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排除掉大紅色的洋叉,卷面異常干凈,只零零散散地填了幾個選擇題,一看就是極度敷衍。 唯一答的五道題里面還有三個是錯的,可謂是慘不忍睹。 這是一張很標準的差生試卷。 江晚也是第一次見,但她的注意力不在分數上,而是在姓名那一欄。 真的是她要找的人嗎? 只在日記本上寫過的人,就這么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現在還就在她后面睡著。 有點不真實 揉了揉鼻梁,江晚嘆了口氣,拿起紅筆,在卷子上畫了洋叉的地方旁,寫下正確答案。 算了,順其自然就好,總歸人已經見到了,真相是什么,遲早知道的事。 等下課后,江晚轉身,正要把卷子還給這位看起來不好惹的后桌。 結果后面早已空無一人,也不知道北槐是什么時候走的,她一點兒都沒察覺到。 抿了抿唇,江晚將卷子折好,放在北槐的桌上。 還以為能有機會接觸接觸,但現在看來,就算是在同一個班,也未必能說得上話。 一下課,就有好幾個學生好奇地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江晚問題。 看著乖乖巧巧,氣質干凈甜軟的女生,誰不想多跟她說幾句話。 江晚笑著一個個回應,態度大方自然。她的眼神很溫和,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總是讓人感到親切舒服。 這是很獨特的氣質,是一種刻在骨子里的涵養。 禮貌地應付完熱情的同學后,江晚看了下時間,覺得現在去找關關怕是來不及了,轉校第一天上課遲到不太好,還是等中午再去找她吧。 打定主意后,江晚翻看著下一節課要用到的書,注意到同桌時不時瞥過來的視線,她側頭微微一笑,問道:怎么了? 偷看被抓包,米書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慌忙擺手:沒沒什么。 見江晚耐心的看著她,眼神里沒有絲毫不滿,她頓了片刻,才小說的說:就是就是很佩服你,感覺你很會說話,雖然你才來,但感覺大家對你都很有好感。包括她在內。 她就不一樣了,嘴笨,腦子也笨,在班上都沒什么存在感,畢竟誰會將注意力放在一粒小灰塵上。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閃光點,只是你自己還沒發現而已。江晚語氣很溫和,她見過很多跟米書云一樣的女生。 一樣的內向,一樣的敏感,但其實這樣的女孩子都有一顆溫柔包容的心,都會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去考慮。 這樣的女孩子難道不可愛嗎? 思緒一轉,江晚腦海里不知道為什么,浮現出了一張冷酷的面龐,有著標志性極強的紅色短發。 那個人的閃光點是什么呢? 目前看起來,那個人似乎有很多缺點,是老師家長都頭疼的壞學生,是學生們又怕又厭的不良少女。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其實有點向往對方身上那股子肆意無畏的勁。 好像從不懼別人的眼神和言語。 胡思亂想著,上課鈴悄然打響。 江晚下意識地回頭,后桌依舊空空蕩蕩。 她沒來。 不知道為什么,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整節課過去,后桌還是保持原狀,北槐一直都沒再回來。 那個,江晚,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同桌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這句話一說完,臉又開始泛紅。 抱歉啊,我已經約了人,下次吧。江晚歉意地笑了笑,在同桌失落的眼神下走出教室。 趁著人少,江晚拿出手機給關關發消息,讓她在教學樓下等著。 十三中管控方面有嚴有松,對于學生帶手機不強制反對,但不可以在上課時間拿出來,一經發現,就會被沒收手機,更嚴重的會被記過處分 也有好一陣沒見到關關了,江晚心情還是興奮的。 等到了教學樓底,就看見樓梯口站著一個女生。 微卷的長發,明艷的五官,鼻尖的小痣襯得她容顏越發嬌俏可人。 關韶容。 她從小玩到大的發小,親密到可以穿同一條褲衩。要說除了爸媽,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也就是關關了。 和江晚溫和的性格不同,關韶容的脾氣可就火爆多了,但同樣也是很優秀的人。 晚晚!想死你了!剛一碰面,關韶容就迫不及待地抱住江晚,聲音嗲得不行,聽得江晚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故作一臉嫌棄,扒拉開自己身上的巨型掛件。 差不多就行了啊,還吃不吃飯了。 嘿嘿。關韶容傻笑幾聲,挽著江晚胳膊,一邊跟她分享這幾天的趣事,一邊帶著她往食堂走。 江晚認真聽著,時不時應幾句。 兩人正走著,迎面一個女生飛快地跑過來,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江晚的肩膀。 力道很大,江晚被撞得一個踉蹌,得虧她重心穩,才沒摔倒。關韶容連忙扶住,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滿地沖女生喊:怎么走路的,沒看見這有人??! 抱歉抱歉。女生連連道歉,一邊到處撿因為撞擊灑落在地上的飲料。 飲料很多,大概有十來瓶。 女生身形很瘦弱,臉色隱隱泛著灰白,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江晚安撫了下仍有些忿忿的關關,也蹲下身幫女生撿飲料。 謝謝謝謝。女生不停的道謝,卻一直垂著腦袋,一眼都沒跟江晚對視。 她似乎很急,撿完飲料又跑著離開了。 江晚望著女生消失的背影,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晚晚看什么呢,走啊。關關疑惑地催促著。 沒什么,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個女生有點不對勁。江晚收回視線。 ???不對勁哦對,是挺不對勁的,這么寬的地兒,偏往人身上撞。 江晚沉默地看了幾眼關關。 關關摸了摸鼻子,眼神無辜:我說錯了嗎? 沒有,挺對的,快走吧,我餓了。江晚選擇放棄溝通。 一說起吃的,關關又興奮了。 四餐的紅燒豬蹄超級好吃!還有二餐的辣排骨也是一絕 等江晚吃完飯回來,甚至上完了一下午課,也沒見北槐回來。 江晚看了眼后桌上放著的試卷,忍不住問道:她這樣一直不上課,沒關系嗎? ???冷不丁被問話的米書云有些懵,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江晚問的是誰。 老師們都已經選擇性地忽視她了,也就教導主任還管一管。據說她父親是十三中的投資方,這才一直沒有把她開除。 所以啊,家里有錢就是不一樣,能可勁兒的浪。 聽得出,米書云很不喜北槐。 江晚沒搭腔,她垂下眼瞼,遮住了眸底異樣的光。 聽起來,好像很不堪啊。 不過那就是真實的她嗎? 所有窗簾被緊緊拉上,滲不進一絲光亮。 房間沒有開燈,很黑很靜。 北槐仰躺在床上,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任憑孤寂將她包裹。 像是知道不管怎么掙扎都沒用,她索性放棄。 直接沉溺在黑暗的懷抱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一動不動,就像一具雕塑一樣。 叮鈴鈴 刺耳的鈴聲劃破了涌動的黑暗,像割裂了兩個即將相接的平行面。 北槐沒動,像是沒聽見似的。 手機鈴聲不知疲倦地響著,停了一瞬后,又開始持續叫囂。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知道北槐故意不接,不停打著。 猶如拉鋸戰,雙方都不肯認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終于止了聲響,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是累了。 叮咚 是消息的提示音。 過了兩秒,北槐才慢騰騰地拿過手機,在冷白的屏幕下,她的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忽略掉幾十通的未接來電,她點開了短信。 今晚是你爸的生日,務必到場! 一如既往強勢,不容置喙的口吻。 北槐扯了扯嘴角,眉眼間滿是不屑和嘲諷。她順手就把短信給刪了。 人家一家三口過生日過得好好的,云女士偏要硬生生地擠進去,還連帶著要她一塊兒去惡心人。 她閉上眼睛,胃里開始翻騰,一想到那些人的嘴臉,就有種想吐的欲望。 惡心,是真的惡心。 不管是北家人,還是云曼珠,都讓她感到惡心。 如果可以,她寧愿從沒來過這世界。 可惜,沒有如果。 第4章 遇見老婆第四天 第二天課間,關關拉著江晚去小賣部買面包。 她早上又睡遲了,空著肚子上了兩節課,差點餓虛脫。 早睡早起是個好習慣,希望你也能有。江晚買了瓶水,斜睨了眼正狼吞虎咽的關關,沒好氣地說。 不可能的,這輩子都別想了。關關努力咽下面包,一臉正色。 江晚有些無語。 咳咳,晚晚,水,噎死我了 江晚:噎死你算了。 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插科打諢。 走到小型cao場旁時,一個女生突然叫住關關,說是教導主任找她。 教導處和教室是相反的兩個方向,關關匆匆吃掉面包,跟江晚說了聲就走了。 看著關關風風火火的背影,江晚突然想起小時候關關學鴨子走路,不小心掉進泥坑,新衣服直接祭天,等回家被她mama發現后,吃了好一頓竹筍炒rou。 想到好笑的地方,她有些走神,沒注意到身側飛馳而來的籃球。 小心! 聽到聲音,江晚預感不妙,她下意識的抬起胳膊擋住頭部。 胳膊被籃球擦過,引起一陣火辣辣的疼。 我靠,同學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醫務室。 男生穿著籃球衫,大跨步跑到江晚跟前,他抹了把額上的汗水,撿起地上的籃球。 學姐真的對不起啊,剛才沒注意。男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他走近才看清對方的校服,是高中部的。 十三中也分管著初中部,兩個部的校服不一樣,很容易能區分,不過十三中不強制穿校服,也有很多人選擇不穿校服。 北祁有些郁悶,上次撞了一個學妹,這次直接撞了個學姐,他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男生長得高高瘦瘦的,笑起來陽光又帥氣,是小女生很喜歡的那一掛。 江晚沒什么想法,只是覺得眼前這個男生看著有點面熟,但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見過。 沒事,沒什么大礙,我自己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就行了。她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不怎么嚴重,但還是要進行消毒,怕被感染。 見女生這么寬容,北祁更不好意思了。 他連忙道:我陪你一起,畢竟是我的責任。 江晚看了他一眼,也沒推脫。 在她心里,與其浪費時間和對方禮讓,還不如早點去醫務室處理好傷口回教室。 不過有些意外的是,一到醫務室就遇到個熟人。 女生紅發張揚,在以白色為主色調的房間里格外顯眼。 她坐在醫療床上,低垂著頭,白色袖子挽了兩圈,露出瘦白纖細的手腕,右手掌心處裹著一層紗布,隱隱還有血滲出,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手機屏幕。 姐?!北祁驚詫叫道,看神色,他似乎也很意外會在這里看到北槐。 姐? 江晚默默地在兩人臉龐間來回掃視。 難怪會覺得男生有點眼熟,這不就是和北槐的五官有幾分相似嗎? 沒想到北槐居然還有個弟弟。 北槐抬頭,略過門口站著的兩人,臉色毫無波動,只冷冷道:說了別叫我姐。 可你不就是我姐嗎,不叫你姐叫啥?北祁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 叫meimei? 北槐一個眼神過來,北祁立馬就慫了。開玩笑開玩笑。 雖在嬉皮笑臉,但北祁也注意到了北槐的右手,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下。 前幾天還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不過很快他就猜到了原因。 昨天北槐沒來參加爸爸的生日宴,云阿姨走的時候很不高興的樣子,估計回去就跟北槐起了沖突。 只不過這會兒有外人在,他不好開口問,雖然問了北槐也不一定說。 醫生拿了醫療箱出來,招呼江晚兩人先坐會兒,他要幫北槐換好紗布。 江晚就坐在另一張病床上,安安靜靜地看著醫生將北槐原先的紗布取下。 女生的手很白,手心處卻滿是可怖的劃傷??吹贸鰝谥耙呀浱幚磉^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現在又裂開了,鮮血淋漓,看著怪嚇人。 醫生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自覺性,沾了酒精的棉簽直接往傷口上涂,動作一點兒都不輕柔。江晚光是看著,心里就發緊,就連北祁一個大男生看了,后背也發毛。 偏生女生臉色一派平靜,眼皮都沒跳一下,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刺痛。 是個狠人。江晚在心里默默想著。 傷口消完毒,之后的工作就簡單了,醫生正幫北槐重新包裹紗布時,她冷不丁回頭,望著江晚,眸色淡淡。 新同學,沒人告訴你,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嗎。 突如其來的質問。 江晚愣了下,臉有些發紅。 她當然知道這很不禮貌,可北槐這個人對她總是有種獨特的吸引力,讓她不知不覺就想把視線移到她身上。 對不起啊。她果斷道歉。 不是,姐,你們倆認識???北祁在一旁眨了眨眼,好奇地問。 北槐理都沒理他。 我們是一個班的。江晚開口解釋道。 一個班那為什么一開始見了都沒打招呼。北祁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上課鈴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