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87節
書迷正在閱讀:難言之癮、緗帙亂(病嬌)、白桃蘇打、螺旋深井(骨科 校園)原名偽君子哥哥死活不承認愛、我家貓貓是邪神、夫人又在裝柔弱、[斗羅同人]從斗羅開始打卡(上)、穿成病嬌相公掌中歡、仙人狀、請勿觀賞[無限]
晚晚眼中模糊一片,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去摸了摸他睜開的眼睛,抓緊他微微有了些力氣的手指…… 她只是想不斷確認……他真的醒過來了。 他還在。 容厭凝望著她, 面色極致虛弱, 眼眸的疲倦之下, 依舊是水一般溫柔的平和。 他嘗試去牽動臉上的肌rou, 眼眸緩慢而輕微地彎了些。 再多的話,他沒有力氣說出口。 只是他也想讓她知道,他醒了, 他沒有求死。 他舍不得。 晚晚看到他面上從容而看不出一絲勉強的淺笑,那么虛弱, 卻又好像無視了這樣羸弱的身體, 仿若這一場生死關頭只是短短一夢一般。 她心頭剎那百感交集, 鼻頭猛然酸澀起來。 往常他也是這樣的,當時不覺什么,此刻再看,晚晚心口竟無處不疼。 什么會比命還重要? 怎么會有那么傻的人, 用性命去換一個人的回頭和喜愛,這值得嗎? 她喉嚨溢出一絲破碎的嗚咽,guntang的淚滴沿著容厭脖頸滑下。 guntang的溫度,容厭怔愣之中, 戰栗了下。 她的淚水還在不斷滴落。 他從沒有看到過她哭成這樣。 容厭麻木的軀干知覺漸漸復蘇, 他首個恢復的知覺從心臟處傳來。 仔細辨認,盡管這一局終究還是他嬴, 可他心口卻是酸脹的痛意。 一點一點, 猶如細而密的小針根根刺入,深陷于血rou難以剝離。 胸口酸澀難忍,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唇瓣微分,還未等他艱澀地再開口,晚晚忽地俯身,緊緊擁抱住他。 容厭又僵住。 他還什么都沒有說出口,所有的言語卻悉數終結于此。 她在抱他。 擁抱是兩個獨立的人,最貼近彼此真心的機會。 心臟的跳動離得這樣近,一下混著一下,糾纏不清。 這一刻,兩顆心臟終于能夠以彼此最熱烈的一面相迎,千言萬語都成了阻礙,只想要再靠近一些、讓對方的心跳再清晰一些。 一聲一聲,是應、是和,是篤定的回答。 他和她生死關頭都已經走了一遭,彼此的心意,也都已經再明了不過,今日,兩個人都平平安安,到底還要糾結什么呢? 晚晚哽咽不斷。 她從未哭成這樣過,哭得那么難看,可是—— “你讓我等了好久。久到……” 她嗚咽中泣不成聲,“容厭,你終于醒了?!?/br> 容厭睜著的眼睛,又緩緩閉上。 她抱他那樣緊,緊到他心口細密的刺痛更加清晰。 他喉頭緩慢喑啞地擠出回答,“嗯,我醒了?!?/br> 晚晚哽咽,“你真的嚇死我了?!?/br> 她一邊哭,一邊又有好多話想要與他講,“我擔心你,我在意你,這些時日,我每一日都在怕,我甚至都不敢去想你有可能不會醒。你這個、這個……” 她如今舍不得再讓他聽到半點責怪。 晚晚啞聲道:“你再敢這樣,我絕對會讓你后悔的?!?/br> 容厭聽著她一句句哭訴,積攢力氣,勉力稍抬手臂,珍惜地去擁抱她。 他有些想笑,嗓音微弱,一句一句回答。 “好。我沒事的?!?/br> 晚晚心中酸澀,明明是命在旦夕,險些無力回天,醒來他居然還對她說,他沒事。 她唇角揚了揚,眼中依舊不斷地蘊出淚滴,“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從你口中聽到一句有事?” 容厭怔了怔,失笑。 昏厥的這十多日,大部分時候,他都沒有什么知覺。 直到后來,一日里他偶爾能有片刻的意識。 他的身體殘破至此,全身酸痛到麻木,從骨縫里透出來的難熬,以至于讓他幾乎感受不到外界。 只偶爾,他能隱隱感覺到,有人握著他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渴望了,以至于臆想出了幻覺。 他很少能聽到外面有什么聲音。 僅一次,他聽到晚晚喃喃自語的聲音。 “容厭,我想象不到你我的將來,可是,我更想象不到,我的將來沒有你?!?/br> “上輩子,咱們誰都不想低頭。這輩子,你便沒有在我面前抬起過頭?!?/br> “我們怎么總是在較著勁??墒?,男女情愛不應該很簡單嗎,你我卻像是披堅執銳你死我活地打仗,誰也不肯多讓一步,以至于到了今日?!?/br> 她沉默了許久,像是想了很多。 容厭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她向來都是藏著許多心事。 再開口時,她嗓音之中便帶上了微啞的哽咽。 極為悲哀,無可奈何,連連敗退,她一字字地將那些話說出口。 他聽到—— “……低一低頭么,我求你?!?/br> “容厭,我想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容厭,我心悅你,只差醒過來,你我便都如愿了?!?/br> “求你,別讓我再失去你?!?/br> 向來真心話難得,原本針鋒相對的人剖開心臟去袒露真心更難得。這些時日,只這一回。 容厭忽地焦急起來。 他想醒過來,想要再快點能醒過來。 遇到她之前,他或許很早就沒了生志??珊髞碓谕硗磉@里,他可以因為不被選擇而死亡,卻從沒想過主動求死。 他昏厥時,就算沒有知覺,也能覺出渾身上下的辛苦難忍,可他一直在強撐著那一縷意識。 直到聽到她的話。 無論如何,他也要再醒過來,再睜開眼睛。 他不能死。 上天總歸對他還留有一絲仁慈,沒有真的讓他死去。 容厭沒多少力氣,卻還是努力想要回應她的擁抱,淺淺地笑著。 “那就不要在意,不要擔心我,不要為我難過?!?/br> 晚晚本還在抽噎,聽到他這話,她好想讓他住口。 別人都是想要求得一個銘記,他卻寧愿被遺忘。 他對他自己才是真的狠心。 晚晚胸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氣憤,她硬著語氣道:“反正我不聽你的,你少胡言亂語?!?/br> 容厭唇角的弧度大了些,還是多么熟悉的彼此。 是呀,她向來有主見得很。 疲倦至極,他眼睛緩緩閉上。 晚晚察覺他搭在自己背后的手漸漸劃落,眼瞳一顫,立刻直起身,又去捉住他的手腕去把脈。 指腹下的跳動平穩,從他醒來到現在,他的脈搏跳動更為有力了些,是真的在好轉。 晚晚呼吸顫顫,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口去。 他能醒過來,便是他會好起來的預兆。 他只是,真的太困、太累了而已。 低頭望著他,晚晚相信自己醫術的判斷,知道他沒事,可再看著他蒼白脆弱的睡顏,四下無人,一陣陣后怕涌上心頭,她眼中的淚水又開始往外滴落。 真是太好了。 容厭沒事。 他真的醒過來了。 他回來了。 她的容厭。 許多日不再流淚,可今日他醒,她卻好像是要把這幾日欠下的淚水,一次性全還回來。 晚晚喜極,卻無可抑制地又生出哀傷。 從無聲流淚,到哽咽不斷,到最后眼睛似乎都再流不出淚水,今日哭完了所有的傷感,她終于能笑出了聲。 不哭了。 以后誰都不用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