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相守這很難么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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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很小,除了馬姨娘和她,只有春鶯和兩個伺候姨娘的婆子……可是今晚她們竟都不在。這人都去了哪兒? 竇姀倚在門邊望去,姨娘那間屋子,一點光都沒有。 難道姨娘早早就歇下了? 竇姀心頭隱隱跳著,今夜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月黑風高,她提步往馬姨娘的屋子走去。先在門前喚了兩聲,姨娘、姨娘......見沒人應答,竇姀索性推開門,往漆黑的屋里走兩步。 燈籠的光影打落,忽然,照出了橫陳在地上的尸體......竇姀嚇得僵直,死死捂住嘴,險些叫出了聲。 她渾身都有些抖,猝不及防,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終于驚叫一聲,腿軟的跌在地上,緊緊閉著眼,雙手胡亂揮著:“我沒看見......我什么都沒看見!” “是我!” 那人急忙蹲下去堵她的嘴,竇姀聽見熟悉的聲音,猛地張開眼,看見的卻是馬姨娘的臉。馬姨娘壓低聲音,示意她不要聲張,又去悄悄關上了門。 竇姀嚇得一時沒緩過來,腿都站不起。馬姨娘摸黑迅速地走入里屋,不知道翻找什么,出來時,抓住竇姀的手,神色緊迫:“姀姐兒,快、快跟我走!竇家不能待了!” 第2章 逃亡 橫陳地上的婆子尸體......和馬姨娘惶恐急切的神色,竇姀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害怕不已。 姨娘是不是殺人了! 馬姨娘把她的手抓得很緊,并沒有多解釋的意圖,拽上竇姀就往外走。 他們梨香院坐落在竇府最西邊,出去沒幾步路就是角門。 往日的角門都有六個小廝守著,今晚這時候卻沒人。 竇姀被馬姨娘拉得踉踉蹌蹌,心頭害怕,話都來不及問,馬姨娘從袖里掏出鑰匙,利索開了鎖,一把拽著女兒出了門。 天色很黑,屋檐下的燈籠高高照。 門外停了一輛馬車,有個馭馬人坐在前板等候。竇姀剛辨認出此人是張伍,是主君常用的馬夫,就被馬姨娘推著上了車。 馬姨娘也進來,隨后探頭輕輕一喝:“快走!”張伍得了信,立刻揚起馬鞭,駛車飛奔。 馬車駛得極快,竇姀起先沒坐穩,腦袋栽倒馬姨娘懷里。馬姨娘緊緊抱住她,“姀姐兒,姀姐兒,我們母女倆能不能活就看這回了!” 竇姀現在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發懵地從姨娘懷里掙出來,甚是驚懼地看她:“你......你是不是犯事了?苗婆子為何倒在地上?姨娘,你別嚇我,你是不是殺了她......” 馬姨娘臉色發沉,點點頭,又搖搖頭。 眼見竇姀急了,馬姨娘立馬撇清道:“不,我沒殺她,苗巧鳳只是被我藥昏了。姀姐兒,我是殺了別人!” 馬車飛得不穩,馬姨娘的聲也跟著顫:“你還記不記得,以前老太太尤為信鬼神。你九歲那年,家里來了個算命瞎子,說你不祥,險些就把你帶走了!后來是我找了個新的算命道士,偷偷頂替了他,這才保下你的,只是送去莊子住了兩年!” 莊子的那兩年渾渾噩噩,有多苦,怎么熬過來的,竇姀如今已是不堪回想。 可她仍舊一頭霧水,問:“跟這有何相關?” 馬姨娘恨恨咬牙:“后來那新道士在我身上發現了點東西,一回回向我索錢,先是五十兩,再是一百兩、兩百兩......這回竟是想要五百兩!若我不給,他便要把我偷漢的事抖落出去,讓整個竇家都知曉!我、我只能殺了他!他死了兩個月了,現在官府快要查到我頭上,只怕掩不了多久!” 竇姀聽到最后一句,神魂一震,仿佛被雷打了般。 車輿一晃一晃,木窗被帷幔遮得嚴實,丁點氣都不透。里頭沒有燈籠,昏暗寂寂,只有兩人彼此交錯的氣息。 她忽然覺得頭脹,好像活著夢里一樣,一時回不過神,氣也忘記喘了。 馬姨娘瞧這愣愣的神情,知道話突然,生怕女兒嚇傻在半路,急忙拍她臉頰。竇姀好半晌才回味過來,呆呆地問:“姨娘,你跟誰私通了?” 馬姨娘不說話,唇抿成一線。 馬車還在飛快地跑,竇姀腦袋嗡嗡,不敢置信地靠在木枕上。 她還有個哥哥,竇平彰,大她六歲,已經遷出梨香院住了。馬姨娘也把他當眼珠子疼,今晚跑路卻沒帶哥哥,只帶了她...... 竇姀倏地意識到一駭人的事—— 哥哥是家里親生的,而她不是竇家的女兒! 她不是,她不是.....原本以為,別人嫌自己天命不祥,已經是很糟的事了。沒想到這樣糟的事永遠沒有下限,她竟不是竇家的女兒。 竇姀不敢信,想求證姨娘是不是,可是到口的話卻像癟了氣的球,問不出來。哪能料不到結果呢?都是不盡人意的。 “姨娘,”最后只有這么怔然地一問,“那我是誰的?” 就在此時,車輿劇烈晃動,張伍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后頭有人追來了!綾玉,咱們得換道走!” 綾玉是馬姨娘的名,竇姀都沒見過爹爹這么喊過她。然而這個馬夫卻能喚得如此自然……當中茍且簡直明了。 馬姨娘沉著臉掀開帷幔,往車窗外望,后頭追來的人馬卷起塵土,聲勢浩大。 那些追兵看不出是竇家的,還是官府的……但無論落到誰手上,都是死路一條。馬姨娘想了想,當機立斷道:“換第二條道,往長平街的方向去!” 江陵不同于別的州縣,就是江河多。竇姀知道,長平街的盡頭有個乘船的古渡口,自前朝開始就有了,來往漕運,熱鬧非常,迎四方貨物。 而馬姨娘想要長平街去……無疑是想去碼頭,乘船離開。 天上又下起毛毛小雨,打濕了整個江陵。 現在竇姀還僵坐著,意識到即將要和姨娘離開江陵,有些措手不及。馬車駛得太快,搖搖晃晃,突然“砰”的一聲,一枚玉玨從她袖中掉了出來。 竇姀彎腰,卻被馬姨娘先一步撿起,塞進她手里。 馬姨娘瞥了一眼玉玨,“這是宴哥兒的吧?” 竇姀點點頭,收入懷里。 “難得他待你有這份心,我記得這玉玨還是他出生那年,主君特地跑去觀音山求的。府里的主子下人都勢利,他倒是少見?!?/br> 馬姨娘不說還好,這么一說,竇姀便想起屋檐下,竇平宴一邊認真燒水,一邊說,“這個家里,阿姐與我相依為命……我們姐弟要在家中相伴一輩子……” 竇姀很清楚,若是今日一走,恐怕再也不會回江陵了。整個中原多少州縣,車馬倥傯,所行又是山高水遠,不管要去哪,他們姐弟倆這輩子也見不到了吧? 張伍馭馬的手藝很好,在街巷中七彎八繞的,就甩開了追兵。馬姨娘再往窗外探,已經看不見后頭黑影了。 馬車在江前的碼頭停下。 桿上黃燈高掛,浩蕩的江面飄起濛濛薄霧。寂靜夜色下,江面停泊船只有很多,有商販漕運用的樓船、平船,也有許多葉竹筏小舟,只是沒怎么看見船家。 馬姨娘很是急切地拉女兒下馬,但是一下來,人卻愣住了。 張伍將頭頂的斗笠摘下,抬眼眺望,奇怪道:“那趕船的徐老三呢?怎沒瞧見人在哪?” 天上還在下著毛毛小雨,竇姀眼睫被水珠沾濕,沉得張不開。 她現在倉皇無措,不停用手揉著眼眸,時不時望望煙雨的江面。 馬姨娘久看不見人,索性急道:“沒準是停哪兒了!時辰不多了,我往東走找找,你往西走找找,找著了咱們會頭!” 說罷,馬姨娘似是又想到什么,把竇姀往張伍跟前帶了帶,一咬牙道:“姀姐兒交給你!你是她爹爹,又懂些皮毛功夫,比我能護得住她!” 竇姀不安,急忙想牽姨娘的衣袖,可是馬姨娘已經提步往東趕了。 “姨娘...”竇姀的眼淚蓄起。 容不得她急,張伍只很快看來一眼,沒有說話,拽住她往西走。 張伍是個習武的粗人,面龐黑黝,身長八尺1,形容孔武有力。他腿長,步子也大,拉著竇姀的胳膊,走得又快又莽,竇姀邁得吃力,勉強能跟上。 漸漸地,雨勢變大。 原來的毛毛雨凝成水珠,噼里啪啦打落下來,他們的衣裳都濕浸頭了。竇姀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發髻也濕,發絲一縷縷的沾在鬢邊。 她走得踉踉蹌蹌,忽然,一個不穩當,玉玨又從袖中出來,落進泥土里。 她想要去撿,可是張伍卻絲毫不停,又往前跑了好幾步。竇姀急急道:“等等......等等......我有東西掉了!” 張伍只顧拉著她往前。 竇姀見他一言不出,急得推他手臂,張伍只好道:“別管那勞什子了,我們趕路要緊?!?/br> “不,它是弟弟給我的,我丟不得?!?/br> 她突然掙開那男人的手,往后跑幾步,剛撿起玉玨,忽然就蹲著不動了。張伍很快瞧出意圖,跑過來問:“是不是不想走了?” 竇姀一時默然,還不能接受姨娘說的那些話,不敢信眼前這人真就是她爹。沒想過要這樣離開江陵,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可是再舍不得,又能做什么呢?竇姀很明白,自己跟姨娘一樣,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她是姨娘和外男生的野種,父親一定會殺了她。 竇姀怔忡盯著手心的玉玨,最后還是咬牙站起,“走吧?!?/br> 張伍顯然松了一口氣。 正要繼續趕路,竇姀一轉頭,忽然瞥見身后火光連天,一批人馬朝這而來,聲勢浩大。 張伍臉色一沉,拉起她就跑。一直往西、一直往西,直到快盡頭,江面已經沒什么船只,都沒看見徐老三的木筏。 他灰慘不已,這才意識到,或許馬綾玉走得那條道才是對的。 可是他們兩條腿跑,哪能比得上四條腿的馬快? 不一會兒,追兵已經快到了。他們有十幾人,手持著火把,明艷艷一團。張伍眼見不妙,已經跑到江邊,立馬拖竇姀跳了江。 “憋氣,憋氣!” 江水漫過頭頂的那剎那,窒息感忽然而至。 竇姀感覺有一只手,緊緊捏住自己的鼻子。 她不會鳧水,甚至有點怕水,怕得她以為自己快死了,死死閉緊眼睛。 她能感覺到,張伍帶著她拼命朝一方向游,似乎是想游到湖面的木筏上! 茫茫的黑暗中,耳朵灌水轟鳴,她依稀聽到江岸的聲音,有人喊道:“好你個歹人,竟敢挾持四姑娘!你趕快放人,我們饒你一條狗命!” 張伍顯然不肯放。 還在拖著自己拼命往湖心游。 竇姀半個頭都浸在水中,只覺胸腔極其難受。即便有張伍拖著她腋下,她卻還是惶恐不已,覺得自個兒快要死去。 忽然,只聽得嘭嘭嘭幾聲,江岸陸續有人跳了湖,江上的人還在高聲喊道:“讓你放了四姑娘,聽沒聽見?不想活命是嗎!” 張伍還是一聲不吭,拼命帶著她往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