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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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心志堅定的人,總是輕易擁有感染他人的力量。 第12章 東風行云 景非桐微微搖頭,笑了一笑,便不再多言,側身相送道:既然師弟心意已決,我自然也沒有勉強的道理。請。 舒令嘉反手將劍往腰上一掛,抱拳而去。 隨著他離開,整個庭院一時安靜下來。 這時,有人輕輕嘆了口氣。 景非桐沒回頭,淡淡地說:元黎,你又怎么了? 其他下屬都不敢近他身三步之內,唯獨一名褐衣侍從一直立在景非桐的身后,聞言遲疑了一下,說道:主上,修行劍道的人,真的便不能動情嗎? 景非桐道:也不見得,但那會讓向前的路變得更難走。人若是有了情,便會生欲,生痛,生悲,生苦,心中的雜念多了,牽絆多了,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是很難維持本心純粹的。而飛升一道,卻容不得半點雜質。 那,段浩延口口聲聲說自己為他的道侶付出了很多,其實并不愛她吧。在他的心里,還是修為最重要了。 景非桐微微一笑。 或許是,或許不是。有時候初始是很喜歡的,但磨著磨著,情就沒了。有時候大概根本就不喜歡,只是被一個笑,一瞬的心動給蒙蔽了。誰知道呢所以,修行之道,講究無情,兼愛。你可以普度眾生,但最好什么情感都不要有。 元黎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景非桐望著舒令嘉離去的方向,只見那一身白衣瀟灑,襯著天幕銀河,疾行漸遠,恰是翩翩少年,意氣風發。 他低語道:劍無情,人有情,劍心可殺人心難測啊。 說完之后,他停了停,但身邊卻并沒有人能夠接著他說點什么,這些下屬只是沉默而恭謹地站立著,或戰戰兢兢,或不明所以。 景非桐轉過身來,掃了他們一眼,問道:搜完了嗎? 是,主上。 一名宮衛出列,稟報道:已經將段浩延全身仔細搜過了,并無發現。但屬下們找到了命師鄢豹。 景非桐抬了下下巴,一個人就被押了上來,赫然竟是之前將邪劍賣給小楨的攤主。 命師鄢豹,死于百年之前,又強行以邪術續命,平日里隱瞞身份,在市井之間游走,通過販賣陰媒之物,收集活人陽氣為自己所用。 此人曾和段浩延有一些交情,對方以利相誘,鄢豹便配合著幫了他一個小忙,卻沒想到竟會把景非桐給招來。 他壓著滿腔不滿,說道:景殿主,鄢豹自問從來不敢冒犯于您,您今日之舉,是什么意思? 景非桐道:還不把人放開? 等左右松開押住鄢豹兩臂的手,景非桐才笑了笑,斯斯文文地說道:是手下不懂事,請勿怪。今日邀命師相見,是因為有事想要請教。 鄢豹警惕道:什么? 景非桐慢慢地道:段浩延托你售賣那柄邪劍,許你的是什么報酬? 鄢豹怔了怔,忽然會意,不由笑了起來:好一個景殿主,我說心宗怎地請動了您這尊大佛,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惦記著那魔典的下落呢! 景非桐淡淡地看著他。 鄢豹目光閃動:我若說了,便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又焉知你不會殺人滅口?想要好處,得先談條件吧? 景非桐終于從他身上收回目光,嘆了口氣,說道:可惜,看來你不知道。 鄢豹一驚,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倉促之下尚未來得及辯解,景非桐已然隨手一掌拍出。 手掌沒有觸碰到他,掌力已經正中鄢豹天靈,立時收命。 周圍的下屬同時躬身,景非桐收回手,懶洋洋地道:處理好尸體,走罷。 他轉身而去,長衣徘徊間,迎著夜風唱起歌來:東風兮東風,為我吹行云使西來。待來竟不來,落花寂寂委青苔① * 舒令嘉出了鬼宅,本想直接離開小鎮,但摸到懷里的東西,還是稍作猶豫。 鬼使神差一般,他腳步一轉,反而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路過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外面,有個小女孩正站在院子門口左顧右盼,舒令嘉便道:茵娘。 那小女孩回過頭來,正是茵娘。 她看見舒令嘉之后很是高興,朝著他跑了過來,喊道:神仙哥哥! 舒令嘉問道:你在做什么? 茵娘道:我在等jiejie來接我。 舒令嘉道:我方才見到你jiejie了,她今晚有事要忙,怕是要明天才來。 茵娘一聽,大為失望,低下頭用手指去摳衣角上的破洞。 舒令嘉卻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攤開。 他的掌心中,正是之前茵娘拿過的那一小截蠟燭頭。 茵娘立刻瞪大了眼睛,驚喜道:這是我的小蠟燭!找到了! 舒令嘉道:嗯。我找到了,還你。 他將蠟燭頭還給茵娘,又把自己裝銀子的荷包掛在了她襟上,退開道:這個給jiejie,行了,拿著玩去吧。 系統忽然叮了一聲,提示道: 【意外道具掉落:小楨姐妹的謝禮少女狐療傷蝴蝶結一只?!?/br> 舒令嘉有點愕然地挑了一小下眉,看向茵娘。 茵娘似乎是有點不知所措,拿著東西沖他直傻樂,又展開兩條小胳膊,撲上來要抱他的腿。 舒令嘉還是不擅長跟這種小東西打交道,干巴巴地說幾句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眼看小丫頭還要用這么熱情的方式來表示感謝,當即頭皮發麻,向后一躲。 他不想要抱抱,別人自然是連個衣角都撈不著,茵娘撲了個空,差點摔在地下,愣了愣。 她小小年紀就提早領略到了越是好看的男人越無情這一世間真理,實在覺得世界有點殘酷,于是哇一聲就哭了。 舒令嘉瞪大眼睛。 院子里面有個老人的聲音問道:喲,我們茵娘這是怎么啦? 舒令嘉自覺闖了禍,干咳一聲,轉身就跑,生平頭一次哄孩子以失敗告終。 * 受到小孩的痛哭暴擊之后,他可不敢再多什么事了,徑直離開了小鎮。 路上,舒令嘉調出系統界面,想看一看被他改變的劇情。 只見這一回,書上那段關于他如何為邪劍所傷,之后又如何流干鮮血而亡的描述已經變成了一團氤氳的墨跡,但并沒有新的內容出現,墨跡上掛著一把生滿銅銹的鎖。 【由于您已升級為高等炮灰,劇情正在重組中?!?/br> 系統解釋道:【但是如果宿主想要盡快升級,重點不是改變劇情,而是盡可能地去參與書中的高光劇情?!?/br> 這點很容易理解。 就像舒令嘉得到了配置很高的名劍,他的等級就會大幅度提升一樣,一本書中的角色,自然是你擁有的道具越好,參加的劇情越精彩,身邊的追隨者越多,你的地位就越為重要。 系統道:【比如接下來的試劍大會,就也是本書當中的高光劇情之一?!?/br> 試劍大會二十年一次,每個門派能夠參加的人數都是有限制的,而一旦在大會當中博得頭籌,掙下的名望,獲得的獎勵,也都將異常豐厚。 原書當中,主角初步走出門派,名揚天下,便是在這一次的大會過后。 舒令嘉作為氣宗的劍道天才,原本就算是沒有系統這番話,他也早就被定下來了要去參加大會的。 可是誰也沒想到后來又會發生這么多的變故,他的靈脈廢了不說,還干脆連氣宗都離開了。 試劍大會的請帖珍貴且有限,現在氣宗那邊的名額他是不會占用了,需得另想辦法。 系統熱心地鼓勵:【狐傲天之路不由分說,相信宿主一定有辦法解決難題?!?/br> 舒令嘉聽它說這個詞已經很久了,此時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等等,何為狐傲天? 【狐傲天,又名傲天狐,是與霸道總狐相對應的狐貍品種?!?/br> 【該類狐,體型嬌小,毛色不一,但它們往往具有超高的顏值、驚人的天賦、復雜的身世、男女通吃的魅力、不堪回首的過去,以及可愛的】 舒令嘉:嗯? 系統:【以及威猛的絨毛。成為傲天狐,便能得到作者的青睞,給予優秀的劇情,邁上狐生巔峰!】 舒令嘉竟然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描述中聽出了一些端倪,想了想問道:那你說的這個傲天狐,地位豈不是就跟書中主角差不多了?若我成為了這種東西,姜橈何如? 【按照宿主原本配置測算,本屬于主角定位。但由于姜橈突然出現,搶奪主角配置,擾亂劇情軌跡,造成宿主地位下滑,本系統才會出現修正?!?/br> 舒令嘉聽懂了。 也就是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屬于他的氣運跑到了姜橈的身上,兩人走的是同一條會沖撞的路。 甚至他重新升級,姜橈就會降級。 但姜橈從來都不是他的目標,只要他不擋路,對于舒令嘉來說,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他稍作沉吟,已經有了目標。 青丘的九尾白狐一族。 試劍大會意在邀請年輕一輩交流切磋,匯聚天下后起之秀,他們所邀請的不光是出身劍道門派的修士,全天下用劍的人都有機會。 白狐族精修各種幻術,使用兵器的人一向不多。 凌霄派這樣的劍道大派,要考慮的是請帖怎么分,但放到青丘,擔心的則應該是沒人上得了場了。 正巧舒令嘉曾跟他們的長老關系很好,于是決定上門做做交易,看是否能換份請帖來用。 左右他雖然不是出身青丘,天下狐貍也一家親么。 舒令嘉打算好了,并指捏訣,威猛長劍浮至半空,他一攬袍子,正要縱身躍上,便突然感到全身無力,腳下一空。 方才雖然補充了一些氣運值,但跟段浩延打的那一場太過費勁,此刻舒令嘉本想要御劍,結果又變成狐貍了。 他急忙伸出兩只小爪子扒住劍身,渾身崩的極緊,連尾巴尖都在用力,好歹趴到了劍上,沒有一頭栽下去。 威猛劍身顫抖,笑的直哆嗦,被舒令嘉一跺爪,給踩到地下去了。 他簡直要煩死,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把劍收起來,甩了甩毛,又抬爪子摸了下耳朵,問道:什么東西? 系統道:【粉色蝴蝶結?!?/br> 舒令嘉沒見過蝴蝶結,但他知道什么是粉色和蝴蝶就夠了。 他連忙跑到河邊一照,只見平靜的湖面上清晰地映出一只白色的小狐貍,狐貍的黑眼睛瞪的圓溜溜,右耳邊斜系著一只粉色的蝴蝶結,蝴蝶結后面的綢帶在風中不斷飄飛。 舒令嘉: 舒令嘉從頭頂到尾巴尖上的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是他寧死也要取下來的東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李白《久別離》 小劇場 一只小白狐貍和一只小紅狐貍擠在一起聊天,他們分別是霸道總狐和狐傲天。 陸嶼說:來啊嘉弟,讓我給你講講怎么當好一個攻吧。首先測試題,當有人摸著你的耳朵夸你好可愛時,你應該怎么做? 舒令嘉炸毛了,舉起劍:砍他! 陸嶼:算了,咱倆的屬性可能不太匹配,你還是去找阿陵學習經驗吧。 第13章 淡煙橫素 眼看舒令嘉一臉三貞九烈,抬爪子就要扒拉,系統連忙說道:【這是少女狐療傷套裝!帶上它有助于加速傷勢復原!可以讓你的療傷進度加快30%,請宿主珍惜珍貴道具!】 這個名字對于舒令嘉來說又是一記暴擊,他皺眉道:男子漢大丈夫,叫什么亂七八糟的少女狐,拿下來,我不戴! 臉都沒了,還有什么療傷的必要?不治了,毀滅吧! 系統也拿他沒辦法,畢竟面前這位狐貍大爺是個面對他師尊都敢叫板走人的猛士,對他根本沒辦法來硬的。 它只能說:【這是小楨姐妹的謝禮,代表她們的心意,你隨便扔了合適嗎?】 舒令嘉沒說話,爪子還扒著蝴蝶結上的帶子沒松開,系統又道:【剛才茵娘想跟你一起玩,你不愿意,都把她惹哭了。如果你扔了這個蝴蝶結,她們也會產生心意被辜負的感應,兩個小姑娘那么可憐,你忍心嗎?】 茵娘哭聲的威力猶存,仿佛再一次在耳畔回響。 舒令嘉粗聲粗氣地說道:姑娘家有幾個不愛哭的,多哭幾次就習慣了。我不戴。 系統放出了一段茵娘哭聲的錄音。 舒令嘉: 錄這個做什么?有毛病啊。 他將目光瞟向一旁,避開水中那讓自己鬧心的倒影,蝴蝶結的帶子擰緊又被放開。 舒令嘉道:我變成狐貍已經很丟人了,再戴這么個東西,還是粉色的,如何在外行走? 系統連忙道:【不會!這是有時限的,狐貍狀態戴夠三個時辰便會自動消失。如果能夠蹭到一些反派的氣運值,還能再縮短?!?/br> 【等你的傷勢治好,功力大增,說不定還能長大個呢!到時候闖蕩江湖,威風凜凜,豈不快哉?】 舒令嘉再朝著河水中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立刻又閉上眼睛,慘不忍睹地撇過頭。 他冷冷地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傻? 扔下這句話,舒令嘉非常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轉過頭來,蹭蹭蹭向著夜色中跑去。 * 好在景非桐并未走遠,在系統的指引下,舒令嘉很容易就找到了碧落宮包下的一家客棧。 他過去的時候,景非桐難得的正在淺眠。 其實以他的修為,吃飯睡覺都已經不是必須之事,不睡不會有什么影響,但當疲憊或是心神不定時,睡一睡也有益處。 窗外兩三聲夜鳥輕啼,夢境伴隨著春風與花香,穿過半敞的窗間,悄然而至。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