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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及那四字,明斯年呼吸一滯。 是該說他疏忽了,還是根本沒有料想到這種可能? 或許風長歡本就是個不同于常人的存在,所以才能禍亂天下,所以才能死而復生? 縱然……許久才會跳動一次,可這卻是他活在世上最有力的證明。 風長歡眸色深沉,看著虞扶塵將自己的手腕牽到明斯年面前,怯生生握拳,將手縮回。 沒關系……生也好,死也罷,他都不在乎。 他與虞扶塵對視著,臉上再次浮現出似哭未哭的神情,飽含悲傷,又很是茫然。 他張張口,沒有說話,擺著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手語: ——足夠了。 你為我做的,已經足夠了。 第7章 師尊,是我不肯認 中途多了明斯年這個甩不掉的拖油瓶,虞扶塵只得硬著頭皮將二人帶回佛宗,某只矯情的老鬼只要上馬就會在他背后睡的人事不省,栽下馬背三五次后摔得鼻青臉腫。 無計可施,他只好尋了根繩帶把人綁在身上,以免他把自個兒的腦袋開了瓢,中途再生出事端。 反觀明斯年,悠哉悠哉取張厚紙,折成畫舫又淬了靈力在其中,吹口仙氣,小玩意瞬間放大成實物,漂浮在離地三尺的距離,作為代步工具,周圍還甚是浮夸的飄了幾片祥云,和他風中飄動的衣擺相配sao包的很。 茅山術倒是學得不錯! 此刻明斯年盤膝坐在船頭,燙了壺酒自斟自飲,時不時“嘖”一聲夸贊陳釀口感不錯,瞄著臉色極差的虞扶塵,笑的惹眼。 “你費勁巴力的伺候他,最后還是要給別人做了嫁衣,我勸你不如御劍帶他回去,反正他蒙著眼也看不見事物,瞧你這么麻煩,我都跟著累?!?/br> “你那么能耐,還不是得跟在我屁股后面?”少年冷言答道。 他這會兒心情非常不好,風長歡貼著他背后睡的正酣,口水一流三尺,順著腰線弧度下流打濕了衣褲,腿下粘膩膩的,很不舒服。 他對風長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說是嫌厭,又會出于本能的靠近。 說是喜歡……他又恨極了此人犯傻時的德行,癡癡癲癲像個瘋子,莫不是在考驗他的耐心? 從昆侖到佛宗,千山萬水走來,跟老鬼待在一起,虞扶塵覺著自己少說要減壽十年。 三人一路無話,挨過最后的路程,停步于山門前。 虞扶塵推醒夢里正美滋滋吧唧嘴的風長歡,上前對守門佛修作了一揖:“高僧,我已遵照虛云大師之命將人帶回,煩請通報一聲?!?/br> 他自小在佛宗長大卻沒能拜入師門,面對相熟之人只能稱呼一聲“高僧”,甚是疏遠,每次叫出口來,心都是冰涼冰涼的。 佛修雙手合十在胸前,對三人行禮,輕聲道:“掌門有令,虞小友趕回可帶著貴客到大雄寶殿見他,至于這位……” 他望了明斯年一眼,后者收了畫舫,俯首對人恭恭敬敬道:“晚輩桃溪澗明斯年,奉掌門之命前來造訪?!?/br> 說著解下腰間信物遞上前去,佛修確認過是桃溪澗的令牌后便將人請入山門。 擦肩而過時,他以傳音術對虞扶塵道:“掌門時間不多了,還請虞小友速速前去?!?/br> 虞扶塵聽了這話,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他離開佛宗以前,老和尚說話已經是有氣無力了。 本以為只是偶感風寒,靜養些時日便無礙,怎料竟會如此嚴重,臨行前,老和尚分明囑咐過他不必著急,只求穩妥。 ……虧他路上還耽擱幾日,當真是心大! 他三步并作兩步,施以輕功登上高階,恨不得一步沖上山頂。若不是佛宗有著“千階長梯需以虔誠之心”的規矩,定是要御風而行的。 沒走出幾步,他又發現忘記了什么,回頭一看,風長歡還蹲在原處,累的一步也不想再走。 “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你有什么好累的??!” 他抱怨著拉起風長歡,扛在肩頭朝山頂奔去,只留明斯年一人在后走的氣喘吁吁,高聲喊道:“有必要跑那么快嗎??!” 老和尚壽數將近,片刻也不能停,他必須把這妖人完好無損送到老和尚面前! 虛云大師對虞扶塵有養育之恩,雖因種種緣由沒能拜入師門,但他打心底感激著老和尚多年來的點撥。 風長歡似是感知到什么,老老實實趴在他肩上,動也不動,又或許是佛門清凈之地的莊嚴圣氣壓制了他身上的煞氣,令他再沒有傷人害己的惡念。 總之虞扶塵趕到殿前時,那里已有上百佛修盤膝打坐,雙掌合十,虔誠閉目念著經文,為老和尚祈福。 虞扶塵喉嚨一緊,心知最擔憂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他放下風長歡后穿過整齊列陣的佛修們,屈膝跪在大殿門前,低聲道:“虛云大師,扶塵已趕回了?!?/br> 片刻后殿門大開,從中走出個素白僧袍,面容俊逸的年輕和尚,念了聲佛號,對他道:“阿彌陀佛,虞施主,師兄已等候許久,快快請進?!?/br> 此人正是無相佛宗掌門,虛云大師的同門師弟,虛無。 虞扶塵不敢耽擱,道過謝,起身拉著風長歡就要沖入殿內。 可他才剛邁入門檻,忽覺動作一滯,身后那人決然抽出手來,連連退后幾步,目光閃躲似有驚懼。 “怎么回事,你在害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