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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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山晃強迫著自己抬起頭來直視森鷗外, 因為連續一周沒有睡好覺而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中滿是恍惚之色, 他嘴中反反復復念叨著這幾個字, 緊張到像是有重砣壓迫著胃部,有一種強烈的嘔吐欲涌上來擠壓著喉嚨。 我以為內山君在港口黑手黨待了這么多年了,應該知道道歉只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逃避行為,既無法彌補過錯,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既然你已經預料到了今天會這樣趴在我面前拼命道歉的場景,當初就應該再謹慎一點,再努力一點,再大膽一點,給我交上一份漂亮的報告才對,不是嗎? 森鷗外這樣說著,隨手抽出了一柄銀白色的手術刀把玩著。 那柄在幽暗燈火下反射出森白寒光的鋒利手術刀在森鷗外戴著雪白手套的手指上靈活地起舞,如果不帶任何偏見地去欣賞他這樣玩弄著利刃卻不傷及自己的技術的話,確實值得一聲贊嘆,但在心懷怖懼的人眼中,那柄手術刀每一次的跳躍翻轉都像是死神的鐮刀在眼前揮舞而過一般帶來陣陣地獄潮濕森冷的陰風。 在那樣接近死亡的壓力之下,內山晃的眼睛之中忽然可憐地流下了淚水,他哽咽地哀求道。 我、我知道錯了!這一次我一定查得更徹底,連橫濱貧民窟的一個老鼠洞都不會放過的,請原諒我這一次吧,首領! 森鷗外忽然露出了一個微笑,他輕巧地說道,內山君,你在說什么啊,現在損失了一個武器倉庫的港口黑手黨哪里來的閑錢給你再徹查一遍整個橫濱。 內山晃身上厚重的西服早已被冷汗浸濕,又重又冷,這時候聽見森鷗外的這句話,更是如墜冰窟般心生絕望。 他的眼睛逐漸失去光彩,死氣沉沉的猶如石膏。 請、請一定要再給我一次機會。他近乎虛脫般最后一次懇求道,那語氣之中卻絲毫不抱有希望了。 森鷗外卻出乎意料地答應了。 好啊,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好了。森鷗外微笑著這樣說道,看著內山晃眼中驟然迸射出的欣喜若狂的光彩。 他將手術刀放在桌上,發出了叮當的清脆聲響,隨后在堆滿了資料的辦公桌上翻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他舉起來問著內山晃,知道這是什么? 是、是那份文件分明被牛皮紙袋包裹著,只露出了一個厚重的輪廓,但內山晃卻在絞盡腦汁地思考猜想著,用力到連眼睛都漸漸充了血,變得可怖又可憐。 森鷗外卻沒有耐心等他自己說出來了,他打斷道,是你近五年來從港口黑手黨里挪用的資金賬目哦。 內山晃的臉色倏忽變得刷白。 最殘酷的不過于給予了希望之后再剝奪,更何況如同森鷗外一般這樣反反復復隨心所欲地戲弄著內山晃,在長達一周的折磨中,早已經把他的精神連同意志都一起摧毀了。 他像是抽去了所有骨頭般驟然癱軟在地,如同軟趴趴的蛆蟲一般匍匐在地毯之上,任誰看都像是一坨死rou,再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森鷗外把那份文件扔到了內山晃的身上。 你也算是組織里的老人了,應該知道對待像你這樣的螞蟥,我們會有什么手段吧。森鷗外微笑道,散去了之前的那種威嚴感之后,反倒更讓人心生恐懼。 他說,如果不想失去手腳,溺斃在自己的排泄物和嘔吐物之中的話,就用心辦好我交給你的最后一件差事吧,結束之后我會痛快地讓你退休的。 當然,是去地獄里度過你的退休生活。 那團死rou般的東西一聲不吭,只是緩緩蠕動著,露出了一張慘白的死相。 請吩咐。 森鷗外似乎是被那張看上去有些滑稽的面容給取悅到了,嘴角的弧度向上彎起,說道,很好很好,我就知道內山君你是個識相的好人。 他的臉上還帶著那樣讓人畏懼的笑面,那么就拜托內山君用你那天才般的偽造賬目的才能替我偽造證據了,不必事無巨細,也不用全無破綻,只要可以拿上法庭堂堂正正地判一個人死刑就足夠了。 那個人死去之后,你就可以上交叛徒已經清理完畢的報告,然后安安心心地去死了。 內山晃沉默了一會,用那種沒有起伏聽不出悲喜的聲音說道,請放過我的家人們。 可以哦。森鷗外兩手攤開,微笑著這樣說道,畢竟家人可是底線。 感謝您的寬容。內山晃這樣說道,他從地毯上搖搖晃晃地緩緩起身,面上已經全然沒有了先前那種丑陋的恐懼神色,只余下空蕩蕩的一片霧氣,他開口,是讓人過耳既忘的平淡聲音,那么,讓您不惜炸毀一座武器倉庫也想要殺死的人是誰呢? 這個人你應當知道,我可靠的游擊隊隊長,港口黑手黨的一柄利劍宇智波佐助。森鷗外從辦公桌上的文件堆里將一張輕飄飄的履歷抽出,扔到了內山晃眼前。 既年輕又強大,像古時的忍者一般抱有拼死也要完成任務的覺悟,他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惋惜,如果不是因為不得已,我也不想看著這樣稀少的人才早早地結束生命。 森鷗外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著。 而內山晃彎下腰從歐式奢侈長絨地毯上撿起那張履歷,看見了宇智波佐助那張還帶著稚嫩少年氣的白皙臉龐。 。 宇智波佐助接到了森鷗外的傳喚,乘坐著電梯上到了首領辦公室。 在將身上所有的武器都卸下來交給在門口的守衛之后,他推開厚重的大門,時隔多日地再次見到了森鷗外。 他看上去平易親和,還像是地下診所里的醫生一般用評估病人的精準目光看著來到他面前的人,但無論他怎樣用笑面來掩飾,他身上高檔的衣服,微揚的下顎,低垂的眼瞳,處處都顯出一種無法掩蓋的高位者的傲慢。 森鷗外像是平常那樣隨意地吩咐他去完成一件事情。 接手黑蜥蜴遲遲沒有完成的任務,去到橫濱郊外的一處廢棄倉庫,代替他們處決因為害怕處罰而逃走的三十七名叛徒。 這是自福澤諭吉聯系他之后,宇智波佐助第一次與森鷗外碰面。 他一直不敢直視森鷗外的眼睛,低垂著眼簾,掩去眼中近乎尖銳的殺意,勉強保持著平靜應下,是。 那么我現在就出發了。宇智波佐助不敢跟森鷗外在同一個房間待得太久,那會讓他克制不住地打量著這間占據了一整層樓的首領辦公室,不自覺地開始在心中盤算著怎樣在這間辦公室里殺死森鷗外。 啊,對了。森鷗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宇智波佐助,如果可以的話,佐助君一個人去吧,畢竟是這種丟人的事情,即使是我也不太想讓太多人看見那場面。 如果是佐助君的話,一定能做得到吧。 當然做得到。宇智波佐助沒有回頭,只是這樣說著,只不過是區區三十七只敗家犬而已。 森鷗外微微瞇起眼來,意味深長地說道,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佐助君。 第73章 前夜 我已經做好了飯菜, 等著哥哥照常下班回家,再一起吃飯。 但是奇怪的是,今天的哥哥回來得格外遲, 他既沒有提前跟我說過要加班, 也沒有打電話告訴我有什么事情耽擱了。 出于擔憂,我用念寫占卜出了哥哥現在所處的位置。 今天的夜空云霧濃厚, 因為失去了星月的光輝而顯得比往常都要漆黑的夜晚里, 哥哥正站在在一處連路燈都沒有的偏僻地方, 在他那頭有些長長了的黑發遮掩下,只露出半張影影綽綽的側顏。 我看著哥哥都快戳到眼睛的劉海下意識地想道, 要幫哥哥剪一下頭發了。 而后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哥哥那不太對勁的眼神。 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固執眼神之中透露著鋒利的殺意和陰冷的痛恨, 帶著半截手套的手掌正輕輕搭在平日里不怎用的短刀上,忍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剛剛才重新補充過。 簡直就像是 看見了宇智波鼬一般的神情。 我無法對哥哥那副樣子視而不見,卻又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么。 江戶川亂步光明正大地與福澤諭吉在自己的公寓里交談的計劃我當然都聽見了, 無非就是通過跟異能特務科合作從他們安插進港口黑手黨的間諜坂口安吾那里拿到他們所需要的情報,而后江戶川亂步會讓織田作之助轉交一份信件給福澤諭吉,里面大概記錄了江戶川亂步對計劃細節的補充, 但是大體上的走向不會改變。 而后江戶川亂步會直接在辦公室里用心靈感應跟我溝通, 直接坦白他們會再次通過異能特務科這一層關系與軍警聯絡, 拜托他們派出一些戰斗人員對我動手,配合著我演一場戲讓哥哥經過艱難的戰斗之后成功保護我,這樣的話應該或多或少都會讓哥哥緩解一下精神壓力,證明給我看, 即使脫離港口黑手黨我也能讓哥哥的病情逐漸好轉起來。 這個計劃無論怎么看對我有利無害, 我自然不會拒絕, 況且最初我就是因為甜蜜戀情之屋的甜品券來到港口黑手黨, 因為森鷗外最近打算讓森氏株式會社正式上市, 來將港口黑手黨通過龍頭戰爭暗中奪取來的巨額資產轉化為明面上的正當資產,被掛在森氏株式會社名下的不少產業都為了整合資產而逐漸停業或倒閉,恰巧的是,這其中也包括了甜蜜戀情之屋。 不,不應該說是恰巧,雖然我不太明白,但應該是江戶川亂步趁著這個時機做了什么手腳,將這家小小的甜品店列入了那份名單之上。 以一般人的思維來想,當然會理所當然地這樣認為,對于身居高位的干部而言,這只不過是一家小小的甜品店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了解我性格的江戶川亂步知道,我是個注重約定的人。 我是在一個存在著忍者的世界出生、學步、牙牙學語,而后逐漸成長起來有了自己的思維方式,無論我是否愿意,承認或者否認,我的身上都殘留著那個世界刻下的印記。 接受任務,完成任務,取得報酬,就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準則,契約精神被視作比生命更沉重的東西,為了完成任務,即使是背棄伙伴獨自偷生這樣的事情都被認為是忍辱負重應當贊美的行為。 我并不是忍者,也不像哥哥一樣從小對這種職業抱有憧憬,但是宇智波家族世世代代除去極少數沒有查克拉經絡的人之外全都是忍者,潛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覺間沾染上了重視約定的習慣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在我眼中,那張甜蜜戀情之屋的甜品券就是森鷗外委托我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報酬,在這之后我為他工作獲取情報,都是以這一張小小的甜品券作為基底,而后在這之上一張張搭建起來的搖搖欲墜的紙牌屋。 而甜蜜戀情之屋的停業意味著甜品券的失效,同時也是在向我宣告著一項事實 我跟森鷗外之間的契約被一雙無形的手掌緩慢地撕裂,以森鷗外輕慢而毫不在意的違約為結尾,徹底終結了。 就像是抽去了基底的紙牌屋,只不過一瞬便脆弱而決絕地坍塌成一片廢墟。 在從后勤部聽見甜蜜戀情之屋停業的消息的時候,我就明白江戶川亂步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不論如何我都無法在港口黑手黨繼續待下去了。 既然江戶川亂步想要我脫離港口黑手黨的最終目的已經達成了,接下來他們只需要順勢對我提出合作的要求就行了,為什么會牽扯上哥哥呢。 但是追究這個事情先放到一邊,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去看一下哥哥到底在干什么。 因為之前念寫出的圖片光線太差,黑乎乎的一片,沒法看出哥哥具體在什么位置,我拿了一疊A4紙坐在沙發上不斷地繼續念寫著哥哥實時的影像,在大概第六張的時候終于成功看到了一點標志性的東西。 背景上那遙遠到只剩下幾條黑色細線狀的五棟大廈,那種形狀和分布,只要一看就知道是港口黑手黨的總部大樓了吧。 根據這樣的圖片我就能大概估計出方位和距離,而哥哥所在的位置看起來不像是人煙聚集的地方,在大致圈定出一塊范圍之后,我只需要使用心靈感應就可以找到哥哥的位置了。 呀咧呀咧,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哥哥啊。 我略微有些感嘆地這樣想道,而后下一秒消失在了公寓之中。 為了不讓第二天的報紙頭版出現《驚!橫濱夜空現身不明飛行物!》這樣的標題,我貼心地隱了身,以透明的形態漂浮在半空之中用心靈感應尋找著哥哥的蹤跡。 說實話,在遠離橫濱的這片郊區比我想象的還要偏僻,甚至不需要全神貫注地找著哥哥的心聲,只稍稍留意了一下,就能發現距離我最近的那個心聲無疑就是我從小聽到大的熟悉聲音。 好了,既然找到哥哥了,那么就稍微靠近一點問一下他怎么這么晚也不回家吧。 我這樣想著,慢慢降低了自己漂浮的高度,卻在半途中忽然停滯了下來。 我聽見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為什么森鷗外會這么迅速地就把目標從我轉向哥哥?為什么哥哥明知道森鷗外給自己設下了陷阱卻一點都沒有跟我提起過?為什么這一切跟江戶川亂步的計劃不一樣? 我緩慢地重新動了起來,從半空中落到地面之上。 腳踏實地的觸感讓我感到了一種眩暈感。 我佇立在距離哥哥不遠處的一株樹木的陰影下安靜地看著他堅定而毫無畏懼的背影。 為什么? 其實在提出疑問的瞬間我就明白了。 是因為太宰治的存在。 從一開始我就錯漏了一個人,這不是江戶川亂步和森鷗外兩人之間的交鋒,而是三人的游戲。 江戶川亂步、太宰治和森鷗外之間的游戲。 我身上還帶著最后一次念寫哥哥影像的A4紙,我將那張紙取了出來撫平放在眼前。 [念寫] 問題出在江戶川亂步交給福澤諭吉的那封信上。 我的心靈感應只能讀取到他們當前的心聲,這是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以江戶川亂步的才能,他肯定早已經想到了該怎樣避開我的心靈感應,誤導我的思維,讓我稍稍放松警惕,甚至可能連今天的情形都早早地預料到了。 他跟福澤諭吉所說的計劃是真的,但是還有著我所不知道同樣是真實的第二種計劃存在。 大約三秒鐘之后,我手上的A4紙顯示出了當初那封信的內容。 一張像是從童話書上撕下來的畫片,以及一張只寫著寥寥兩句話的空白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