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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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代表的是最緊急的訊息。 安提斯特坐著沒動,抬手接過銅管,直接掰開封蠟。 他手指一捋,將卷成卷的薄薄羊皮紙展開。 當目光落在紙面上的那一瞬間,他的呼吸頓了一下。 晚風大了起來,從湖面刮過,帶來水的濕氣。 那風吹得安提斯特指間的薄紙震動不休。 亞麻色的額發在他的眼前拂動著,連帶著陰影不斷從他眼前晃動。 他的眼像是被凍結住了一般,定定地凍在那一行黑色的文字上。 閣下?將軍閣下? 眼見安提斯特直勾勾地盯著紙條,還有臉上那凍結的神色,舉著黑鷹的騎士心底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自跟隨將軍以來,無論發生怎樣的事情,哪怕是戰場上最危險的處境中,安提斯特將軍永遠都是一副從容的姿態,仿佛一切在他眼前皆是小事。 他從不曾見安提斯特閣下露出這樣的神態。 手指用力一攥,將那張薄薄的紙條用力攥緊在掌心,皺成一團。 安提斯特站起身。 通知下去,動身。 閣下? 安提斯特猛地抬眼,盯著他的下屬,厲聲道:我說,立刻動身!回王城! 從年輕將軍那雙深藍的眼中迸出的利光讓騎士胸口猛地一緊。 是! 他趕緊回答。 一抬手,將手臂上的黑鷹送上高空,騎士一秒也不敢耽誤,轉身匆匆向篝火邊的同伴們奔去。 一邊快步向前,他一邊不安地想著。 王城那里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竟讓安提斯特閣下失態到這種地步? 剛剛扎下不久的宿營地被迅速地收拾起來,才休息不久的駿馬再一次邁開腳步在大地上奔跑了起來。 大道上掀起滾滾塵土,一隊騎士在暮色中向著王城的方向奔馳著。 最前方的人,一頭亞麻色的長發飛揚在空中。 暮色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能看見他那只用力地按在掛在馬背一側的弓箱上的手,還有,隱隱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某種可怕的氣息。 太陽已沉入地平線之下,王宮中,石柱和墻壁上的燈火一一被點燃,將華美的宮殿在黑夜中也照得亮如白晝。 王宮的一角,第三王子居住的宮所也點亮了燈火,只是不如其他宮所那般明亮,也比其他宮所安靜許多。 據說是因為第三王子不喜歡晚上太亮、也不喜歡喧鬧聲的緣故。 臥室中,薩爾狄斯坐在床上,靠在床頭。 他腹部的繃帶剛剛換過,醫師已給他重新上了藥。 此刻,他正端著一碗漆黑的藥水,一口一口地喝到嘴中。 苦澀的氣味在房間里蔓延開來,也在他口中泛開。 他不是第一次喝藥,過去幾年里,喝藥對經常受傷的他來說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可他是第一次察覺到湯藥竟是如此的苦澀,苦到讓人難以忍受。 送藥的侍女低著頭惶恐地退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 房間的另一側,身上的傷勢都已經治療過的黑發侍從已換了一身新的衣服,他將放在桌上的那碗湯藥端起來,一飲而盡。 他仰著頭,漆黑的發絲掠過他的眼角,一點黑色的藥液從他唇角滲出,自下巴上滴落。 隨手將空了的藥碗丟在桌上,法埃爾用包扎著繃帶的手擦了一下嘴角滲出的水痕,然后,他轉頭看向薩爾狄斯。 我不喜歡你。 黑發侍從的聲音低沉,并不大。 可是在這座空曠而寂靜的臥室中,那聲音極為清晰。 薩爾狄斯王子,從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你。 對于黑發侍從如此大不敬的話語,薩爾狄斯像是沒聽到一般,仍是靠坐在床頭,垂著眼,神色淡漠地喝著碗中的湯藥。 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也不是因為你當初那種態度,而是因為 法埃爾目光定定地看著薩爾狄斯。 他說:因為你總是會讓主人受到傷害。 薩爾狄斯端著藥碗的手驀然頓了一下。 從遇到你開始,主人總是被你牽連,卷入各種各樣的危險中。 第一次,差點溺亡于海底。 第二次,差點在特勒亞將軍手中斃命。 你不在的時候,主人從不曾遭遇危險。但從你回來的那一天起,他就再次陷入危險之中。 一次又一次。 他保護了你,卻把自己置身于莫大的危險之中。 我不喜歡你,是因為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我就一種奇怪的預感。 我總覺得,主人如果繼續和你待在一起,總有一天,他 心底隱隱有著這種奇怪的預感,可是法埃爾卻不曾想到,那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未來的波多雅斯王到底是誰,本來和他毫不相關。 無論下一任王是誰,他都會成為尊貴的大祭司。 是你,將他牽連到這場他本不需要參與的斗爭之中。 法埃爾注視著薩爾狄斯,漆黑的眼底閃動著幽暗的火光,像是墓地深處燃起的磷火,是沒有一絲熱度的冰冷。 薩爾狄斯殿下,或許對你而言,遇到主人,是你最幸運的事情。 法埃爾轉身離開了這里。 唯有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在這個寂靜到壓抑的房間中回蕩。 可是,對主人來說,遇到你,是他的不幸。 房間里只剩下薩爾狄斯一人。 他依然靠在床頭,垂著眼,低頭喝藥。 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頭頂,細密的睫毛低垂著,陰影落在他的臉頰上,將他的眼窩籠罩在黑暗之中。 明明可以將手中的湯藥一口氣灌下去,他卻非要像現在這樣,一口、一口地喝入嘴中,仿佛是想要讓苦澀的湯藥長久地在口中泛開。 讓它順著喉嚨流淌下去,滲入胸口,一點點地漫過五臟六腑,浸入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藥碗已經空了。 薩爾狄斯仍然保持著攥著碗的姿勢,目光落在虛空中,像是在出神。 就在這時,極輕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 伴隨著這里的侍女們發出的驚呼聲,那個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入臥室之中。 房間的火光映在如瀑布般披落在纖細肩頭的美麗金發上,奧佩莉拉王妃宛如翠綠寶石一般的雙眸看向薩爾狄斯。 在入宮的四年多里,她第一次踏入薩爾狄斯的住所。 王妃抬手示意,跟在她身后的數名侍女紛紛退下,將房門掩上。 半透明的淡藍色紗裙在地面鋪開,像是美人魚的魚尾那般優美的弧線,她邁步向前,走到床邊。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美麗的碧眸俯視著薩爾狄斯。 薩爾狄斯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一手搭在豎起的膝上。 他低著頭,和奧佩莉拉王妃一樣的金色發絲凌亂地散落在他的頰邊,擋住他的臉。 出去。 他說,聲音冷漠。 我不知道你來這里做什么,但我現在沒心情搭理你。 在我還忍得住的時候,立刻給我出去。 奧佩莉拉王妃看著薩爾狄斯,她漠然的臉色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開口問道:彌亞死了? 死字剛從她口中吐出,一個黑影猛地從她頰邊擦過。 一股疾風將她一縷金發掀起。 從她頰邊飛過的瓷碗啪的一下砸在她身后的柱子上,碎片迸裂。 猛地抬頭的薩爾狄斯眼露兇光。 他伸手一把掐住站在床邊的奧佩莉拉王妃的喉嚨,將她一下重重地撞在石柱上。 他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頭黑夜中目光猙獰的野獸。 骨節分明的手指深深地陷入王妃頸部,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將手中美麗卻極其脆弱的喉嚨捏斷。 我曾答應過彌亞,無論發生什么事,都絕不會對你動手。 薩爾狄斯盯著奧佩莉拉王妃,他的母親,眼底幽暗至極。 那張和王妃有著一分相似的面容是極其俊美的,但是從異色雙瞳中迸出的目光卻狀若瘋獸。 但是現在,這種約定,我已無所謂遵不遵守。 他的手一點點地縮緊。 他的手指在那纖細的頸上留下清晰的淤痕。 他的眼底戾氣洶涌,周身皆是兇煞之氣。 他的聲音像是硬生生地從他胸膛深處逼出來,帶著濃郁的恨意。 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你不希望我出生,為什么還要把我生下來! 【對主人而言,遇到你,是他的不幸?!?/br> 如果沒有我的話 【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不準對奧佩莉拉夫人動手,知道嗎?】 話說到這里突然戛然而止。 在窒息中閉目等死的奧佩莉拉王妃突然感到喉嚨一松,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突然松開。 空氣陡然灌入喉嚨,嗆得她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在被薩爾狄斯掐住喉嚨的時候,她并沒有掙扎。 并不是因為她認為薩爾狄斯不敢殺她。 相反,她很清楚,從薩爾狄斯身上傳來的殺意是真的。 剛才那一瞬間,她離死亡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接近。 她咳了兩聲,急促地呼吸著,抬眼看向薩爾狄斯。 可是就如同過去的她從來不曾看向薩爾狄斯那般,現在的薩爾狄斯也沒有看她。 他側著頭,神色淡漠。 他說:滾出去。 奧佩莉拉王妃沉默了稍許,她轉身。 在她轉過身時,她的目光黯淡了一瞬。 雖然沒有得到回答,可她已經知道。 那孩子,真的死了。 哪怕被薩爾狄斯掐住喉嚨面臨死亡之時,她也不曾動搖絲毫,可是在這一刻,她的呼吸卻有了剎那間的紊亂。 她隱藏在袖中的手指攥緊了一分。 她閉上眼,長長的睫毛掩住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 終究還是什么都無法改變 再次睜開眼時,奧佩莉拉王妃又恢復了往常那般面無表情的模樣,碧色眼底如一汪死水,不見絲毫波瀾。 她邁步離去,房間里再度只剩下薩爾狄斯一人。 石柱之下,破碎的陶瓷片散落了一地。 黑夜里寂靜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 火光不知何時熄滅了。 黑暗中,薩爾狄斯靜靜地坐在床頭,一手搭在屈起的右膝上。 細碎金發凌亂地散落在他的頰邊,他的臉隱藏在夜色之中,讓人看不清楚。 他就這樣坐著,一動不動。 坐了很久很久。 房間靜得可怕,只能聽見他輕輕的呼吸聲。 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夜已經很深很深。 夜風刮起,掠過庭院,搖晃著樹冠發出簌簌的響聲。 薩爾狄斯突然動了一下,極輕的動了一下。 他垂下頭,額頭抵在搭在膝上的右臂上。 細碎金發折射出的一點微光映在他的側頰上,映不出被手臂擋住的臉,只能映出他抿緊得如一條直線的唇。 那唇色淺得幾乎沒了顏色。 它緊緊地抿著,滲出莫名讓人覺得疼痛的痕跡。 再也看不見一絲一毫平日里驕傲的模樣。 第94章 時間終于到了這一天。 海神殿的眾多祭司們早早地就恭候在祭祀之所的外廳之中。 雖然大廳中的人不少,但是卻非常的安靜。 氣氛很沉悶,沉悶到近乎壓抑的地步。 眾人皆是默然,臉上還帶著幾分凝重。 今天,是大祭司出關的日子。 在場的眾位祭司們,沒人知道該怎樣向大祭司告知他的弟子,海神殿的少祭,在他閉關的這段時間中意外死去的消息。 更沒有人知道大祭司在得知此事之后,將會有怎樣的表現。 伊緹特大祭司從未發怒過。 無論何時,他的姿態都是從容的。 宛如神祇一般,不染人世間半點塵埃。 他的一句言一行皆是神圣而又高貴,讓人分毫不敢冒犯。 祭祀之所的外廳,那撐起高頂的六根圓柱之前,眾多祭司站在兩側。 明亮的陽光透過蒼穹圓頂照進來,映著圓頂上的五彩琉璃,折射出多彩的光輝。 當陽光燦爛之時,祭祀之所外廳墻壁和圓柱上的鍍金越發顯得金光閃閃,讓整個大廳呈現出一種極致的金色光輝。 燦爛宛若神的光輝。 伴隨著沉重的摩擦聲,烙著金色紋路的淡藍色天河石門緩緩地敞開。 大祭司伊緹特從敞開的石門中慢步走出。 華美的金絲白底藍邊的長袍在他身后鋪開,宛如夜色的墨色發絲中仿佛可以看見細碎的光點在其中跳躍。 他從石門中走出來,不急不緩。 英俊如雕塑的面容不慎不怒。 當大祭司那雙海藍色的深邃眼眸掃過眾人之時,眾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某些人更是心底打鼓。 那一眼,讓正要上前說話的一位老祭司下意識閉上嘴。 他沒有開口,但是心里卻是頗為不安。 大祭司面容平靜,但是他卻分明看見對方看似平靜的眼底深處透出懾人的利光,宛如看似平靜的海面,海底深處卻有著常人看不見的可怖風暴在肆虐。 年老的祭司突然就有種極為忐忑的感覺。 他是親眼看著伊緹特成為大祭司的人。 這么多年來,他是第一次看到大祭司如此懾人的眼神。 這時,他已隱約明白,恐怕大祭司已經知曉了少祭的事情。 若是如此 想到這里,老祭司心里忽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