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責問
冬兒可是侍奉李俊三年的御前侍婢??! “冬兒?”李俊這才緩過神,看清地上的那具尸體,還真是冬兒。 李俊捏了捏眉心,緩緩起身,“將她好好安葬了吧?!?/br> 楊啟海應了一聲,將他扶去正殿,“陛下,侯爺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收收心了,如今府上只不過一個側夫人,陛下要不要為他擇一侯夫人?奴想著,這些時日的糟心事太多了,陛下也能借著此事沖沖喜?!?/br> 章程在護國公府做的那些事,實在打他的臉面,可誰讓他姓章! 為了他的臉面也為了平息林澤與高照的怒氣,他只能下了旨讓林家二娘入了遠明侯府,還破例封她做了側夫人。 希望他能夠自此收心,吃一蟹長一智才是! 李俊瞥了一眼案幾上的那張寫著“名不正言不順”的紙張,怒氣又起,“案子怎么到現在還沒有眉目!” “陛下息怒,燕王已經在查了?!?/br> “案子都過了幾日了?”李俊跽坐下,拿起朱筆便要在奏折上落筆,“皇后最近怎么樣了?” 楊啟海道,“皇后娘娘近日在宮中種了些海棠,說是陛下喜歡?!?/br> 李俊眸光微動,“今晚讓承乾殿準備準備吧?!?/br> “喏?!?/br> “至于案子?!崩羁☆D了頓,“聽聞蕭子林最近很空?” 自從蕭子安意外死亡,蕭家兩個兄弟便明里暗里都在調查此事,根本無心在自己的本職上。 見楊啟海不出聲,李俊冷哼一聲道,“就讓他給燕王當個幫手吧!此事務必盡快水落石出!寡人要知道,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裝神弄鬼!” “喏?!?/br> 大約是府里喜事頻發,大郎被賞,二娘高嫁,連跟著月例銀子又多了一些,正好夠林墨買一把古琴。 琴棋書畫,棋書兩樣她已經學會了,如今只剩下琴與畫,林墨自認沒有畫畫的天分,是以她只有在剩下的幾樣里多努努力,希望讓自己能與貴女這個身份再靠一靠。 只是這宮商角徵羽對她來說確實有些難,所以這段時日,菡萏院仿佛被魔音環繞了一般。 這日,她正努力識譜子彈奏,羽香擰著眉,手里拿了一封密信過來,“娘子,這是春堂送來的?!?/br> 琴聲終于停下,林墨接過密信,臉色也突然變了,“阿因,這是怎么回事?” 密信中寫,西南邊陲災民動亂,有暴民直接殺了一名賑災官員,一時之間□□不止。 信中還寫道,半個月內,忠武將軍曹池、御史覃懷分別死在了平康坊的霍娘子家與柳娘子家,死因皆是蝕骨毒。 蕭青煙瞇了瞇眼,“羅叔呢?” 羽香道,“陛下派了燕王殿下與蕭家三郎徹查此事,西市賣蝕骨毒的地方不多,羅叔怕……” 春堂是西市為數不多能買得到蝕骨毒的地方,當日害林墨的蝕骨毒也是相府里有人從春堂買的,只是至今她都沒尋到買毒的人是誰。 余光之死是蕭青煙安排的,但曹池與覃懷卻不是!雖然這兩人同樣十惡不赦,當年也沒少陷害她,倘若他二人不死,下一個也必定是他們。 只是,他們竟也死于蝕骨毒,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難道這背后另有人攪弄風云?那對方到底是敵是友? “讓羅叔這幾日切莫輕舉妄動,靜候來日!” “喏?!?/br> 羽香走后,林墨再也沒有心思彈琴了,她想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阿因,那日在慈恩寺你讓我說出口的四策,可當真能解災民之苦嗎?” 蕭青煙瞇了瞇眼,“你不信我?” 林墨搖頭,“我并非不信你,我也認為那四策能解災民之苦,可為何……為何會這樣?他們為何會□□?” 蕭青煙眸光閃過一絲冷意,“這自當要問李俊?!?/br> 普天之下,也只有蕭青煙敢直呼陛下名諱,林墨驚得半晌不敢開口。 蕭青煙道,“他為了竊取皇位,不惜一切代價,正倉與義倉里,早已沒存糧了!他若要糧,只能去尋那些商賈,然而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若一直壓榨那些商賈,遲早也會產生暴動?!?/br> “粥鋪與造冊,確也是免得魚目混珠的良法,但西南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千百年來西蜀國與西陵國虎視眈眈卻難以攻下,那里天高皇帝遠,什么樣的人都有,你指望那些官員忍住不中飽私囊?” “至此兩項,西南災區的□□必然發生?!笔捛酂煹?,“至于另外兩策,災民無飯可吃,卻要被迫重建,以保官員政績,你覺得哪個災民能受得???” 林墨目瞪口呆,她根本不懂這些,所以從未想過這些,她以為只要有賑災四策在手,西南災情就能解決,可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復雜。 “那……那大郎豈不是……” 蕭青煙冷笑一聲,“是他自己偷聽了去,是他自己自作聰明去邀功,如今造成的惡果,也該他自己承擔才是?!?/br> 林墨得到了災民已經□□的消息,林澤與王氏自然也得到了,只是晚了幾個時辰。 留香院內,王氏與林璇相對而坐,卻是眉頭緊鎖,“你快想想法子!” 林璇眉眼中更是憤恨,別人家的兄長有才有德,而她的兄長怎么是這么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如今出了事,也不知他跑去了哪里,還要她與阿娘替他想法子! 實在是可氣! “阿娘,你這不是在為難孩兒嗎?孩兒哪里有法子?”林璇道,“此事鬧得這般大,興許陛下那兒早已知曉……” “不成!”王氏咬牙,“不能讓大郎平白背了這黑鍋!” 林璇眸光一亮,“阿娘說的沒錯,那四策是林墨那個賤婢想出來的,就算是受罰也該是林墨!咱們不如將林墨那賤婢推出來?” “如何推?”王氏思來想去,依舊沒有想出解決的法子,“若陛下知曉那四策本不是大郎提的,大郎便是欺君之罪!左右都是死!” 林璇蹙眉,“那如何是好?” 王氏看了看外面漸黑的天色,豁然起身,“趁著你阿耶未歸,咱們去趟菡萏院!” “阿娘是要林墨認罪?” “她既然能想出那四策,自然能想出解決的法子!”王氏暗自咬牙,“另外,你吩咐下去,加派人手,把大郎給我尋回來!” 夜幕已黑,林墨剛吃完晚膳,正在院子里遛食,誰想突然從院外走進來幾個人,嚇了她一跳。 她定睛一看,竟是王氏與林璇,她慌忙后退幾步,向王氏行了個禮,“見過夫人?!?/br> “起身吧!”王氏瞥了她一眼,徑自入了屋。 羽香忙過來扶起林墨,也跟著進了屋,誰想她前腳剛踏進門去,便傳來王氏的怒聲,“跪下!” 林墨不知為何,只好跪了下來。 林璇道,“四娘,你可知罪!” 林墨茫然地搖了搖頭,“三娘此言何意?” 林璇瞇了瞇眼,“你可知因為你!西南邊陲災民□□?” 林墨更是茫然,“我……做了什么?還請三娘明示?!?/br> “明示?”王氏冷哼一聲,“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嗎?” 見她依舊茫然,王氏怒氣更甚,“今日,你若是不把如何解決西南災民□□的法子交出來,莫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林墨埋頭,回道,“阿因,可有什么法子嗎?” “呵。不要理她?!?/br> “可她……” “她能把你如何?”蕭青煙挑眉,“此事板上釘釘,早已無法挽回,沒有任何法子!” 林璇也不再裝賢良淑德的貴女模樣,抬手便要甩她巴掌,林墨一個晃神,蕭青煙趁虛而入,身體假作不經意狀微微傾斜了一下。 噗通一聲,原本還大方得體釵環整齊的林璇一下摔在了地上,發髻上的釵環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全都散落,這一摔實在有些狠了,也與她貴女的名號一點都不符。 林璇氣得起身,還要再教訓林墨,卻被王氏叫住,“好了!退下!” 林璇還想再打,王氏卻緩緩起身,她眉目之中帶著一絲肅殺之氣,王氏從未在她面前發怒過,林璇也從未見過自家阿娘這個樣子,竟是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 王氏近前來,在林墨面前居高而下,語氣有些陰冷,“林墨,你應該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你想讓下去陪她嗎?” 假裝林墨的蕭青煙目光一沉,亦是沉聲道,“是你殺了她?” 王氏突然笑了,“我哪里有那個本事!是你娘那個賤人不識好歹!所以林墨,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乖乖交出法子,要不然,我讓你和你娘同一個下場!” 蕭青煙微微一笑,眉眼中帶著一絲無辜的意思,“夫人,可小女當真不知你要的是什么法子啊?!?/br> “你找死!” “夫人!相爺來了!”羽香突然來報,王氏正要劈頭蓋臉地甩她臉的手突然停住了。 林澤背著手站在院子里,臉色陰沉的看著她們,“做什么?” 王氏收回手,道,“四娘不懂事,妾在教訓她?!?/br> 林澤嗯了一聲,“又做什么事了?” 一個“又”字,讓蕭青煙的眸光再次冷了下來,也不知在林澤眼中,到底有沒有將林墨當做女兒。 林璇頭發散亂很是不得體的站在一旁,見林澤來了,竟是委屈的大哭了起來,“阿耶,你要為孩兒做主啊?!?/br> 若是在往常,林澤自當會罰了林墨為林璇做主,可他剛剛在宮里已然被皇帝教訓了一頓,心中早已堆滿怒意,慕容氏又在孕期,身體狀況極為不適,他又不好去同她說道,只能來尋王氏。 沒想到自己端莊得體的嫡女又被她教成了這副德行,一時之間怒意又起,語氣也變得生冷了幾分,“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