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驕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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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不過三十五歲,名聲大噪。 “你到底要如何?”裴梧秋扭頭厲聲說道,“這些人不過是學生,與你在朝堂上并無任何弊端,那些骯臟的朝堂爭奪非要鬧大這么大嗎,即便他們口出穢言,你也不該,不能把他們都抓進西廠?!?/br> “防民如防川,川壅而潰,便是你首當其沖?!彼瓦捅迫说刭|問著。 謝病春垂眸看著靠在龔自順身上的人,纖長的羽睫迎著艷陽閃著耀眼的光。 “無妨?!敝x病春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緩慢而堅定地說著。 羅松文帶血的唇角微微顫抖,最后緩緩說道:“何必和西廠的人說這么多,退下,讓我和這些學生走一遭?!?/br> “老師!”龔自順連忙拉著固執的老師不敢松手。 “不就是一個死字嗎?”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在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憤憤說道,“這些年來東西兩廠殺的人還少嗎,之前借著臺州潰堤一案,牽連浙江官場,一月時間殺了一半官員?!?/br> 他毫不畏懼,直接朝著劍鋒走去,豈料那個錦衣衛也是心狠的,愣是手都不曾抖一下,冷冽長劍就這樣直直捅入書生胸口。 鮮血順著劍梢直直的流到地上,暈開一滴滴血花。 人群激憤,自短暫沉默后,瞬間沸反盈天,不少人當真憤怒地朝著錦衣衛的劍尖沖去,似乎真的不畏生死。 不遠處的謝延垂眸,低聲問道:“浙江一代真的死了這么多官員嗎?” 明沉舟眉心緊皺,牢牢看向場中局勢。 “并非如此?!彪y得的是,今日是胡承光開的口,“浙江一帶自海運起始,豪紳巨賈不計其數,官商結合屢禁不止,紹興一帶就有出現過縣令不愿同鄉紳合作而慘死任上的事情?!?/br> 謝延瞪大眼睛。 “浙江官場自來便復雜多變,此事我曾在之前見老師時聽幾位師兄提及,似是司禮監和西廠在浙江抓捕時遭遇強力反抗,甚至數次伏擊,死傷頗多,掌印,掌印這才讓人就地正法,格殺勿論?!?/br> “這般危險?!敝x延在車頂上動了動,隨后不解問道,“可我聽這幾位學生的話,似乎并不知道?!?/br> “這又是為何?”他不解問著。 胡承光語塞,嘴角微微抿起。 明沉舟順勢接過話來:“文人之筆上可通天,下可輪回,雖司禮監在浙江行事我并不知曉內情,但內閣和司禮監早有齷齪,向來不會把這個天大的功勞按在他頭上?!?/br> 謝延側首去看明沉舟,在前方徹底鬧開的尖銳聲中,好一會兒才解釋道。 “那娘娘覺得我更應該相信司禮監?這樣一說我就想起黃行忠確實上過浙江混亂的折子,但彈劾司禮監的折子如山高,且內閣的疏附都言錦衣衛在浙江濫殺無辜,我便按下一直不說?!?/br> 胡承光心中微動,扭頭去看明沉舟。 明沉舟垂眸,淡淡說道:“他們互相制約,萬歲才能穩坐高臺,內閣不可信,司禮監也未必,但此事細看是浙江一向是清流盤踞的地方,每年科舉南北考生,南邊占據一般,其中浙江考生常占魁首?!?/br> 謝延便又側首去看胡承光。 胡承光垂眸,低聲說道:“先帝最后兩任狀元皆是出自江南?!?/br> “所以浙江遠在江南倒也和朝堂息息相關,清流一派浙江勢力已成氣候,我聽信之前要仔細分辨?!?/br> 謝延沉吟片刻后,謹慎說道:“娘娘是想說這個意思嗎?” 明沉舟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毀譽從來不可聽,是非終久自分明,朝政是非,未明時不輕下判斷?!?/br> 胡承光驚訝地看著她,似乎沒料到這個閨閣女子能有這樣的見識。 “娘娘超級厲害的?!敝x延立馬貼近,大力夸著。 胡承光行禮,繼續看著不遠處的動靜。 “夠了!” 錦衣衛心狠手辣名不虛傳,劍鋒當真連著退都不曾退一下,一時間場上彌漫著血腥味,不少學生面容慘白,神情悲壯。 羅松文大喝一聲,推開大徒弟自己站了起來,繞過謝病春,直接走到陸行面前,厲聲說道:“你們想抓誰,便都一同抓起來?!?/br> “老師不可?!饼徸皂樳B忙上前,“老師身體不好,不然讓我頂替老師去?!?/br> “退下!”羅松文一向固執,長這么大就沒有屈服過一次。 謝病春冰白的面容依舊不動聲色,冷淡疏離,甚至并未看向身后的學生一眼,巖巖若孤松之獨立,看久了越發覺得和這混亂的一切格格不入。 明沉舟看了這個背影許久,突然抿了抿唇。 “他在做什么?” 她不解地想著,西廠何曾這般畏手畏腳。 謝延蹙眉盯著場中情形,低聲說著:“是不是爬腹背受敵,羅松文畢竟是文人之首,一旦被抓掌印背負的罵名只會比當時浙江時還要多?!?/br> 明沉舟許久沒有說話,只是問道:“是不是一定要帶鐐銬?!?/br> 這話問的是駕車的錦衣衛。 錦衣衛低頭,恭敬說道:“是?!?/br> 那邊,因為羅松文的關系,所有人都抱著必死的心態,原本激烈的抵抗開始緩解。 三位弟子面面相覷,脾氣最大的裴梧秋沖著謝病春冷哼一聲,一向溫和的龔自順也神色凝重。 水琛手中的折扇在指尖打轉,隨后微微一嘆。 “老師自有打算,師兄不必著急?!?/br> 陸行看了謝病春一眼,厲聲說道:“把人都抓起來?!?/br> “一定要這些學生枷鎖在身,折辱至此?!绷_松文看著錦衣衛手中的玄鐵鏈子毫不留情地掛在學生身上,臉色凝重,不甘質問道。 “游街示眾,以儆效尤,這是我們西廠辦案的規矩?!标懶新勓?,不屑說道,“羅院長別是怕了?!?/br> “我還是白身,上鐐銬便上了?!北蛔サ膶W生大聲嚷嚷著,“其余幾位依舊是秀才了,罪不上刑,為何還要上銬,西廠連著祖宗條例都不顧了嗎” “西廠辦事,一視同仁?!标懶袑@些讀書人實在頭疼,直言說道,“再者太宗御前也曾有官員當場仗責,你們不是都以死為榮嗎?少給我說這些文縐縐的畏死之話?!?/br> “政出多門,權jian相互?!绷_松文不理會周邊亂糟糟的聲音,嘴角緊抿,顯得刻板而嚴肅,“徘徊歧路,必貽后至之誅?!?/br> 謝病春抬眸,秋日陽光自正前方落下,朦朧了他的瞳仁,也讓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冷淡無情。 “那便誅之?!?/br> 這話無畏而隨意,就像并未把性命放在心上。 “好好,好,jian佞小人,碩鼠之流,你便等著吧?!?/br> 羅松文直接伸手遞到陸行面前:“錦衣衛不必拿這些學子開刀,銬我吧,讓我走在最前面,讓世人看看,看看你們,的威風?!?/br> 他目光自謝病春身上一掃而過,隨后冷淡收回視線,譏諷著。 “老夫不是沒有帶過鐐銬,也去過東廠,此番就算死了那便死了?!?/br> “是,死了便死了,我死了也能讓世人看看西廠閹狗的嘴臉?!?/br> “殺身成仁,某死不足惜,閹人遲早也會被千刀萬剮?!?/br> 人群激昂之聲絡繹不絕。 胡承光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一臉急色。 明沉舟眉心一蹙,身形微動,謝延警覺問道:“娘娘去哪?” “不能上銬?!泵鞒林蹮o奈說著,“這群讀書人但凡有剛才水琛的態度,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泵鞒林蹞崃藫狒W角,“一個倔的栓上一群倔的,話趕話,就算不殺人到最后也要殺人了?!?/br> “哎,娘娘等我,等我啊?!敝x延見人竟然準備走了,扭動著身子,要從車頂上爬下來。 錦衣衛連忙伸手把人抱下來,謝延這才邁著小短腿朝著明沉舟跑去。 “西廠抓人可以?!迸嵛嗲锷焓謹r著謝病春,“可老師的性命誰擔保?!?/br> 謝病春抬眸看他,半響沒有說話,似在嘲諷又似只是在注視。 “本宮做擔保,這些人不過是配合調查而已,若是無事自然會放出來?!币粋€溫柔的女聲自人群背后響起。 謝病春眸光微動,不由側首望去。 在擁擠的人群之外,那個穿著青竹色長裙的女子笑臉盈盈地站在人群外,她眼波流轉,清澈明亮的眸光便落在自己身上。 琉璃清波,斂盡人聲。 人群吵鬧好似隔著千山萬水,可溫聲軟語卻又在剎那間近在咫尺。 明沉舟牽著謝延的手,穿過擁擠的人群,頂著萬千的注視,就像一滴雨輕輕落在冰冷的雪山高處,瞬間融化出淡薄的水汽。 她一步一步站在謝病春身前,仰起頭來,笑說著:“西廠為國辦事,也不可能如此粗暴?!?/br> 胡承光自人群中擠了出來,慌忙站在老師身邊,伸手去拿這個沉重的鐐銬。 那鐵物重大二十斤,可不是一個年邁的老人能承受得住的。 明沉舟神色溫和地說著:“鐐銬便算了,都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br> “羅院長執掌敷文書院,性格剛正不阿是大周之福,今日不過是愛徒心切,老師愛學生,如父愛子,乃是美談,今日之事瑤光殿擔保,院長回去修養吧?!?/br> 她這話是對著今日在場所有人說得,目光卻是落在陸行身上。 陸行沉默,不由去看謝病春。 被眾人注視著的謝病春只是垂眸看著面前之人,滿瞳仁都是她的模樣,許久之后,輕輕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來晚了,中午午休摸魚寫的 第54章 喧鬧了一早上的杏林終于安靜下來,陸行帶著抓到的學生和老師先行而去,不少學生在猶豫片刻后,也跟在錦衣衛后面,意圖聲援被抓學生。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便也人多勢眾地離開。 明沉舟目送這些熱血的讀書人出了杏林,這才把目光落回到杏林壇中師生身上。 胡承光看也不看一側的謝病春,只是一臉心憂地扶著羅松文:“老師可有哪里難受嗎?” 羅松文臉色蒼白,嘴角還有未擦拭干凈的血漬,少了那股剛正凌然的精氣神,人便顯出幾分老態。 他拍著徒弟的手,搖了搖頭,神色難得溫和地看著胡承光:“你怎么出宮了?!?/br> “是萬歲和娘娘帶我出宮的?!焙泄饽抗饴湓诿鞒林酆椭x延身上。 明沉舟聞言,便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四人師徒的目光先是看著明沉舟,隨后又落在謝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