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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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摧毀你、抹殺你的未來?!?/br> 他道歉,“我愧疚、后悔,我做錯了,我對不住你?!?/br> 晚晚嗓音微顫:“你過去難道不知道我今后只留在你身邊意味著什么嗎?可你那么多次……” 她聲音難以為繼。 那么多次阻攔她離開的心思,最后甚至用性命設局,讓她只能定下心留下。 多么精巧的算計,那么多日日夜夜,他哪個環節不可以收手? 偏偏到了今日才后悔? 容厭靜靜看著她面容上的驚與怒,他還是舍不得松開擁抱著她的手。 他每再她看一眼,便是真的少了一眼。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不論是她的怒還是怨,他都照單全收。 晚晚忽地很想要哭出來,她哽咽了下,“你真討厭??墒恰?/br> 沒有他預想中的怒與怨,晚晚緩緩收緊手臂,擁抱住他。 “可是,你忘了嗎,我自私得很,也沒有對王朝多大的遠見。我只是舍不得你、在意你,才不愿讓你死去?!?/br> 只是在意他而已。 然而,歸根到底,容厭的算計沒有錯。 在他的性命和她的自由之間,她會選他的性命,而若是在愛他和自由之間,她不會選他。 容厭深深擁抱住她,唇角扯開一個輕輕的笑。 是啊,他再清楚不過了。 尋死覓活來留住愛人,他竟也成了這副模樣。 他輕輕道:“晚晚,你還信我嗎?我愿意為了不被選擇去死?!?/br> 但如果他必須活下去才能讓她安心的話。 “我也愿意為了被選擇而好好活下去?!?/br> 無論這份選擇有幾分是他的自欺欺人。 足夠了。 第105章 青山礙(五) 晚晚眼前又模糊起來, 耳邊是容厭越發溫柔的聲音。 “離開吧,去做你想去做的事。我相信,我的晚晚以后會著書立說, 成為醫道青史上最燦爛的一筆。我會一直在上陵, 大鄴國境之內, 永遠是你最安全的地方?!?/br> “晚晚, 你可以放心去實現你的理想?!?/br> 晚晚想說,誰說她離開了就是不要他了。 可容厭好像認定了,離開就是拋棄, 就是想要擺脫他。 他不信她還會回來。 晚晚這時才隱約觸摸到了一點真相。 或許,容厭只是, 太沒有安全感。 喜歡她不是一件讓人輕松的事。 她的性格并不溫順, 也很少主動給予他愛意, 偏偏性子又偏執固執,絕不服軟。 這一年的磨合,有一點可能會讓她不喜的,他便不會去做, 一步步舍棄在這段感情中的主動權,從將她視為己物強硬地想要得到她,到無望地被動地等待她給予。 最終這場成功的算計,更是讓他怕極了。 他害怕了太久, 害怕到他已經不敢信, 不敢信她會不恨他。 他堅信,終會有那么一日, 她一定會厭惡他、與他反目。 他變得太在意他身上被她討厭過的地方, 不敢去信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他只是,從未在她身邊有過安全感。 哪怕她說千百遍愛他, 他心底也總會覺得,終有一日,這些愛意全都會變為怨恨。 等那個時候,他撐不住。 時至今日,他已經到了沒辦法再與她好好相處的境地,不用再提更親密的。 晚晚意識到,這一年他所承受的痛,切膚切骨,終究是留下了難以彌合的痕跡。 晚晚在哭,可她知道,容厭比她更難過。 她張開雙臂用力擁抱住他,喉頭哽動,反問道:“你又在為我做決定,我非要讓你如愿么?你想怎么算計就怎么算計,我都得聽你的是嗎?” 容厭呼吸一緊,他近乎無措。 “不是,我并非這個意思,我……” 晚晚沒有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她揚起臉頰,直接吻住他的唇。 容厭僵了一下,而后摟住她腰身。 她這次親得很兇,用力咬他的唇瓣,在他張口之后咬他的舌尖,捧著他的臉頰又親又咬,用力去發泄她心里無處發泄的情緒。 容厭欣然承受她的情緒,心底來回拉扯的酸痛難受至極,他同樣用力去回吻她,唇齒間依稀有腥甜的鮮血味道,誰也沒有后退一步。 彼此都用盡全部精力地只投入進這個親吻,吻到發痛,仿佛只有這樣的痛意,才能讓兩個人真正毫無負累地坦然相貼。 窗外的圓月將兩個人的影子清晰地投在地面上,交纏的身影越來越緊密,無處不是寫滿對彼此的在意,就像兩個無法分開的契合的刀與鞘。 這一日,誰也沒有再去主動更進一步。 相擁難眠。 第二日,晚晚什么都沒有做,她頭一回什么也不思考,不去想今日的日程,不去想明日的安排,完全放縱自己,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人。 等到容厭差不多下朝的時辰,她從椒房宮中起身,帶著宮人去接容厭下朝。 天光云影明澈,金碧輝煌的殿舍熠熠生輝。 容厭從殿后走出來的那一刻,一抬眼便看到等在下面的晚晚。 金輝映玉人,玉人唇邊笑。 他怔了怔,唇角下意識地揚起,眼角眉梢都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欣喜。 眨眼間,他的眉頭又蹙起,快步走下來,低聲道:“今日怎么得空過來了?日后不必專門等我,傳個宮人遞話來便好?!?/br> 晚晚這一日格外清醒,她微微笑著,任他牽著她的手往回走。她仰著雪白的臉頰,仔細端詳著他神情的變化,親眼看著他眉頭從舒到蹙,她心里已經是一片的了然。 她就連對他好一些,他高興之外,也會生出恐慌和不配得感。 已至如此。 晚晚自然地挽著他的手走回椒房宮。 路上,她隨意地與他說起昨晚沒說完的話。 “我離開上陵,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是要離開你,我會回來的?!?/br> 容厭沒料到她這樣忽然地提起,默了一瞬,才平靜問道:“什么時候回來?” 問出口,又覺得不好回答強人所難,轉而道:“一年能回來幾個月?” 晚晚認真想了想。 她其實很難給出答案。 如今道路算不上發達,若她一年要在宮中幾個月,便離不了上陵太遠。 她若出去了,不可能只繞著上陵一周走。 容厭很難被欺騙,而說出口的話她也一定會做到,此時再想回答容厭這個問題,她有些頭疼。 晚晚想了又想,誠實道:“我很難給出確切的保證?!?/br> 容厭了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了?!?/br> 晚晚皺眉,忽道:“你不信我?!?/br> 容厭笑起來,“我信?!?/br> 晚晚眉頭不松,“你在騙我?!?/br> 容厭聞言沉默了下,他很快又笑了出來。 “你不要總這樣戳穿我。不用理會我,我沒事的,我會好好的,這一次絕對說到做到?!?/br> 不論她回或者不回,不論她還喜不喜歡他。 晚晚抿唇,還要再說,容厭輕松地笑,“我知道我總是在惹人煩,可我也不想你再討厭我。所以,晚晚,難得糊涂一些吧,只有幾日了,不要同我計較?!?/br> 晚晚張了張口,想要去反駁他的自輕自賤。 可話到喉頭,又覺得,好像她說什么,都無力得很。 言語總是太輕,如何撼動根植于心的念頭。 回到椒房宮,容厭還有政務要忙,晚晚也有今日的課程要教授給綠綺,這一日,兩個人誰也沒說什么,十指相扣的手始終默契地不愿分開。 晚晚陪著容厭處理政事,陽光熱烈地穿過門窗,映著冰鑒的寒氣絲絲透出。晚晚看著他長睫偶爾眨動一下,一目十行,落筆從容無需思索,再難拿定的主意,也不曾讓他的眉頭皺起半分。容厭的膚色是冷調的白,在這樣的日頭之下,這膚色便顯出玉一般清潤的質感,他的手也像冷玉一般,泛著終年不化的涼意,晚晚的目光從醫書不知不覺移到了他的側臉,他的右眼色澤好似日光下的琉璃,這一看就好似著迷得忘記了時間。 午后,容厭陪著晚晚去藥房為綠綺授課,斜陽窗墻而過,在影壁上投出花鳥祥瑞的圖案。晚晚執筆在紙上繪出一條完整的經絡走向,而后接著昨日講到的腧xue繼續講解,從命名軼事,到xue位所主功效,到如何在人體定位、又如何進針等等,她唇角帶笑,娓娓道來,嫻熟沉靜,她是神醫駱良親自認證的醫道天才,她應該有無限的天地,就像張群玉所祝她天地遼闊。容厭眼中含笑,望著她,眉眼俱是欣賞愛慕。 入夜,燈熄后,月影徘徊,微風吹拂,稍一靠近,便忍不住緊緊擁抱,唇瓣廝磨。 實在是太喜歡。 太喜歡眼前的人。 晚晚后來抽出空隙去找過太醫令。 過去,她心中的長輩只有師父師母,可惜還未到她豆蔻年華,最疼惜她的師母便仙去,在她最艱難的這幾年,師父也已不在。盡管最初與太醫令的相識并不和睦,可這一年里,無論是共同診治棘手的病人、琢磨醫術,還是偶爾在太醫院隨意的閑談,這個秉懷仁心、偶爾固執、偶爾也頑童的老醫士,也成了她心中半個可以信任的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