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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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剩兩萬,都給老東西花在醫院了,唉,還想留著給我小含 程蘇然兜頭一涼,僵愣在原地,剎那間全身的血液直往腦袋頂上涌,涼意從頭皮蔓延,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在身體里激烈地震顫。 記憶中父母的印象不深,這些年,她只從旁人嘴里斷斷續續聽過一些往事。 在她三歲那年,父母離婚,母親把她丟給父親就走了,之后再也沒露過面。 父親沒耐心,把她扔到爺爺奶奶家大半個月不管。老人們身體不太好,又嫌她是個丫頭,還拖累自己兒子難以二娶,便也沒給過好臉色,能讓她有口飯吃就算是恩德。 七歲的夏天,父親酗酒與人斗毆,傷重不治而亡,沒兩個月,爺爺舊病復發也走了,奶奶再沒精力照料。 誰來撫養她是個問題。 打人者賠了十五萬,那段時間扯皮來扯皮去,她成了燙手山芋,找不到親媽,誰都不想要,最后被迫塞給了姑姑,那筆賠償金就當做她的撫養費。 姑姑年幼時因為爺爺奶奶偏愛兒子,在家飽受苛待,心里始終對他們懷著怨恨,于是結婚后搬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但最后都妥協了。 這便是她所知的全部。 她一直以為,姑姑當年收留自己是因為心軟,不忍心看著她無人照料。所以,即使這十幾年飽受冷眼,過得并不好,她也沒有太多怨言,處處忍讓,理解那種苦楚,心懷愧疚。 只是沒想到,原來 為錢罷了。 什么心軟!什么親情!什么好好生活!沒有人要她,沒有人歡迎她,走到哪里都被趕出去。程蘇然雙眼泛紅,攥緊了拳頭,竭力不讓自己發出抽氣聲。 哭沒有用,哭無法解決問題,她不能讓沒用的情緒占據理智,她得想辦法,她得逃,確保自己永遠不會再回來。 她放輕腳步往后退,回到儲藏間,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拿出手機訂票。 微信突然收到一條消息。 jiejie:[帶點特產。] 程蘇然渾身沸騰的血液霎時冷卻下來,怔怔地看著這四個字,半晌,她才想起來回復,慢慢打字:[好。] 上一條為什么這么篤定被直接無視。 她神情恍惚,卻已經勻不出精力再胡思亂想,熬了一整夜,頭有點疼,可是一秒鐘也不想再待下去?;赝晗?,她迅速收拾好背包,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裝進去,輕手輕腳走到門口。 姑姑,我回學校了。 說完飛快打開門,一溜煙沒了影。 午后,艷陽高照。 濱江兩岸人山人海,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爭相觀景,市區擁堵不堪,路上隨處可見指揮秩序的交警,平常十分鐘能走完的路今天要花費二十分鐘。 車子在其中艱難穿行,好不容易駛出市區范圍,速度才提上去。 終于到了機場。 虞姐,我要現在下去嗎?田琳拉起手剎,轉頭看向后座的女人。 江虞正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看了看手表,說:差不多落地了,我跟你一起。拿起墨鏡戴上。 別,我去接,萬一你被認出來麻煩。 又不是明星。 今天小朋友回來,她在家休假沒什么事,過來接人,特地素面朝天,穿了件很普通的白色長袖,一條深藍的牛仔褲,平底皮鞋。 看起來只是個鄰家jiejie。 田琳探過半個身子,伸出手,一把摘了她的墨鏡,好好坐在這里等吧。 江虞皺眉,佯裝不快道:你想造反了? 是不放心。田琳攥著墨鏡下了車。 車內寂靜,江虞拿起手機解鎖,點進了與程蘇然的聊天框,指尖緩緩往上滑,目光落在為什么這么篤定上。 凝視著半晌,嘆了口氣。 她不清楚小朋友家的具體情況,但經過這一個月的接觸,大概能判斷出家庭條件并不好。親人去世,喪葬花銷大,沒有錢是極難過的,或許還要額外支援家里一點 二十萬對她來說只是一堆衣服,但對小朋友來說就是全部。 這筆錢,或早或晚,都是要給的,無論小朋友拿去做什么,無論她是否在協議期限內感覺到膩味。 嘖。 她真是個仁慈的金主 沉思許久,江虞放下了手機,拇指輕輕揉按著太陽xue。 過了十幾分鐘,后座門被拉開,程蘇然提著一個禮盒和塑料袋上了車,一見她,低低喊了聲:jiejie 累了吧?江虞笑吟吟地摟住人肩膀。 還好。 女孩神情怔仲,表情木木的,往日清亮的黑眸失去了神采,眼睛下面有點腫。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江虞覺出不對勁,沒多問,只當她是奶奶去世了傷心難過,情緒還沒有緩過來,遂低頭親了親她的臉,明天下午出去玩嗎? 好。程蘇然想也不想就點頭,突然回過神,迷茫地抬起頭,去哪里呀? 一個新開發的度假區,攝影師jiejie請我們去捧場。 噢,好。 她擠出一個笑容,兩只小梨渦甜中帶著酸苦,江虞正要說話,她忽又想起什么,低頭翻手中的袋子。 對了,jiejie,我給你帶了特產,這個水果酥餅特別好吃的,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買的時候有點趕,就各種口味都買了。 它里面的餡兒是用真正的水果做的,不是色素和糖精,而且熱量不高,可以放心吃。 她把裝著散稱酥餅的塑料袋遞給江虞,然后又打開另一個禮盒。 江虞很給面子,隨手拿了一個藍莓味的,撕開包裝,不緊不慢地咬了一口,酥酥脆脆,有濃郁的藍莓果香,溢出汁來,味道確實不錯。 這是一套木雕杯子,木材在我們當地才有,制作流程純手工。程蘇然又獻寶似的打開禮盒給她看。 江虞滿意地點:嗯,很適合擺在辦公室。 jiejie喜歡就好。 程蘇然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放到旁邊,見她手上的酥餅還有大半沒吃完,心不禁懸起來,jiejie,是不好吃嗎? 沒有,江虞搖頭,我吃東西比較慢。 噢。 程蘇然從包里拿出一瓶小礦,這是飛機上空姐發的,還沒開。 一邊說著一邊擰開遞給她,然后又掏出紙巾,替她擦了擦嘴角,順手撩起她垂落鬢邊的頭發,掖在耳后。 江虞接過水,輕笑著挑了下眉:小朋友今天怎么這么乖? 我 程蘇然抿了抿唇,小臉微鼓,略帶幽怨的眼神望著她,我不會跑的。 第29章 我不會跑的。 那時程蘇然不知道,為遵守這個承諾,她親手把自己送入了無邊苦海而她本可以不用踏進去。 她不跑,她講誠信,她有契約精神。 江虞眼眸微斂,假意不知地笑了笑: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程蘇然并不驚訝于她的健忘,低頭去翻手機,先點開銀行卡到賬短信,再點開兩人的微信聊天框,滑到相關那條消息。 哦 江虞做出才想起來的樣子,把水瓶遞給她,騰出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乖,不要多想,jiejie不是這個意思。 程蘇然乖乖點頭,收起了手機。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窗外風景徐徐倒退。假期的緣故,路上車多,即使在高速上也開不快。 江虞吃完酥餅仔細擦了擦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水,喝夠了才擰回蓋子,放到一邊。她低頭去看懷里的人,只看見半張略顯憔悴之色的小臉,和垂下去的又長又密的睫毛。 心口莫名又扎了一下。 昨天打款,她做出一次性付清這個決定時并非毫不猶豫,相反,她考慮了種種可能,最后才選擇相信程蘇然。 不知不覺間,在她的潛意識里,小朋友成為了可信的人。 一種很奇妙的直覺。 她細長的手指穿過發絲間,緩緩梳動著,眸里柔光滟滟,離開的人不是真正離開了,只要你依然記得她,她就永遠活在你心里。 難過就哭出來吧。 聞聲,程蘇然睫毛一顫。 一時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她靜靜地怔了幾秒,忽然反應過來,jiejie大概是以為她在為奶奶的離開而傷心,才會這么說。 所以她的情緒早已暴露了。 雖然不是因為奶奶。 程蘇然心念一動,轉過臉,對上了那道溫柔而有力量的目光,如遇春風,一掃盤踞在她心上的陰云。 那瞬間她在想,如果jiejie不是金主就好了。 她不想解釋,不想說實話,不想告訴jiejie自己難過其實是因為感覺到了像在流浪,沒有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她順著江虞這番話點了下頭,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嗯。 jiejie,你說的度假區在哪里呀?轉移了話題。 江虞便也不再提,淡淡道:江城周邊,不遠,開車兩小時。 我能問一個問題么? 你說。 言言姐和陸總是好朋友嗎?方才提到了祁言,程蘇然冷不丁想起那天在辦公室尷尬的碰面。 江虞笑著搖頭,她們是情侶。 ??! 怎么了? 小朋友嘴巴張成一個圓。忽然,肩膀塌下去,頹著臉說:這樣的話,陸總肯定也會去,好尷尬。 江虞挑了挑眉,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程蘇然抿唇不語。 長久的沉默,耳邊是很輕微的車身與空氣摩擦聲,在這份靜謐之中卻顯得突兀。 陸知喬說,你在她那邊工作過?半晌,江虞淡淡開口。 但她好像不知道你還沒畢業。 程蘇然咬了下嘴唇,老實承認:是,暑假的時候。 你當時還在做家教。 嗯。 家教,歌手,翻譯。也就是說,一個暑假打三份工?江虞一字一句說出來,語氣令人琢磨不透。 程蘇然平靜地點頭。 無論她自己養活自己是一件多么值得驕傲的事,也彌補掩蓋不了背后緣由帶來的酸楚與苦澀。她只能極力控制自己,做到不卑不亢,維持一份脆弱的體面。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江虞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終究程蘇然還是嫩了,被看得不自在,垂下眼,避開那視線,一五一十交代:專業對口的工作都要全職,但我的時間只夠做兼職,所以面試的時候我就說自己畢業了,入職我說自己畢業證放在老家,給她們看了學信網的復印件,那批人挺多的,人事jiejie看到學校名字就直接給我辦手續了,簽的是試用期合同。 每個大學生入學時都要注冊學信網,以此認證學歷學籍。 一開始她并不抱希望,新北科技畢竟是大公司,面試流程會很嚴格,不一定能蒙混過關,她只想碰碰運氣。 于是就這樣走了好運。 大公司福利待遇好,工資高,同事之間氛圍和諧,領導也很好相處,如果不是九月份要開學了,她根本不想辭職。 但以長遠的眼光來看,滿足于面前的甜頭也許會錯過更多風景,她還是要繼續念書,爭取去外面看看更大的世界。 這樣想便釋然了。 說完,程蘇然鼓起勇氣與江虞對視。以為她介意這件事,心里又忍不住感慨,果然優秀的人都跟優秀的人一起玩。 而自己算什么呢? 江虞凝視著她,目光染上了一點驚奇。 這小朋友 你以為她是涉世未深的傻白甜,但她什么都懂,腦袋瓜聰明得很,你以為她是早熟懂事的小大人,但她又尚且稚嫩,在你面前形同透明。 不知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實的,或許兩面都是,或許兩面都不是。 江虞有點看不明白她了。 看不明白,就意味著無法掌控。 難道面試的時候hr看不出來你是個小朋友嗎?江虞饒有興味一笑。 不清楚程蘇然見她沒有生氣的樣子,長舒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可能我經驗比較豐富吧,面試過挺多工作,而且我也做過類似的招聘崗位,有些面試套路我知道的。 哦?江虞微瞇起眼,拇指輕輕按住她唇邊小痣,哪些工作? 程蘇然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jiejie,你問這個干嘛呀。 小朋友要聽話。 唔。 她想了想,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撥動著,說:高考完暑假在我們老家的酒店當服務員,然后大一寒假在小公司做前臺,那個都不用學歷,說我長得好看就要了。大一暑假在我們學長開的公司,好像是叫招聘專員吧,就是招人,算提成,我可能忽悠了,業績第一 她有點小得意。 江虞嘴角忍不住上揚。 然后大二寒假我去考了駕照,那個時候覺得要開始找專業對口的兼職了,正好我過了B2和三口,我們老師推薦我去一個國際展會當翻譯,這是我做過最有意義的兼職了,我看到好多好多外國人,說什么語言的都有,一開始我都不敢主動跟他們講話,哈哈哈 程蘇然說著說著開心地笑了起來,眼睛里有微光閃動。 整個暑假,周一到周五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看書學習,周六全天做家教,周日上午繼續看書,下午休息,晚上去夜店唱歌。 生活越忙碌,越能帶給她成就感,讓她擺脫過去的陰影??伤€是很羨慕那些不用邊讀書邊打工的同學。 正開車的田琳看了一眼中央后視鏡。 女孩靠在江虞肩頭,低斂的眼眸里笑意盎然,略有些蒼白的臉頰漾開兩個小酒窩,像戀人間親密的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