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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玄鑒面上隱有憫色:“她剛剛及笄,又是個深居簡出、不會武功的大家閨秀,向來不插手莊中事務,豈可能千里迢迢過來投毒?!?/br> 許垂露莞爾道:“你年紀比她還小,怎能憑此斷言?萬一這又是個早慧的神童呢?” 她抿了抿唇,似有慚意:“嗯,除了于情不合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br> “是何?” “她于幼時一場大火中斷了雙腿,毀了容貌,所以鮮少出門?!?/br> 許垂露失望而嘆:“那的確不可能了?!?/br> 她記得那少女的模樣,山眉水眼,楚楚動人,將一個毀容之人易容成這樣實在太難。而且少女的表現也的確像一只荏弱不堪的驚弓之鳥,或許就是個遭人脅迫的可憐工具人。 可惜線索就這么斷了。 “斂意山莊的人行事吊詭,必有陰謀,他們的目的定是宗主與你?!?/br> “?” 她應該還沒有這么大的面子吧? 玄鑒無奈:“你們閉關的這一個月,無闕再現江湖一事早傳得沸沸揚揚,只是你還未在外露過面,識得你的人不多,我才敢帶你下山?!?/br> 一個月。 要是擱在現代,再大的熱點事件經過一個月的發酵也早就撤下微博熱搜、淡出大眾視線了,但就江湖中消息的傳播速度來看……她好像正站在風口浪尖的風口浪尖啊。 “那我還是老實待在山上,反正我也不太喜歡出門?!?/br> 玄鑒做的飯菜比外賣還香,絕情宗弟子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超喜歡住這里的! “光是不出門可不行?!毙b板起臉來,“許jiejie,你的體質太弱,自今日起,必須要好好調養?!?/br> 許垂露聞言一愣,發現不知是這湯婆子太溫暖還是屋內太封閉,她脊上升起一股難言的燥熱……想脫衣服流鼻血的那種。 她意識到不對,捂鼻問道:“你方才給我喝的是什么?” 玄鑒遲疑道:“那藥也可以作驅寒之用……” “所以它的主要功效呢?” “是……是水堂主帶來的十全大補湯?!?/br> 怪不得剛才體力值噌噌往上漲,普通感冒藥哪有這種效果? 許垂露感到鼻間已經有東西流出來了,艱難道:“這東西喝多了會不會……” “這已是極溫和的藥方了,許jiejie,你忍耐一下就好?!?/br> 玄鑒取出白帕遞給她。 溫和? 她說這話之前能不能問問“十全大補湯”這個名字同不同意? …… 這是一間破敗的茅屋。 它靜穆地孤立在城郊荒野中,又惶恐地抖索在深秋寒風里,與它為伴的是一只踽踽彷徨的輪椅,輪椅停在檐下的木階旁,因風的推擠不時前后滾移。 屋中坐著一位少女,少女渾身都很“貴”,衣飾、鞋履、釵珥,每一樣都精致華麗、價值連城,然而最貴的還是罩在她臉頰上的面具——它是金的。 工匠用盡畢生所學,在這璀璨的黃金上雕刻出一只展翅銜花的不群仙鶴,一片片鎏金羽毛精巧而鮮活地向外舒展著,似乎會隨著少女的呼吸微微顫栗。 但顫栗的不是面具,亦不是少女,而是站在她身側的男子。 “……二小姐?!?/br> 第34章 .子夜二鬼 尤彰知道他的小主人在生氣。 二小姐生氣與旁人不一樣, 她既不蹙眉,也不瞪眼,只會戴上這塊仙鶴噙蘭鏤金假面, 安靜地與銅鏡中的自己對望,嫻如臨水照花,幽如空潭瀉春, 她的怒氣愈是洶涌, 她的神情便愈澹泊。 尤彰不知她有何不滿, 信已送到,毒已下而再解, 一切都依照她的預想來進行, 唯一的意外只有那丫頭徒撕下的兩段銀綃,這于二小姐而言, 實在算不得什么損失。 但他知道該怎么哄她開心。 尤彰跪了下來, 使自己的面孔能被她毫不費勁地看到,然后抬撕下那張面皮, 露出一副溫潤俊美的面容——這股清雅雍穆的氣質竟與少女有三分肖似。 他沒攪擾少女攬鏡自憐,只依戀而柔和地投以注視。 須臾,對方果然微微側目,向他看來。 “真不明白江湖人為何會稱白行蘊為第一美人, 再昳麗的容貌多看幾眼也就厭了, 一潭死水何足顧惜?‘變化’,才是千古不朽的輝煌精金啊?!鄙倥袊@,“要我看, 只有尤大哥配得上此名號?!?/br> “……”尤彰低頭道,“若無二小姐,何來千變萬化的尤彰?!?/br> “嗯, 無論尤大哥變作何種模樣,對我的好一定是不變的?!彼α似饋?,“你說這一次莊主會高興嗎?” 高興? 莊主若知道此事,怕是要氣得吐血三升。 “……只要小姐高興,莊主與夫人定也是高興的?!?/br> “哎呀,你不會以為我在與莊主作對吧?”少女有些無奈,“我是在幫他請蕭放刀過去呢?!?/br> 尤彰笑得勉強,她哪里是想幫忙的樣子?簡直就差把“此行有險,莫要赴約”送到蕭放刀耳邊了。 況且,他能理解這位二小姐為什么想給莊主使絆子,他不是她的父親,卻坐在了她父親的位置上…… “你真的不明白?”見他無話附和,少女稍稍揚眉,稚氣而認真地道,“如果莊主只送來那一張請帖,蕭放刀有十足的理由拒絕參加,她與武林盟勢如水火,為何要去赴一個比鴻門宴還直白的險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