斥聲絡繹不絕,但此刻他們都學精了,只敢在人背后躲著罵人。 “怎么你罵我們,我就得受著,我罵你,我就是污言穢語,粗人一個?!?/br> 那抓人的錦衣衛身形高大魁梧,足足高出眾人一個頭,聞言只是居高臨下,冷冷掃了他們一眼,最后不耐煩地把那個黑臉書生推開,伸出蒲扇大手,把最開始說話的兩個人像捏著一只小雞,一手一只拖了出來。 兩個人被錦衣衛重重貫在地上,疼得在地上打滾。 “怎么不說,繼續說??!呸,孬種?!?/br> 另一個高瘦的錦衣衛直接踩著其中一人的手指,冷冷環顧著四周:“出了這個風頭,爽了,可你看看還有誰幫你?!?/br> 被踩手的書生發出尖銳的嘶喊聲。 那群書生被嚇得呆立在原處,原本蠢蠢欲動要上前的人,頓時停下腳步。 那手指明顯依舊斷了。 “大庭廣眾不過是一句罵人的話,就要抓人嗎?!北煌频皆诘厣系暮诿鏁姞畲舐曊f道。 “謝病春你這個閹人,這是文字獄,這是捂人口舌,你看看這天下,誰服你,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閹人,喪盡天良,活該是無父無母的煞星,咒得他們不得好死……” 一直沉默的謝病春抬眸,只這一眼,冰冷如雪山幾重,把那人看的瞬間僵在遠處,嘴巴張了張卻又說不出什么話來。 與此同時,陸行的劍眨眼間就抵著那書生的脖頸,鮮血如注。 明沉舟瞬間站直身子,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謝病春身上的殺意。 “夠了!” 一直站在謝病春面前保護一開始差點被拿下的學生的羅松文大喝一聲。 “出言不遜,牽扯父母,何為仁禮?!彼嫒輫烂C,厲聲呵斥道,“還不退下?!?/br> 有書生大著膽,想要把人拖出來。 “誰敢動?!标懶袇栄垡粧?,手指微動,那血便洶涌地貼著雪白的劍身流出來。那黑臉書生也不知是嚇得還是血流的,一張黑炭大臉此刻也泛出青白之色。 羅松文立刻怒視著謝病春,咬牙說道:“不過是一個學生?!?/br> 謝病春唇色泛出微微白意。 他不說話時,整個人便是冷淡疏離的模樣,眉眼低垂時,越發顯得不近人情,無法靠近。 “學生是免死金牌嘛,罵了人,咒了父母也能安然無恙離開?!标懶袘崙嵳f道,“如此出言不遜,我便割了他的腦袋,給我們掌印賠罪?!?/br> 其余西廠錦衣衛也是刀尖發狠,直指諸位學生,刀光森寒,血煞無情,嚇得不經事的人已經兩股戰戰。 “那你要如何?!绷_松文逼近他,刻板嚴肅的眼角帶著年邁的皺紋,嘴角的皮rou都在緊繃著,緊盯著面前冷淡之人,緩緩說道,“要我替這個學生死嗎?” “老師!” 大師兄龔自順立馬著急上前,扶著羅松文的手臂,一臉急色:“老師何必說氣話?!?/br> “掌印?!彼ы粗x病春,抿了抿唇,小聲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啊?!?/br> “掌印若是不解氣便扇他幾巴掌?!币槐姇?,有一個特立獨行穿著魏晉文人的博帶寬袖,頭發半披著,一雙含情眉目無奈說著,“何必鬧出人命?!?/br> 有人驚詫他的話,可有不敢多言,只是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陸行的目光落在謝病春身上。 謝病春壓抑著咳嗽一聲,漆黑的眸子微微抬起,露出深邃如千層雪浪的眸光,隨后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樣。 眾人一顆心都吊著,就連那黑臉書生都抬首看著他。 不遠處的明沉舟猶豫片刻后,問著身側之人:“他就是水???” 胡承光已經下了馬車,一臉嚴肅地站在馬車邊,眉間皺得幾乎能夾死蚊子。 “是?!?/br> 明沉舟微微一笑,露出欣賞之意:“果然離經叛道?!?/br> 他這話比起其他以為和稀泥或者辱罵放肆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偏頗謝病春了,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偏心。 “他本就是我們這些人當中最是不隨世俗的,不然也不會至今不曾娶親?!焙泄鈶K笑一聲,目光深深陷在其中。 “不許去?!泵鞒林圻€未等他有所動靜,就開口冷冷說道,一雙淺色琉璃的眸子宛若能看透他人的內心,銳利而明堂。 “別忘了……”明沉舟回眸,繼續盯著場中動靜,近乎冷漠地說著,“你的身份?!?/br> 被明沉舟抱起來坐在車頂上看熱鬧的謝延,不由低頭為娘娘解釋著:“老師不由靜觀其變,他是您的老師,我也不會讓他平白受辱,可老師現在若是入了場,這才難辦?!?/br> 胡承光雙拳緊握,好一會兒才從牙間擠出:“萬歲說的是?!?/br> 場中的謝病春被眾人注視著,眉宇間的疏色在秋日下依舊觸手不可及,許久之后這才手指微動,冷淡說道:“一人一只手?!?/br> 話音剛落,還容不得其他人求情,只聽到三聲尖銳的尖叫聲,三道濃郁的血直接噴涌而出,染濕了地面的泥土。 眾人驚駭間,唯有正中那人的眉眼依舊穩然不動,淡定自如,冰白的臉頰微微側首,露出不近人情的側臉。 玉面修羅,誠不欺人。 明沉舟在慌亂中捂住謝延的眼睛,終究還是低估了錦衣衛的動作,忍不住也緊跟著閉上眼,似乎那澎涌而出的血濺落在自己眼前。 “娘娘?!敝x延緊緊握著她的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還是堅強說道,“我不怕?!?/br> “阻礙西廠辦事,斷其一手已是寬宥?!标懶胁亮瞬灵L劍上的血跡,幾滴血跡濺落在臉上,越發顯得兇煞恐怖。 “把這三個廢物拖下去?!彼f著。 很快便有錦衣衛像是拖著死狗一樣,一人抓著一只腳,直接把他們丟到人群中。 羅松文看著地上三條斷臂,又看著在血泊中打滾的人,不由瞪大眼睛,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 他抬眸死死瞪著謝病春,唇角顫動,最后恨恨說道:“你這樣和殺了他們有何異?!?/br> “至少還活著,也許還能被人夸公正不阿,敢于直言?!敝x病春轉著手中的銀戒,緩緩說著。 他身子一向不好,今日大概是病了,吐字格外慢,單薄的嘴唇泛著雪意,冰白的側臉如玉雕,冰冷沁冷,說起話來,連著冷意都多了三分。 “那不過是虛名?!比煌降苤?,最是善惡分明的裴梧秋上前一步,狠狠說著,“你砍了他們左手,以后便連吃飯都是問題?!?/br> “虛、名?!敝x病春微微一笑,唇角勾起,“諸位今日攔著西廠辦事,不就是想要這些虛名,為自己多添一份世人敬仰,丹書留名嘛?!?/br> 裴梧秋虎目一瞪,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瞬間籠罩著謝病春清瘦的身形。 “虛名?明明是你們西廠蠻不講理,闖入杏林抓人,我們不過是想要一個罪名而已?!?/br>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面前之人。 “西廠抓人需要什么罪名?!敝x病春看著他,緩緩反問道。 裴梧秋瞪大眼睛,拳頭被捏的咯吱響,就連水琛都不贊同地看著他。 “好好好,好一個不需要罪名,便是秦檜也要編一個莫須有出來,你,你,好一個,好一個……竟然連著罪名都懶得想了?!绷_松文不錯眼地看著面前之人,突然慘笑一聲。 “既然如此?!彼崎_龔自順,頹廢說道,“教不嚴,師之惰?!?/br> 謝病春抬眸看他,一張臉面無表情,看不清喜怒之色。 “他們也曾聽我的課,是我不曾把他們教好,要抓便把我一起抓了吧?!?/br> 他面容僵硬,就好似一塊冰冷嶙峋的石頭,冷冷盯著謝病春。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br> 他驚怒交加之下,本就垂垂老矣的身形竟然晃了晃,嘴角流出一絲血來。 “老師!” 三聲驚慌聲音在稍顯安靜的空地上齊聲響起。 人群頓時慌亂起來,不少人忍不住盯著刀鋒上前。 “老夫自三歲啟蒙,入過官場,進過學堂,自詡松柏,要為后人留一份學術心血,開課授業,也只為陰蔽世人,今日卻成了害人的源頭?!?/br> 他衰老層疊的眉眼自眾人身上緩緩掃過,最后憎惡不甘地看向謝病春,緩緩闔上眼。 羅松文是大周立國起來第二個三元及第的讀書人,他的一生注定是波瀾起伏。 他曾出任西南玉溪縣令,三年時間讓一個混亂的破落小縣城煥然一新,民心向上,曾創下路不拾遺的美譽,后官至新興府的知府,卻因為看不慣朝堂混亂,直言進諫,隨后憤而辭官,回了浙江錢塘老家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