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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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的睫毛掩蓋住眼睛里的不情愿。 她一點也不想回家奔喪。她想跟jiejie出去玩。 只是良心上過不去 江虞沉默片刻道:陵州挺遠的,我給你買機票。 不用,程蘇然搖頭,機票太貴了,而且我是和我表姐一起回去。 到時候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機票錢從哪里來。 江虞皺起眉:陵州沒有高鐵站,要先從江城坐七小時動車到省會南陽,然后轉三小時普快,往返幾乎一整天,很累。 jiejie,你怎么知道?程蘇然驚訝地看著她。 江虞不會告訴小朋友,自己最近在了解她的家鄉,連當地有什么特產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隨口敷衍:田琳去那邊出過差。 噢。 程蘇然沒有多想,在她看來jiejie知道什么都不奇怪,只是因為提到自己的家鄉,格外敏感。沒事,我不怕累。 當心久坐屁股變形,jiejie就不喜歡了。江虞逗她。 小朋友噘起了嘴。 噗。 真可愛。 開玩笑,江虞低頭啄了一下她的唇,無論你變成什么樣,jiejie都最喜歡你。 程蘇然眼眸晶亮:真的嗎? 嗯。 她靠在江虞懷里笑了,兩只小梨渦澀澀地陷下去。 jiejie只是喜歡她聽話而已,盡管她明白,在聽到這些溫柔哄寵的話時,也還是會不顧一切相信,不由自主期待。 大概去幾天?江虞以輕吻安撫她。 程蘇然想了想說:不知道是火葬還是土葬,快的話一天就可以,慢就要兩三天。我盡量四號之前趕回來那個時候你還有空出去玩嗎? 有,江虞嗓音微啞,抱著她側了個身,低下去,不急,jiejie等你。 一個吻落在額頭上,沿著她的鼻子緩緩挪動,灼人的氣息順流而下,她嗚咽一聲,情不自禁仰起頭,竟不知自己何時躺在了沙發上。 在這靜謐的空間之中,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令程蘇然沒想到的是,表姐原本就有國慶回家的打算,早早買好了車票,而她,臨時被通知,根本買不到票,走鐵路不行。 當天機票的價格翻了三倍,兩趟航班分別剩一張票,下午比晚上又貴幾百。 江虞毫不猶豫給程蘇然買了下午的票。 小朋友想省錢,但太晚了她不放心。 先刷身份證取登機牌,然后辦托運,再去安檢,不清楚可以問工作人員,到了之后跟著其他人走,看路牌箭頭去拿行李,然后要給我發定位,知道嗎?去機場的路上,江虞親自送程蘇然。 小朋友第一次坐飛機緊張,她為她講了一遍大概流程,叮囑注意事項。 程蘇然默默聽著,默默記在心里。 十八歲離家來江城的時候,沒有人對她說過哪怕一句叮囑的話,是她幸運,沒有遇上任何危險。 其實這些她在網絡上就能查到,但是聽人說出來與自己查的感覺不一樣。 尤其是 那個人在她心里有說不清的地位。 飛了三個小時,程蘇然回到了家鄉陵州,機場很小,走著走著就出去了。時隔兩年,再聽到家鄉的方言,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這座城市不大,依山傍水,環境特別好,可惜經濟發展跟不上,人才往外流。 程蘇然打了輛車去姑姑家。 市區小樓房,沒有電梯,一步步爬上五樓,敲了幾遍門都沒人開,她打電話,倒是接得很快:姑姑,我到了,家里怎么沒人??? 你咋這么快? 我買不到火車票,借錢買飛機票回來的。她撒謊。 那邊噢了聲,沒多問,繼續又說:在你奶奶老屋這頭,村上有人幫忙,你也快點子過來! ???不是要火化嗎? 化個頭,埋了清靜,省得晚上來夢我。 哦 程蘇然悶悶地掛掉電話,轉身下樓。 老屋在東郊程家村,以前不通路,去一趟回來身上能搓出兩斤土,近些年修了一條大馬路,車進車出很方便?,F在的農村大體不是從前,家家戶戶都蓋起了兩三層小樓。 正是農忙的時候,田邊地里隨處可見收割機的影子,三三兩兩人戴著草帽扛著鋤頭,邊聊天邊干活。 老屋在村子最南頭。 黃磚外墻,斜頂黑瓦,門口圍著一圈掛滿籬笆的木柵欄,檐下吊著兩個小白燈籠,院子里滿地雞屎印。 一穿白衣的中年女人正端著碗稻谷往雞舍里灑。 姑姑 程蘇然站在她身后,緊張得心跳飛快。 女人轉過來。 那張臉又干又黃,添了幾道明顯的皺紋,眼神有些麻木,整個人透出一股飽經風霜的滄桑。 兩年不見,變化極大。 變老了。 來了啊,程秀芳上下掃她兩眼,沒說什么,指了指里屋,去給你奶磕個頭。 好。 程蘇然以為自己會挨罵,姑姑的態度卻在她意料之外。她默默進了里屋,眼前出現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蓋子斜搭在上面,還沒封口。 小桌兩旁點著白燭,中間是老人的遺像。 看著挺刻薄的一張臉。 往事浮上心頭,或恨,或怒,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程蘇然面無表情地跪下去,膝蓋挨著稻草墊,不情不愿磕了個頭。 這時手機震了一下。 她完成任務似的,迫不及待退了出去,掏出手機。 jiejie:[到家了嗎?] 程蘇然一驚。 忘記給jiejie發定位了! 她連忙打字:[嗯嗯。]然后發過去一條定位。 沒有收到jiejie的回復,卻收到了銀行的短信。 二十萬元到賬。 程蘇然盯著那串零,一時沒反應過來,又給江虞發了三個問號。 jiejie:[一次性付清。] 第28章 五個字,程蘇然看得清楚,卻看不懂。她知道這是兩個月的包養費,不知道為什么一次性付清。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成形。 難道 jiejie不要她了? 所以提前終止合約? 她心懸起來,顫抖著手指打字:[為什么呀?] 江虞遲遲沒回復。 程蘇然一時忐忑難安,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立刻飛回去,余光瞥見奶奶的遺像,轉過臉,狠狠瞪了一眼。 都怪你! 她在心里生氣。 讓你磕個頭,玩起手機來了!姑姑尖利的聲音傳過來。 程蘇然猛一激靈,就見姑姑拎著笤帚朝這邊來,以為她要打自己,下意識側過身子躲開,我磕過頭了。 姑姑卻只是把笤帚往她手里一塞,去東頭屋打掃衛生!就曉得玩手機 哦。 她拎著笤帚走開。 老屋共有四間,一間堂屋,東西各一間臥室,一間灶房。 東邊是程蘇然父親生前住的屋子,小時候她在奶奶家生活那幾年也住過。她對老屋的記憶,永遠是角落里的蜘蛛網,每天掉皮渣的墻,翻個身就吱吱作響的雕花木床,還有一股怎么開窗通風都散不去的濕霉味。 打掃完衛生,微信依舊沒有動靜,程蘇然忍不住又發了一條: [jiejie?] 院子里嘈雜,姑父買東西回來了,身后跟著幾個村里的叔伯。 無論誰家辦大事,婚喪嫁娶,總有人上門來幫忙,不要錢不要禮,只主人家留著吃頓飯表示感謝,村里一直秉持著這般傳統。 爺爺奶奶家人丁不興,到現在只有姑姑、程蘇然和趙意含幾個后代,這次奶奶病情來得兇,住院花了不少錢,姑姑實在是拿不出更多了,喪事只能一切從簡。 不停靈,明天封了棺直接抬上山埋了。 程蘇然出去與幾位叔伯打了個招呼,便鉆進灶房幫姑姑燒火做飯。 這時候手機震動了。 jiejie:[表現不錯。] jiejie:[還剩兩個月,按月付麻煩。] 江虞發了兩條。 冰冷的文字躍入眼簾,程蘇然心頭一刺,仿佛看見了簽合約那天的江虞,冷淡的面孔,冷淡的語氣,將她當做貨物一般看待。 可她本來就是jiejie花高價買來的小寵物 這頭心里酸澀,那頭看見還剩兩個月,又有種不舍的緊迫感,她簡直快要被自己矛盾的情緒折磨瘋了。 難道這是在考驗自己嗎?試探她會不會拿了錢跑路? 程蘇然苦笑著安慰自己,低頭打字:[jiejie,你就不怕我拿著錢跑了嘛?] 這次江虞回復得很快:[你不會。] 程蘇然:[為什么這么篤定?] 江虞又不說話了。 唔。 吃過晚飯,程蘇然問起表姐,姑姑說剛到城中家里,天黑不方便,明天一早再過來。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舍不得遭一點罪,吃一點苦頭。 她雖然羨慕,但也麻木了。 這一晚,程蘇然和姑姑留在老屋守夜。 過去的農村夜晚沒有什么娛樂活動,人們吃完飯早早就睡了,如今還好,卻也比不得市區熱鬧,尤其老屋這邊,一入夜,四周黑黢黢的,只見星點燈光,照著山頭田埂的輪廓,遠望像一只沉睡在黑暗中的巨獸。 堂屋燈光敞亮,黑棺材陰森森的,有幾分瘆人。 程蘇然以為自己會害怕,但看到奶奶那張臉心里盡是氣,恐懼都不值一提,她索性坐在遺像邊插著耳機背單詞。 姑姑坐在對面,眼睛死死盯著棺材,不知在想什么。 周遭靜得只聽見狗叫。 老東西,你不喜歡生兒子咩?你兒子早早死得頂透,老了還是我管你,還是我給你送終手機播放內容暫停,程蘇然就聽見姑姑自言自語的聲音,莫名一怔。 女人眼里有憤恨和不甘,末了嘲諷地笑。 程蘇然偷偷看她,頓時覺出心酸,其實姑姑也是可憐人,是這個家庭中的受害者,換做自己是她,當年未必能做得比她更好。 如今奶奶這個大包袱沒有了,束縛在她們心上多年的疙瘩也能解開了,何不借這次機會修復關系? 不知不覺間她的心軟了下來 一夜未眠,翌日天剛蒙蒙亮,姑父就帶著表姐前腳剛到,村里那幾位叔伯后腳也來了。 喪事從簡,流程幾乎沒有,姑姑拿著引魂幡走在前面,程蘇然和表姐跟在后面,姑父和幾位叔伯抬棺材,一行零零散散幾個人上了山??邮亲蛱炀屯诤玫?,在爺爺的墳旁邊,兩人合葬。 這是程蘇然第二次參加農村葬禮,上一回是十幾年前父親去世的時候。 那會兒她還小。 匆匆下葬后,大家又圍在一起吃了頓飯,收拾老屋的東西,姑姑把院子里養的雞送給了幾位叔伯,留了一只帶回家。 程蘇然終于回到她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小樓房老舊,八十多平,兩室兩廳,一間姑姑住,一間表姐住,程蘇然則住在小儲藏間,只放得下一張折疊床和一套小桌椅,衣服統統塞在床頭收納箱里。 兩年沒回來,儲藏間堆滿了表姐的東西,桌上,床上,到處都是雜物。 完全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程蘇然低著頭,默了片刻,不想去吵因為早起一直打瞌睡回來倒頭補眠的表姐,遂自己動手搬掉一些雜物,收拾屬于她的東西。 雖然,也沒有多少東西了。 幾支不出水的筆、一摞用完的草稿本、小學拿過的獎狀書桌抽屜最深處有個不起眼的小盒子,她拿出來打開,里面赫然躺著一只刺繡小白兔。 程蘇然微愣。 記得很小的時候,這只兔子就陪伴在她身邊,印象中是別人送給她的,但具體是誰,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她將小白兔捧在手心,仔細端詳,兔耳朵弄得有點臟,脖子下面有個小小的勾狀圖案,很像撲克牌中的J。因年代久遠,白線微微泛黃,但依然能看出縫它的人手工精巧。 當初去江城念書怎么忘記了帶上這個小東西? 正好,她屬兔。 程蘇然把小白兔揣進口袋,繼續清理東西,不要的都扔掉,再把表姐的雜物搬回原位,轉身出去。 這家還了一萬,還有兩千多。 一起算到是七萬。 哪有這么多錢哦,造孽 隔壁房間里,姑姑和姑父正商量還債的事,不斷唉聲嘆氣,程蘇然腳步一頓,屏住呼吸聽了兩句。 還有然然的一萬嘞? 那算個屁,她本來就該給的。 兩人聲音壓得極低,可周圍太安靜了,一點點響動在這靜謐之中都顯得刺耳。 程蘇然想起自己省吃儉用存下的一萬塊,僅僅為老人家續了幾天命,最后該走還是走了,白費努力,賠掉所有身家,她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雖然她現在不缺錢,比過去富有幾十倍,但出賣自己換來的終究與努力工作賺來的不一樣。 她想 干脆拿出十萬塊給姑姑還債,然后一家人放下包袱好好生活。 她現在大了,肯定要嫁人的,還得從她身上撈筆彩禮來,隨了她媽那個狐貍精相就是這點好,男的巴著上門。隔壁又傳來姑姑的聲音。 姑父驚訝道:這都還沒畢業,急什么? 早點把她嫁出去省事,養她這么多年也該回報點我了當初她爸死了沒人管,惹我一身sao,要不是那老東西答應把老屋留給我,鬼去管她! 賠給你弟那些錢用完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