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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病態地笑了笑:“三年前,您可不是這么說的?” 那時候是她這一生最痛苦的時候,車禍,殘疾,毀容 ,喜歡的人遠走他鄉,那個人的父親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的痛苦說,離她遠點。 真是噩夢一樣的過去啊,她只是想留住一個人,為什么會這么難呢?以前一無所有所以任人宰割,可現在不一樣了啊,她明明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是不能把握住心上人的手呢? 她明明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 她推著輪椅打算進去,想著沒關系的,清薏確實是瘦了很多,等回家她就給她好好補補,工作時間再擠壓一點,陪著她的時間再多一點—— “你以為她在國外三年就過的很好嗎?”時母突然沖上來堵住她的路,女人端莊又秀麗,眼底盈滿淚光,在她身邊不遠處,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的短發女人靠著門扉,隱隱護佑在她身邊。 姜知意自己是個殘疾,身邊保護的人格外的多,有人攔住時母,姜知意倒是頓了一下,極慢的抬起眼,她眸色極沉,像是一灘凝固的水,眼睫卻顫的極快。 “什么意思?” 她突然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在國外治了三年的手,再也不能畫畫了——”時母的聲音沙啞,姜知意好像沒聽明白似的呆了很久才問:“你說什么?” 但其實根本不需要復述,她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猛地回過頭去,病床上虛弱且削瘦的女人閉著眼,似乎在睡夢中也蹙著眉,外露的手腕纏滿了厚厚的白紗。 她腦子里想是有什么在裂開,無端想起不久前的那場意外,鮮紅的血跡和三年前那場車禍的血跡融合在一起。 時隔三年,她終于敢去直視那場車禍,行車記錄儀在時父那里,也許是為了報復,被當作禮物送到了姜知意面前。 關于那場車禍的記憶從來都是血rou模糊,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噩夢纏身,終于能夠窺見時光中的真相。 轟鳴的車聲,破碎的玻璃,時清薏確實是推了她一下的,卻是為她擋開飛濺而來的玻璃,因為那一下,她確實被推偏開來,玻璃碎片劃過了她眼角和額頭,致使她毀容。 她依然記得時清薏推了她,而后眼中滿是鮮血,無邊無際的血腥讓她看不清任何東西,所以從來不知道,時清薏為她擋下那一下導致玻璃扎進了她的手腕。 如果時清薏沒有替她擋下那一片玻璃,劃過的就是她的脖頸,她用自己畫畫的手,救了她一命。 姜知意突然覺得身上很冷,冷的牙齒都開始戰栗。 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不是的、不是的,明明早就隱隱清楚的,她怎么可能讓自己去死? 莫名的恐慌讓她連發出聲音都顯得困難,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腥甜在她咽喉中蔓延,讓她顫栗的如同嬰孩。 這天夜里她徹夜守在時清薏的病房外面,來查房的醫生把身體檢查報告給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她傷口很深,按你說的只是意外我總覺得不太可能,你們家屬要好好看看,萬一病人是……”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那個本就宛若驚弓之鳥的病人家屬脊背一下子顫抖起來。 姜知意甚至不知道要不要感激家里裝了監控,她連夜翻了監控出來看,翻倒的畫架紛亂的顏料和破碎的玻璃,那個人衣衫單薄的枯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背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因為輪椅的遮擋,她始終沒有看見時清薏的動作,只有她推倒畫架,時清薏過去搶畫被砸到,而后她摸索的著在玻璃碎片中救起畫布,鮮血隨著顏料一同蜿蜒,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看了一個晚上,無數次暫停,都不曾真正想清楚,到底是意外,還是時清薏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不肯留在自己身邊呢? 后來她翻開病歷,或許是因為長久的不見天日不與人接觸,她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差到了一定地步。 “清薏……”在外面強勢如姜知意只能在深夜抱緊自己,從喉嚨里輕聲喊那個名字。 她是怎么把自己那么喜歡,那么珍惜,舍不得她受一點傷的女孩子,恨不得一輩子對她好,把最好的一切都拱手放到她眼前的女孩子,逼到了這個地步的? 她是不是,應該放她自由? 可是一想到失去時清薏的可能,她的心就像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凌遲。 第52章 卑微偏執學霸 姜知意陷入漫長的糾結, 她開始徹夜徹夜的睡不著覺,歪在時清薏的床邊看著她,那目光像是什么恐怖的獸類死死盯著獵物, 眼神卻又帶著莫名的惶然。 時清薏偶爾睡醒了就看著窗外雪景發呆, 姜知意看著她發呆,室內安靜的可聞針落。 十一月末的一天姜知意做了一個夢,夢見時清薏摸著她的頭喊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時清薏親吻她的眼睛,同她說,別動。 她于是一動也不敢動, 時清薏穿著白色的病號服,看起來瘦的驚人, 臉頰微微凹陷,面色慘白, 手上纏著厚厚的白紗, 聲音嘶啞的同她說,知意, 我要走了…… 親吻落在眼角,好像有淚光隨之一同落下。 她從夢中驚醒,近乎慌亂的去抱時清薏, 那個姑娘被她吵醒有些茫然的任由她死死抱住,她無措的去咬她的脖頸, 像一只遵循本能的野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