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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地猜到什么的他猛地抬頭看去。 難道 走出祭祀之所石門的大祭司并沒有停下腳步。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繼續邁步向前走去。 他越過眾位祭司,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走到大廳的門口。 黃金大廳的入口處,異色雙眸的王子站在那里。 漆黑的金屬面具蓋住他小半邊俊美的臉,那一頭金色的發映著明亮的陽光與大廳中的黃金交相輝映。 他看著向他走來的大祭司,面色漠然,目光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眾目睽睽之下,伊緹特大祭司在薩爾狄斯王子身前站定。 幽深的目光落在薩爾狄斯的身上。 他張唇,空靈而極具磁性的聲音在大廳之中響起。 他說:薩爾狄斯王子,你想成為波多雅斯之王嗎? 一句話,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臟都重重地一跳。 本是目光冷冷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薩爾狄斯聽到這句話,目光微微一閃。 他之所以來到海神殿,是因為此刻跟在他身后的法埃爾告訴他,大祭司要將彌亞留下的一件遺物交給他。 他本以為是要去少祭所,但是沒想到,法埃爾卻是將他帶到了這里。 薩爾狄斯斜眼看了身后的法埃爾一眼,面色冷峻的黑發侍從垂著眼,并沒有看他。 他皺了下眉,在心底暗自思索大祭司為什么會突然跟他說這樣的話。 雖說他幾乎沒有和這位大祭司打過交道,但是大祭司從不沾塵事這件事眾所周知。 他一邊在心底思量著,一邊抬頭和伊緹特大祭司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就讓他的目光頓了一下。 他看到了伊緹特大祭司注視著他的眼神,和往日完全不一樣,目光灼灼,鋒芒懾人,在注視著他的時候更是透出明顯的挑釁之色。 敢,還是不敢? 大祭司懾人的目光在如此詢問著他。 薩爾狄斯的唇角揚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薄薄的唇宛如刀劍的鋒刃。 他說:想。 他說,我想。 這一瞬間,金色的大廳靜得可怕。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從不沾染塵世的伊緹特大祭司,自己走下了凡塵 眾目睽睽之下,這一日在祭祀之所中發生的事情根本無法掩蓋,以驚人的速度在貴族大臣之中私下里傳播開。 大祭司在祭祀之所之中,是和神靈溝通,聆聽神靈的聲音。 而在大祭司出關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向薩爾狄斯王子問出了那樣一句話。 如此一來,眾人表面不露端倪,但是在心底下卻不由得多想起來。 大祭司是不是從神靈那里得到了什么指示? 就算那并非神靈的旨意,而僅僅只是大祭司個人的行徑。 可是如此一來,是不是意味著海神殿的勢力從此之后就會倒向 就在眾多貴族大臣還在因為此事而私下議論紛紛的時候,又是一件震驚朝野的事情發生了。 第三王子薩爾狄斯再一次遭到暗殺,并在這次暗殺中身受重傷。 據說兇手再次逃走,很快就杳無蹤跡,因此依然查不到幕后的主使者。 但是,就是因為怎么都查不到,反而讓眾人都猜到了所謂的幕后主使者。 畢竟,數天之前,大祭司向薩爾狄斯王子說出了那句話。 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受此事影響的人只有上面那位。 恐怕是這些天來的種種傳聞、以及浮動的人心,讓那位按捺不住動手了。 很快,身受重傷的薩爾狄斯王子留下了一句寧可戰死在戰場上,也不愿意像以這種方式憋屈的死去,不顧身上的傷勢,他毅然離開王城,踏上返回北境城的道路。 那句話讓眾多貴族大臣都不由得感到唏噓。 此事很快在王城中傳開,于是民眾們也都知道了。 他們的第三王子堅守邊疆數年,在戰場浴血廝殺,守護國家的安危,沒想到回到王城之后,不僅沒得到應有的獎賞,反而因為戰功彪炳遭人忌憚,遭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刺殺。 而那位刺殺他的幕后主使者那就不得不讓人覺得細思極恐了。 看來,上面的那位未必就和傳聞中的一樣啊。 畢竟,連為他鎮守邊疆的弟弟都容不下,實在不像傳聞中所說的那樣是個溫和仁厚的人。 眾多貴族大臣各有心思,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盾之騎士團的統帥安提斯特將軍已經從北境返回王城的事情。 更不會去注意,安提斯特將軍被戴維爾王召入王宮私談的事情。 王的內室之中,戴維爾王坐在石座之上。 他定定地注視著伊緹特,一張輪廓硬朗的臉,看起來不怒而威。 為什么做這種事,伊緹特。 他問,聲音低沉。 這一次的刺殺,其實是你教薩爾狄斯這么做的,是不是? 他深深地注視著伊緹特,目光凜然。 你不,你們這樣做,是想要毀掉波多雅斯嗎? 第95章 你們是想要毀掉波多雅斯嗎? 房間的隔離性很強,厚厚的石壁阻隔了外面所有人的聽覺和視覺。 房間里只有兩個人的存在,不,還有那位數十年如一日的王的影子靜靜地站在陰影之中,一如既往像是不存在。 哪怕是在戴維爾王的面前,安提斯特將軍、或者該說是伊緹特大祭司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模樣。 他懶洋洋地坐在雪松木扶手椅上,靠著柔軟的墊子,一只修長的腿撩起,架在另一腿的膝上。 雙手交握著,搭在胸前。 尤其是頭還偏在一邊,以斜視的角度看著戴維爾王。 那副放肆不羈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聯想到這個人就是在祭祀儀式上高貴優雅的大祭司冕下。 戴維爾王坐在上座,他俯視著坐在下側方的伊緹特,目光炯然,不怒而威,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的壓迫性氣場籠罩著整個房間。 若是換成其他的貴族大臣,早已驚恐不安地俯身跪下,祈求寬恕。 然而,伊緹特卻仿佛根本感覺不到戴維爾王散發出的威勢,依然以那副毫無禮儀的姿態坐著,甚至還變本加厲發出哧的一聲。 為什么?呵。 他神態慵懶,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的陛下,您這樣明知故問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還是在侮辱您自己的智商? 他的語氣依然如往常一般的毒辣,或者可以說更甚以往。 怎么?您那滿滿的慈父之心已經溢滿到腦子里,將它整個兒浸泡了嗎 最后一個字堪堪落音,一直漫不經心地垂著眼的伊緹特突然抬眼。 凜然的目光從他額發的縫隙中迸出,像是利箭一般向上方的戴維爾王射去。 戴維爾王原本籠罩著整個房間的威壓感忽地一滯。 他看著伊緹特盯著自己的凜然眼神,眼底透出一抹復雜的神色。 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他的胸口隱隱有點悶。 伊緹特 他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帕斯特犯下大錯。 提起王太子,戴維爾王的眼神越發復雜。 但是,伊緹特,你也應該知道如今波多雅斯的局面,我雖然費盡心力讓它壯大,但終究根基不穩,右側無論是陸地還是海洋皆是外敵環視,左側所謂的友國也一直對波多雅斯虎視眈眈。 在如此局面之下,稍一不慎,我多年的心血就毀于一旦。 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保證波多雅斯的穩定。 帕斯特已做了十幾年的王太子,他的勢力早已穩固,不少貴族早早就將嫡系子弟送到他的身邊,一大批人以及各方勢力都已經牢牢地擁護在他的身邊。他的地位一旦不穩,擁護他的各方勢力絕對不會輕易罷休,如此一來,定會在朝野內外引發極大的動蕩。 一旦動蕩,其他國家必定趁虛而入。 少祭發生意外這件事,他在查明事實之后也曾大怒,甚至動了罷免王太子的心思。 但是等怒氣過去之后,他又不免猶豫起來。 要知道,帕斯特已做了十幾年的王太子,簇擁在他身邊的各方勢力都已極為龐大戴維爾王的確可以強行壓服這股勢力,但是由此導致的巨大動蕩就肯定無法避免。 而且,在不知道薩爾狄斯存在的十多年中,他只有帕斯特一個孩子,從小到大,他灌注了太多的心血在王太子身上,終究還是不忍將其 戴維爾王皺眉看著伊緹特,額頭上的紋路因為他皺眉的動作陷得越深。 現在的波多雅斯承受不起這樣的動蕩,你明白嗎,伊緹特? 伊緹特注視著戴維爾王,他眼底最開始流露出的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已隨著戴維爾王說的那些話漸漸散去。 等戴維爾王說完最后一句時,他的目光已經變得極為平靜。 沒有怒意,沒有譏諷,不再尖銳。 只剩下平靜。 他平靜地看著戴維爾王,說:陛下,您老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戴維爾王目光一僵,隨之洶涌而出的是狂暴的怒意。 君王的怒意仿佛熊熊烈火在房間里點燃,向下方逼去。 伊緹特不躲不避地和戴維爾王帶著怒意的目光對視,他的眼底中流露出一絲落寞。 舅父。 他低聲說,你老了。 當伊緹特那一聲舅父喊出口時,戴維爾王臉上的怒火為之一滯。 他怔怔地看著伊緹特。 自從那一天從伊緹特的母親為了保護他死去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曾聽見伊緹特如此稱呼他。 舅父,當年我母親為了掩護您從蒙加斯特逃走而死去,這件事我從未怪過您。 很久以前,她被送到蒙加斯特成為當時的二王子的妾侍她告訴我,她不怪波多雅斯,她是自愿的。 她身為王室享受著波多雅斯子民的供奉,從小過著優越的生活,那么,她就有義務保護波多雅斯。 伊緹特低低的話語讓戴維爾王的眼神逐漸恍惚。 一個聰慧美麗、容顏堅毅的女子在他記憶中浮現。 那個女子的身軀總是挺得很直,宛如青松一般,無論什么事都不曾讓她低下她驕傲的頭。 無論在怎樣的困境下,她總是能露出燦爛的笑容。 對從小母親就逝去的他來說,這位堂姐是宛如母親一般的存在。 在蒙加斯特做質子的那段時間,是他一生中最艱難困苦的時刻,雖然有著王子的身份,但是對蒙加斯特的貴族們來說,他這個所謂的王子什么都不是。 在他被人肆意欺凌的時候,是這位在多年前被送給蒙加斯特二王子為妾侍的堂姐牢牢地庇護住了他。 是她告訴他,無論什么時候,無論發生了什么事,只要活著,就要堅持下去。 是她教會他,哪怕面對死亡,也絕對不可以輕易自我放棄。 是她偷偷地將蒙加斯特那些先進政治軍事知識教給了他,教他開闊視野,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變得強大。 那時,她和她的兒子伊緹特,是身在異國孤獨無依的他唯一的溫暖。 在他從蒙加斯特逃回波多雅斯的時候,她因掩護他而死去,死前,她將伊緹特托付給了他。 她說,伊緹特是波多雅斯人,她回不去了,但她兒子必須回到故鄉。 母親寧可舍棄性命也要掩護您離開,是因為她堅信,你一定能夠拯救波多雅斯。 你的確做到了。 你拯救了波多雅斯,帶領它一點點走向繁榮。 我想,母親一定不會后悔當初的選擇。 而我,尊重母親的選擇。 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 伊緹特注視著戴維爾王額頭上的皺紋,以及鬢角的白發,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悲哀。 不是因為這位王者逐漸衰老的外貌,而是因為 他說:陛下,您的心已經老了。 當初那個英勇無畏的年輕王者,在波多雅斯瀕臨滅亡之際力挽狂瀾,在眾敵環視之下硬生生帶領波多雅斯人殺出一條血路,重現了波多雅斯的榮光。 他讓無數人望之生畏。 他得萬眾敬仰。 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的王者。 可如今的戴維爾王,再也沒了當初一槍在手一往無前、無人可阻的氣魄。 他開始瞻前仰后,開始顧慮重重。 曾經傲視群雄、俾睨天下的獅王在不知不覺之間已垂垂老朽。 都說這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于美人遲暮。 英雄遲暮又何嘗不是如此。 有些事情,不能因為困難重重就選擇妥協,選擇一時的安穩。 不破不立。 為了更長遠的未來,就必須有人去犧牲現在。 伊緹特站起身,他的聲音如嘆息一般。 舅父,這都是當初您教我的,如今,你卻自己全都忘了 最后幾個字,近乎于無,盡數消融在那聲嘆息之中。 伊緹特起身離去。 房間靜了下來,半晌沒有一點聲音。 戴維爾王靜靜地坐在石座上,他的面容仍舊硬朗如刀削斧鑿一般,威嚴如初,只是兩鬢的黑發都已開始染上白霜。 他坐在那里,如石雕一般。 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無懼無畏,總覺得這世上沒有做不到的事情,總是想著所謂的雄心壯志,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后來,隨著時間的流逝,身上所背負的東西漸漸越來越多,越來越重,所思慮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年輕人無懼無畏。 年長的人卻總是思慮太多。 其實他們又何嘗不想如年輕時那般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