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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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他,只因她生得太過耀眼,宛若黑夜中熠熠生輝的明珠,很難讓人忽略她的存在。 當年那個怯弱愛哭的小姑娘,倒是一眨眼長大了。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明媚陽光下,姿態優雅的給他行禮,嗓音軟軟糯糯的,又輕又柔。 “云黛見過大哥哥,大哥哥萬?!?、你這一路勞頓辛苦了?!?/br> 看著那顆垂得深深的小腦袋,謝伯縉不動聲色地扯了下嘴角。 個子是長了,膽子卻沒長。 “不必多禮?!彼暤?,目光在她鬟髻間那枚玉兔抱月金簪上停了停,這好似是他送她的? 看來這生辰賀禮送對了,她應當挺喜歡。 這般想著,他的態度也溫和了些,以長兄的身份審視這嬌小的meimei一番,緩聲道,“五年不見,你也長高了不少,臉色也比從前好些,看來在府中過得不錯?!?/br> 或許是他高高的個子帶來的壓迫感太強,亦或是他周身氣場太足,彼此又有些生疏,云黛始終不敢看他,只低著頭小聲道,“都是祖母與夫人照料得好?!?/br> 謝伯縉“嗯”了一聲,“就是還太瘦了,府中沒飯給你吃?” 云黛莫名覺得慚愧,咬了咬唇瓣,輕聲道,“吃了,每日都有許多吃的,只是我吃了不往身上長……” 謝伯縉抿唇,他就隨口戲謔一句,她為何這般怕他? “大哥,云meimei飯量本就不大,她一向這樣的?!敝x仲宣適時開口,他估摸著云黛這是怕生,畢竟五年前她進府沒多久,大哥就去了沙洲。五年沒見面,縱是同胞兄弟見面也有些陌生感,遑論云黛這個外來的小姑娘。 謝叔南也附和著,“是啊,云meimei夏日會瘦些,冬日會胖一些?!彼樕蠏熘鴕ourou嬰兒肥的模樣最是可愛了,他在心里默默補上一句。 謝伯縉見兩個弟弟都這般護著云黛,覺得挺好,卻又有種說不上道不明的感覺,好似面前三人才是親生手足,他顯得格格不入了。 與護衛隊交代一番后,謝伯縉隨著云黛他們一起入府。 謝仲宣和謝叔南一左一右站在謝伯縉身旁,好奇地問著他的近況和邊關的生活。 云黛走在謝叔南身旁,聽著他們三兄弟十問一答。 過了二門,她刻意慢了兩步,抬頭悄悄地打量著正中那道頎長的背影。 大哥哥真的長高了許多,又高又挺拔,十足將軍模樣,威風凜凜的。 她暗暗想著,視線往下移,當看到他的手腕時,清澈的眸子迸出一抹詫色。 謝伯縉手腕上系著的護腕,是她去年新做的那副。護腕接口處用銀線繡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平安如意紋,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就像謝伯縉每年會給她寄生辰禮物,云黛每年也會給謝伯縉做一副護腕送去北庭,五年來,她做護腕的手藝精進不少,雖不知道謝伯縉會不會戴,但送不送是她這個當meimei的心意。 如今見他真戴在腕上,云黛心尖一陣暖意,瑩白頰邊也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看來沒有白做 第23章 哪家兒郎堪為良配?…… 見到長子之前, 喬氏做了許久心理準備,然而真當那高大俊美的兒郎站在眼前,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的兒啊——”她眸中噙著淚水, 快步走了過去。 “母親,兒子回來了?!敝x伯縉恭敬朝喬氏一拜。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喬氏將他扶起, 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 像是怎么都看不夠一般, “為娘每日都掛念著你, 盼著你早些回來, 可算把你盼回來了。這次你回來,一定在家多待些時日?!?/br> “母親放心, 兒子已向陛下請示,他特許我在家中陪伴雙親兩月再去長安述職?!?/br> 喬氏覺得兩個月還是少了, 但既是皇帝的意思,她也不好置喙, 只拉著兒子的手, 連連點頭,“好, 那你就在家好好歇兩月?!?/br> 上座的晉國公清了清嗓子,“夫人, 先讓阿縉坐下歇歇吧,進門這么久,他連杯茶水都沒喝上?!?/br> 喬氏扶額道,“是是是, 我是歡喜過了頭。阿縉,你先坐著歇歇,喝口茶,吃些糕點。等歇好了,咱們再一道去你祖母院子里請安,老太太也一直盼著你呢?!?/br> 謝伯縉走到右手側的黃花梨太師椅坐下,很快有丫鬟捧來茶盞與點心。 他品著茶,晉國公和喬氏你一言我一語的關懷著。 云黛他們幾個都是陪客,只安安靜靜坐著聽,偶爾也搭兩句話。 這會兒在歸德院如此,晚些到了謝老夫人的慈和堂里,亦是如此景象。 謝老夫人滿頭白發梳得整整齊齊,上著石青色鶴鹿同春長褂,下著藤黃泥裙,一派公府老夫人的莊嚴,但面上卻滿是慈愛,一雙老眼盯著下座的長孫,眼角的每條皺紋仿佛都溢著滿意。 溫情脈脈的聊了足有半個時辰,一大家子在慈和堂用過一頓午膳。 晉國公有公務要忙,用罷午膳便先行離去。 喬氏見狀,對謝仲宣幾個小的說,“二郎,你們也都先退下罷,我和老太太再與阿縉說說話?!?/br> 謝叔南手中揣得一把南瓜子還沒吃完,聽到此話,歪著腦袋,“你們聊唄,反正我們也沒什么事,在這坐著也一樣?!?/br> 喬氏,“……” 謝仲宣“啪”一下收起扇子,起身敲了下謝叔南的額頭,“母親既叫我們退下,我們退下便是,哪來那么多為什么?!?/br> “哎喲,二哥,你要我把腦袋敲壞了,我秋闈考不過一準就賴你了!”謝叔南叫道。 謝仲宣笑了笑,沒搭理他,徑直越過他的位置,走到云黛前道,“云meimei,我們先出去吧?!?/br> 云黛“嗯”了一聲,起身朝謝老夫人和喬氏福了福身子,隨著謝仲宣一起往外走。 謝叔南一見,連忙追上去,“欸,你們等等我啊——” 午后蟬鳴不斷,綠蔭濃郁翠亮,三人出了院子,頂著午后熱辣的日頭走了一段路,直走到抄手廊下才稍感涼爽,步子也放緩些許。 謝仲宣搖著灑金扇子,對謝叔南道,“你個不識趣的,可知母親為何叫我們先退下?” “我哪知道?!敝x叔南將手中的南瓜子盡數塞給云黛,懶聲道,“從前咱們年紀小,有些話避著咱們倒情有可原,可現在咱們都是大人了,也不知有何不能聽的?!?/br> 云黛望向謝仲宣,“二哥哥,你知道?” 謝仲宣眉梢微揚,“若我沒猜錯,母親應當是要給大哥說親了?!?/br> 謝叔南和云黛皆是一愣,“說親?” 謝仲宣頷首,“大哥年紀也不小了,這好不容易回來了,母親肯定想趁機將他的親事定下,才好放他回北庭?!?/br> “怪不得呢。說親事啊——” 謝叔南恍然,眼角余光下意識偷瞥了身旁的小姑娘一眼,見她一副懵懂的模樣,不由道,“云meimei,你時常陪在母親身邊,母親可跟你提過咱們的新嫂子是哪家閨秀?” “母親從未與我說過?!痹器鞊u搖頭,又彎眸朝他笑道,“不論是哪家閨秀,咱們有嫂子了,就是件喜事?!?/br> 她這一笑,白生生的臉頰映著淡淡的紅,眼波流轉間,直叫謝叔南看直了眼,心頭砰砰直跳,仿佛有什么東西要跳出來一般。 倏然,云黛臉色一變,掩唇驚呼,“三哥哥,你、你流鼻血了!” 謝叔南一怔,抬手一抹鼻子,指尖果真沾了血。 霎時間,他一張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沒事……我沒事?!?/br> 云黛趕緊拿出帕子遞給他,擔憂道,“你別仰頭,拿帕子捏住鼻翼,先把血止住?!?/br> 謝叔南紅著臉接過,那方素白絲帕捂著鼻子,還能聞到淡淡的茉莉香,他生硬地別過腦袋,解釋道,“都怪這鬼天氣太熱了,熱得人肝火旺?!?/br> “最近是開始熱起來了,晚些我讓廚房給你熬一碗涼茶,你喝些消消火?!痹器煺f著,又看向謝仲宣,認真道,“二哥哥也要喝一碗祛暑?!?/br> “多謝meimei掛念?!?/br> 謝仲宣輕笑應下,又從扇間覷了自家弟弟一眼,長睫微垂,若有所思。 *** 慈和堂里,喬氏笑得一朵花似的,抿唇笑道,“阿縉,我這些日子仔細瞧過了,有幾家很是不錯。近一點的是長遠侯趙家,他家嫡幼女正待字閨中,是個貞靜秀氣的好女子,放眼隴西府,就他家這位與你最是般配。另外出了隴西府,還有三家我覺著不錯,一家是定西大將軍李恩的長女,一家是洛陽崔氏,也就是你舅公家最小的那個孫女,你小時也見過的,閨名喚作晴娘的?!?/br> 她停下,一臉期待的看向長子。 謝伯縉,“……沒印象?!?/br> 喬氏似有些失望,卻不氣餒,呷了一口茶水,笑道,“不記得也正常,那時你也就七八歲,隔了這些年,我都不太記得那孩子的模樣。不過最后一家,你肯定是知道的,便是你大姑母家的嫣兒,你大姑母那邊也有意呢……” 表妹裴臨嫣,端王嫡次女,陛下親封的嘉寧郡主。 謝伯縉抬眸,目光在喬氏與謝老夫人之間流轉一番,心頭明了,看來家里最屬意的便是裴臨嫣。 裴家女,謝家郎,門當戶對,親上加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樁親事都是極好的。 只是…… 謝伯縉修長的手指輕撫過芙蓉瓷杯薄薄的壁身,長睫微垂,他對那位表妹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個高傲圓臉小女童時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印象。 喬氏那邊還在夸著裴臨嫣如何如何,謝老夫人轉動佛珠的動作停下,緩緩睜開眼,“阿柔,先別說了?!?/br> 喬氏一怔,抬眼對上謝老夫人的目光后,也靜了下來,“是,母親?!?/br> 謝老夫人轉臉看向謝伯縉,神色肅穆又和藹,“阿縉,等你到了長安,便去你大姑母府上住著,見見你嫣兒表妹。若這樁親事能成,那自是最好的。若你對她不中意,或是她對你無意,咱也不強求。不過你要記著謝家祖宗留下的規矩,兒郎娶妻后,非特殊情況,不納二色?!?/br> 她抬起眼皮看了長孫一眼,見他并無不滿,才繼續道,“對男人而言,尤其是對咱們這種有權有勢的公侯貴族,這規矩似乎有些強人所難。所以祖宗說了,謝家兒郎娶妻,除了門當戶對,最要緊的一條便是彼此中意……日后就算情分淡了,想想媳婦是自個兒心甘情愿娶進門的,多少念些舊情。當年你父親要娶你母親,也是他親自求到我與你祖父面前,信誓旦旦說認定了你母親,我們這才去你外祖家提親……我說這些,你可明白了?” 謝伯縉一臉正色,掀袍起身,朝老夫人一拜,“孫兒謹遵祖母教誨?!?/br> 謝老夫人欣慰地頷首,抬手示意他坐下,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神色懶怠,“你的婚事你自個兒也上些心,此次去長安,多留意些。長安乃天子腳下,高門遍地,貴女如云,你選擇的機會也多。待你挑中個最喜歡的,盡可告知我與你母親,便是你看中公主,祖母我也盡力給你求來?!?/br> 她這話音剛落,門外就有小廝過來,彎腰恭謹道,“世子爺,國公爺那邊請您過去有事相商?!?/br> 謝老夫人擺擺手,“你父親既叫你,你就先過去吧?!?/br> 謝伯縉朝謝老夫人和喬氏拱了下手,轉身與那小廝一道離開。 直到長子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后,喬氏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阿縉他……唉,我這個當母親的都越來越看不懂他了?!?/br> 他的情緒比之五年前,越發不形于色。母子之間好似也生疏了些。 謝老夫人能理解這種感覺,寬慰道,“咱們做母親的總不能管一輩子,將他們養大了,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都是他們自個兒的選擇。何況你三個兒子里,阿縉自小便是最有主意的那個,你啊,就別cao心他了……” 喬氏輕輕嘆了口氣,“兒媳知道了?!?/br> …… 陽光透過花格窗戶投影在白墻之上,光影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換著。 前院的書房門緊閉著,十米處站著兩位看守的侍衛。 古樸雅致的書房內,晉國公父子倆對坐在窗下,當中擺著一局棋,黑白棋子縱橫交錯,互為掣肘。 “三皇子在北庭一切可還好?”晉國公氣定神閑落下一子,旋即抬起眼,等著長子的回應。 三皇子,便是三年前被盛安帝廢掉的太子,裴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