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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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母親一邊打罵她,一邊說:我這是愛你。長大了點母親一邊控制她,一邊對她說:我這是愛你。 后來她遇見了前任祁言。 祁言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無論家境還是教育都令人羨慕,像溫室盛開的花朵,明艷奪目。而江虞自己,生來取悅于人,又被百般嫌棄,在磚縫中求得生路走出來,堅硬冷戾。 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碰撞在一起,很快就擦出激烈的火花,她愛祁言太陽般的熱烈,祁言愛她野馬般的桀驁。 她第一次嘗到愛與被愛的滋味,卻也發現自己從來不懂這些。 激情很短暫,像驟然升上夜空的煙火,綻放后轉瞬即逝。當熱戀期過去,激情消退,進入了磨合期,她們在不斷爆發的沖突與爭吵中筋疲力盡,最終沒有熬過去。 祁言經常對她說一句話:至于嗎? 很多事情在祁言看來是不至于,但在她眼中就是至于。她們可以為了一條裙子吵得要打起來,也可以為了一頓飯摔盆砸碗冷戰好幾天。 誰也無法理解對方。 那會兒正是江虞的事業上升期,幾乎全年無休,世界各地到處飛,名聲大噪的同時賺得盆滿缽滿,給足她安全感。相反,感情讓她焦慮無措,也許是為了逃避,又也許是實在太忙,她全身心撲在工作上,忽略了祁言,兩個人鮮少溝通。 雖然祁言會為她妥協,但內心是憋屈的,這股憋屈,就在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爭吵沖,統統還給了她。 后來某天,祁言要她出柜。 她不同意。 為什么? 現在社會還沒開放到能隨隨便便接受同性戀,我是公眾人物,出柜之后還要不要工作了?你拍腦袋一想倒是簡單。 我說的是圈內出柜,不是全面公開,道時尚圈有多少彎的雙的,你那個設計師?還有誰誰哪個編輯?缺你一個嗎? 你理解的時尚圈是不是只有歐美?你想過國內沒有?文化差異是你一句話就能抹平的? 那請問誰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你有對身邊朋友表過態嗎?哪怕是圈子里跟你比較熟的人????我的江大模特。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想都別想。 那就分手! 好啊。 呵,你等這一天很久了吧?一定要我提出來對不對?以為這樣就能減輕你可恥的負罪感!但是沒用,我告訴你,是你先冷暴力的,你逼我的,我算看錯你了,江虞,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滓!變態! 謝謝夸獎。 然后她們分手了。 在感情與工作之間,她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許久之后,江虞才明白,自己和祁言生來就天差地別,成長環境不同,價值觀不同,難以磨合,注定會分開。 熱戀期的時候,她總是追逐著祁言的步伐,對方任何微小的舉動,或是習慣,都能在她內心引發一場大地震,她常常陷入被動,不安,最后心力交瘁。 她不喜歡被動的感覺,不喜歡情緒為一人牽動,她要自己掌控自己的身與心。 到了這個年紀,愛情已經不是必需品,她喜歡追求事業上的成就感,勝過品味愛情,況且她這種性格的人,本就不適合談戀愛。自從放下對前任的執念,她也看清了自己 夜深寂靜,江虞有點煩躁,起身取了煙和打火機來,點了一支。 細長的煙卷夾在指間,火星子燃得正旺,像黑暗中猩紅的眼睛,她一動不動,黯黃燈光照著她線條冷硬的臉,宛如鬼魅。 jiejie 背后傳來一聲輕喚。 江虞微愣,轉過頭,就見程蘇然不知何時站在臥室門邊,默默看著她。 女孩披著長發,被籠罩在朦朧弱光中,一張小臉清麗可人,絲質睡袍裹著清瘦的身體,隱隱勾勒出玲瓏線條。 她心頭猛跳,皺起眉:怎么還沒睡? 睡不著。程蘇然猶豫片刻,挪著步子走過去,挨著她坐下。 jiejie不是也沒睡嗎? 江虞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了點,淡聲道:我一會兒就睡了,你也快去睡覺吧,不許熬夜。 她抬手,輕吸了口煙,緩緩吐出霧氣。 點點燈光落進那雙深邃的眸,愈發看不透,她的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神情有幾分滄桑,也有著這個年紀女人獨有的風韻。 程蘇然有些失神,情不自禁抱住了她。 一股沐浴露香味鉆進鼻間,混著煙氣,年輕女孩的滋味會上癮,清甜軟乎,貯藏著豐富的水,無聲流淌,融化在她心底。 江虞頓時心慌,掙扎了兩下,試圖推開,卻不料被越抱越緊。她擰眉低喝:松手。 不松。 程蘇然! 她陡然拔高音量,程蘇然顫了顫,依舊倔強地抱著她,在黑暗中紅了眼,小聲說:我想抱抱你 我再說一遍,回去睡覺。江虞耐著性子道。 不去。 你又不聽話了是嗎? 我不是金絲雀,不用聽你的話。 江虞沉默不語。 程蘇然咬緊牙關,一鼓作氣爬到她膝上。 可還沒等坐穩,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推開,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咚一聲跌坐在地。她抬起頭,迎上江虞冰冷的目光。 心霎時墜落深淵。 晚安。 江虞看也沒看她,舉著煙起身,逃似的上了三樓。 翌日休息,江虞放棄了睡一整天的計劃,帶程蘇然去巴黎市區內轉了轉。 去看著名景點,參觀藝術展品,嘗嘗地道美食,感受風土人情,順便講講自己這些年在巴黎的所見所聞,以讓小朋友初步了解這座城市。 從戴高樂機場到市中心,沿途經過的區域是93省,也是貧民區,那邊主要住著中東裔和非裔移民,整體環境不太好,治安差,以后如果你來這邊念書,一定記住,無論白天晚上都絕對不要靠近那里。不僅僅是巴黎,任何城市都一樣。 在這里出門最好穿平底鞋,除非你全程坐小轎車。街上經常會有吉普賽人和羅馬尼亞人,拿著手鏈要給你戴,或者舉著紙要你簽名,都是騙錢的,不要理他們,馬上走,有多遠走多遠。 對了,小偷很多,要看緊自己的包,斜挎包比單肩包安全,你我這兩張亞洲面孔,在某些人眼中就是行走的印鈔機。 哈哈哈哈 程蘇然本來心情沉重,被江虞幾句話逗得哈哈大笑。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如果可以,她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天,彼此沒有差距,沒有鴻溝,沒有等著回國算的一筆賬。 但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 第三天,江虞飛去了米蘭,程蘇然獨自留在大別墅里,只有助理陪她,借此機會她又出去逛了一圈,就當是提前踩點,練練口語。 等到江虞回來了,兩人一同啟程回國。 學校已經開學,程蘇然這趟是請假出去的,落下了許多課,回來立刻就要參加掛科補考。 江虞和她約定周末見。 周末是個陰雨天。 初春雨水多,已經連續下了一周雨,整座城市籠罩著霉濕氣,路面上積水始終沒干過。 下午三點,程蘇然走出宿舍樓,撐著傘,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避開積水,朝學校大門去。 與江虞約了今天見面,把事情說清楚。 她盼啊盼,在圖書館復習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盼來今天,既期待又抗拒。雖然已經知道結果,知道此刻自己走向的是訣別,但一想到能看見那個人,還是忍不住雀躍。 化了淡妝,換上了去年底江虞給她買的新衣服,她像一只脫籠而出的鳥,迫不及待飛向那片叫做江虞的天空。 她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熟悉的白色小車停在校門口,程蘇然疾步上前,拉開門鉆進了副駕,jiejie 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江虞坐在駕駛位上,雙手抱臂,側著臉,投去淡淡的笑容。 她沒化妝,素凈的面龐有幾分疲憊,笑容顯得空洞。 今天很美。 在我心里jiejie最美。程蘇然瞇著眼笑,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考試怎么樣? 挺好的,能過。 嗯。 客套完了,該辦正事了。 江虞凝視她片刻,眼底閃過一絲決絕,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點進情人備忘錄,遞過去,看看這個。 ? 程蘇然疑惑低頭。 頁面是女孩子的照片,底下寫著姓名、年齡、身高體重和職業,像一份簡易資料。拇指往上滑,每張照片下都有,一,二,三,四 她在最后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程蘇然,二十歲,1999年2月20日,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不低于九十斤,沒有照片。 jiejie,這是她茫然地看著江虞,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江虞卻轉過臉,漫不經心地說:我養過的小鳥們。 ??! 你只是其中之一。 兜頭一盆涼水潑下來,盡管程蘇然有心理準備,也被澆了個措手不及,寒意透入心底,冷得她直哆嗦。 她呆呆看著玻璃上的雨珠,眼睛里也有霧氣漫上來。 淚水和雨珠同時滑落。 江虞側頭瞥她一眼,皺起眉,手心攥緊了衣角。 你知道我和祁言是怎么分手的嗎? 是我因為工作冷落了她,是我對她冷暴力,是我為了事業放棄她,都是我干的。我還有無數情人,見一個玩一個,玩一個丟一個,我是渣滓,是變態, 我不會喜歡自己包養過的人,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們之間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她極力克制著呼吸,笑得萬分燦爛。 是她低估了小朋友,那柔軟乖巧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堅韌執著的心,雖年輕生澀,卻有滿腔孤勇,而她,倒像個卑鄙無恥、四處逃竄的小人。 既然無法回應,就干脆到此為止,省得日后惹出諸多麻煩。 真的嗎?程蘇然抽噎著問,眼睛里已滿是淚水。 晶瑩的液體掛在下顎邊,落下來,吧嗒吧嗒砸在褲子上,暈開大片濕痕。 奇怪。 心一點都不痛了。也不是麻木,而是,沒有任何感覺。 她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能聽到jiejie親口對自己說就足夠了。 不要再貪心。 嗯。 江虞抓過女孩的手,從包里掏出一張嶄新的蓋了紅戳的支票,放進她手心,攏起五指包住。 還是兩百萬。 我不要你干嘛程蘇然觸電似的往回縮,奈何力氣太小,掙脫不開。 乖,先聽jiejie說。 江虞稍稍施力緊握住,另一只手安撫地拍了拍,你現在大三,下半年就大四了,實習也好,考研也好,無論將來你做出怎樣的選擇,都不要因為害怕犯錯而不敢去嘗試。有經濟基礎做支撐,能減少試錯成本,降低很多風險,讓你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規劃未來的路。 以后要好好讀書,努力工作,勇敢向前走,任何時候都不要將希望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堅實的依靠。 就當做是jiejie對你的祝福,以后我們不要再聯系了,好嗎? 說完情不自禁抬手給她擦眼淚。 程蘇然緊抿著唇,肩膀抖個不停,終于憋不住哭出了聲音。 jiejie 聽話,去吧。江虞笑了笑,起身扒過去,替她打開了副駕門。 冷風夾雜著雨絲飄進來,冰冰涼涼落在程蘇然臉上。 徹底凍醒了她。 好 程蘇然哽咽著點頭,攥緊了支票,猶豫不舍地下了車。 才關上門,沒等她撐開傘,車子便迫不及待開動,緩緩駛向馬路,然后加速,眨眼匯入了車流中,直至消失不見 程蘇然站在原地,淋著雨,眼睜睜看著那輛車遠去,不多會兒身上便濕透了大片,沾水的發絲貼在臉頰。 jiejie 我從來都知道。 你是我的念念不忘,我是你的無關痛癢。 第75章 有人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以前程蘇然不懂,在二十一歲生日后不久,她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或許往后余生都無法忘記那個人。 回憶過去大半年,像走過大半生一樣漫長,始于夏末,歷經嚴冬,終于春初,其實也是彈指一瞬,仿佛她與江虞初識的那晚就在昨天。 她既幸運,又不幸。幸也江虞,不幸也江虞。 很長一段時間里,程蘇然處于人神分離的狀態。她常常想,自己本來就是病態的,別人對她好一點,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回應對方,以至于讓自己陷入被動。 這時候只要及時與對方分開就好了,她很快又能恢復往日獨來獨往諸事不聞的樣子。但這一次,時間太長了,長到自己深深陷進去,即使出來,也永遠帶著烙印。 夜深人靜時,她總會夢見江虞,耳邊有個似遠似近的聲音對她說:然然,jiejie喜歡你。 早晨睜開眼,她下意識摸著身邊位置,空蕩蕩的感覺從指尖流進心底,恍惚中才發現,那個人已經從自己生命中消失。 她仿佛被巨大的透明玻璃罩住,與整個世界隔絕開,可以看見外面的花草樹木,勃勃生機,而在自己這一方天地內,只有電閃雷鳴,荒涼蕭瑟。 又像是沉入深海,沒有光線,沒有聲音,壓抑得讓人窒息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去一周。 補考成績合格,算是開春以來第一件舒心事,也是這段晦暗日子里僅有的一絲光亮,程蘇然稍稍振作起來,才意識到自己還有學業,不能荒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