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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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浩延哈哈大笑道:舒令嘉,同是天涯淪落人,你何必在我面前逞強呢?你找我喝酒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出來了,你袖口沒有凌霄花徽紋。聽聞咱們曾經氣宗天才靈脈已廢,被人給比下去了。你不會像我一樣,也叛出門派了吧? 景非桐驀地一抬眼,便聽舒令嘉淡淡說道:與你何干? 他這么說,便是段浩延起碼猜對了一多半。 段浩延道:天真!你以為你順從自己的心意了,很有勇氣,是不是還挺得意的?我告訴你,跑到這紅塵中打滾,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我原先娶妻,是愛她知我懂我,門派中諸多規矩,既然容不下我們一家,那我索性就什么都不要,當個普通人便是。起初,起初 他眼中透出一絲迷惘與懷念:起初離開門派的時候,我們真是過了一段好日子,互相陪伴,無拘無束,她跟我說,孩子的病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到那時一家三口,便可以共同游歷山水,自由自在。她說這番話的樣子,真是美。 可后來呢?根本就沒什么瀟灑自在的生活,我每日疲于奔命,東躲西藏,要為那個廢物求醫問藥,還要提防門派的追殺搜捕,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讓人連氣都喘不過來我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我拼了命的護住她們母子,是為了什么?他們活著,對我來說,難道不是一場災難嗎?! 段浩延雙目通紅,全力一掌向著舒令嘉拍去,掌風中竟似漸漸有魔氣橫生。 他像是把舒令嘉當成了那個耽于紅塵,叛逆不羈的自己,急于要徹底抹除:你看看吧!這才是真正的人間!以為隨了自己一時的痛快就能一世心安?做什么夢呢! 這一瞬間,舒令嘉也察覺到了段浩延與方才全然不同的氣息,周圍戾氣重重,魔音擾耳,巨大壓力自四面八方涌過來,如同令人身陷囹圄,進退兩難。 景非桐本來是聽了舒令嘉的話之后才沒動,此時見勢不妙,正要上前,便見舒令嘉足尖點地,身如流光,急速一掠,竟然避開段浩延的招式,直接撞向兩邊魔氣。 與此同時,他右手揮出,夾住一枚在疾風中飄落的柳葉,向門口的匾額上打去。 這枚普通的葉子到了舒令嘉的手里使出,便堪比最鋒銳的薄刃,嘶啦一聲從寫著段府二字的匾額上劃過,竟生生將其斬為兩半,轟然砸下。 你 段浩延本占上風,此時卻是駭然色變,翻手間一道流光揮出,卻沒來得及阻止舒令嘉的動作。 這塊匾額上的怨氣雖然沒有太湖石重,卻代表著一切陷入紅塵的開始,隱藏著文鴦仙子母子二人身死之時的無限不甘。 千鈞一發的生死危機當中,每一招都是關鍵,而舒令嘉沒留下半點破綻。 匾額被毀,段浩延立遭反噬,踉蹌后退。 那些由法陣中生出的黑刃尚未觸及衣衫,便已紛紛消散,舒令嘉趁機飛身搶攻,徒手運使劍招,人影交錯之間,段浩延一口鮮血噴出,仰天倒地。 景非桐目光微微一亮,脫口喝道好! 他不光是在稱贊著精彩之極的一招,而是舒令嘉的一連串舉動都巧妙到了極點。 從鋌而走險到反敗為勝,中間也不過是幾個瞬息的功夫,要做到如此,膽量、智謀、武力缺一不可,令人無法不心生激賞。 勁氣鼓蕩衣袍,舒令嘉在獵獵疾風中站穩身形,一拂衣袍,這才轉頭掃了景非桐一眼,挑了下唇。 這神情亮烈而驕傲,額頭上細碎的汗珠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下來,又似乎帶出了幾分江湖的快意,耀眼到連月光都不及。 景非桐不自覺地垂下眼瞼,這一幕讓他突然升起一種心痛與驕傲混雜的情緒,而本能地不敢再多看下去。 幸好舒令嘉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段浩延身上。 段浩延被他使出的劍氣直接擊中胸口,若是舒令嘉全盛時候,只怕立時便會當場斃命,但饒是如此,他也傷的著實不輕。 段浩延心知不妙,不等舒令嘉和景非桐接下來有所動作,便迅速抬起手來,道:且慢! 他終究不甘如此就死,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正在飛速盤算脫身之策,但卻發現舒令嘉和景非桐同時望向自己,竟都是神情微詫。 段浩延一怔,隨即就發出了一聲驚懼之極的痛呼。 身后,有一柄劍透背而入,血淋淋的劍刃又從他的前胸穿了出來。 竟是那柄邪劍。 第11章 兩刃霜華 這柄劍方才暴起之時,被舒令嘉和景非桐同時擊落,便一直在地上扔著,四下也沒人注意它。 誰也沒有想到,它卻趁著法陣崩塌的瞬間,再次迅速吞噬了周圍的怨氣,給了段浩延最后的致命一擊。 鮮血涌出的那一刻,舒令嘉看到段浩延面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半透明人影,瞧著依稀是個十七八歲的俊秀少年模樣,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裳,在空氣中若隱若現。 他正以為自己是錯覺,景非桐已說道:看來這便是段家那位小公子了。沒想到他竟然已經身化劍靈,倒是難得了。 段瑟死于此劍之下的時候,也不過五六歲的年紀,魂體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封在劍中,用于尋找母親的轉世。 他生來身體孱弱,經脈不通,命如風中殘燭,怨恨卻在死亡的一刻成為本能,支撐著魂體熬了下來。 沒想到數十年過去,竟然人劍合一,修成了劍靈,反倒陰差陽錯實現了當年父母想讓他長久存活下來的心愿,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一種諷刺。 段浩延口中冒出血沫,看著眼前的段瑟,眼中充滿懷疑與憎惡。 是、是你? 飄在半空中的魂體沒有回答,邪劍猛地一抽,血淋淋地從段浩延胸口處拔了出來。 段浩延失去支撐,一頭倒在地上,他的身體不住抽搐,卻忽然大笑起來:你很好!好的很??!我這輩子從不信命,未料掙扎多年,竟是死在你的手里哈哈哈哈哈竟然是你! 笑聲戛然而止,他雙眼大睜,已然氣絕。 空氣中的人影消失,邪劍嗆啷落地,倒在小楨的旁邊。 昔日佳侶,終成怨偶,曾經父子,如今情絕。 付出的時候是真的,怨恨的時候也是真的,所以真心究竟是什么模樣?永遠多變而易逝,還是當真存在矢志不渝,誰也說不清楚。 整座宅院當中積蓄多年的陰氣一掃而空,殘留的幻鏡與法陣徹底破除,空氣劇烈震蕩,景非桐那些下屬們聞聲趕來,忙不迭地行禮問安。 景非桐道:我沒事。 他側眼一看,見舒令嘉沖著邪劍一招,將它握入手中,這回倒是沒再阻止。 這柄劍的劍靈沒再跑出來,大概是暫時傷了元氣,但脾氣還是很大,在舒令嘉手中哐哐作響,劍刃出鞘半截,似乎想要掙脫逃跑。 舒令嘉翻掌在劍柄上拍下,把長劍往鞘里一扣,拄在地上,斥道:回去! 他是天生的劍之王者體質,邪劍縱然兇悍,也難敵威壓,只得含恨歸鞘,片刻之后,竟然果真安靜下來。 舒令嘉心里也挺感慨,畢竟在原劇情的設定中,他本來是要被這柄劍捅死的,眼下幾經折騰,可算是落在他的手里了,著實是不容易啊。 景非桐的一名下屬被這柄奇異的長劍吸引了目光,不由贊道:所謂金星明滅,兩刃霜華,這真是一柄好劍??上炔卦箽馓?,又弒血親,殺性過重,用之只怕不吉,唉,暴殄天物啊。 邪劍一句別人說它不好的話都聽不得,聞言氣的夠嗆,又蹦跶了一下,可惜被舒令嘉拄在地上,終究沒能起來跟此人拼個你死我活。 舒令嘉點了點頭,贊同道:說的是。 他的手扶在劍柄上,也在微微躊躇。 沒有人比舒令嘉更加了解這柄劍的危害性,如果自己此時繼續加力,應該就能徹底將它毀掉,便再也沒有被它捅死的后顧之憂。 但舒令嘉遲遲沒有下手。 他自小與劍為伴,難以看破人心,卻能夠聽徹世間劍理。 每一柄劍對他來說,都如同知交新友,甚至比人命更加鮮活。 說來這柄劍與他的處境何其相似,都是生來身不由己,卻努力想要逃離命運。 他自己尚且不愿就此而屈服,又怎能反過來逼壓于它? 但所謂弒親,原是它該報之仇,總不能被別人害可以,反擊就是錯了。若是因它日后可能會帶來不祥而將此劍毀掉,此舉又有何高尚之處呢? 舒令嘉笑了笑,將劍從地上拔起,說道:就這樣吧。 隨著他的話,劍身上忽然爆出一陣耀眼的光澤,轉瞬即逝,但劍身似乎一下子就變得透亮了許多。 舒令嘉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劍刃,屈指一扣,只聽劍息綿長平和,內里的怨氣似乎轉眼間消散大半。 他說道:你愿意認我為主,可就得一直跟著我了。 邪劍在舒令嘉手中晃了晃,似在點頭。 通常劍找主人就好似女嫁郎,非得選對了良人才能舒心。 雖然眼前這個人長得有點太秀氣了,不夠威猛,但沖他方才那番話,倒是配得上自己這把傳說中震懾千萬百姓的一代邪魅狷狂無敵神劍。 因此邪劍決定,接受他。 舒令嘉道:那我便為你取個名字吧。 一般劍名,詩意的,俠氣的,深玄的,他隨便一想就是一大堆,但似乎都不是很讓人滿意。 佩劍之名寄寓著劍者畢生不倦的追求,而對于他來說,目前最希望的,就是永遠都不要變可愛! 即使是狐貍,也得是一只最強壯、最兇惡、最威猛的狐貍,最好能長得像狼一樣大,就不會被人嘲笑了。 威猛,對,就叫這個好了。 舒令嘉抬手,在半空中寫下了威猛兩個篆體金字,跟著手指一推,金字向著劍身上飛去。 等等 邪劍身體巨震,難以置信! 這小子長得一臉貴氣相,好像很有文化的樣子,竟然能起出這么直白庸俗的名字! 它錯了!它就算喜歡威猛的主人,也不代表自己想被叫威猛??! 舒令嘉問道:喜歡嗎? 廢話,當然不喜歡!真是缺了大德了,你自己怎么不叫舒威猛! 邪劍這么多年仇恨縈心,自然是個暴脾氣,幾乎再次出鞘跟他拼了的心情都有了。 然而舒令嘉這個快要把它給氣死的罪魁禍首倒是淡定得很,平靜地看著邪劍。 這目光讓它忍不住又想起了舒令嘉方才的話。 其他人都覺得它是一柄不祥之劍,遲早要暴動弒主,但舒令嘉不這樣想,他說,那都是自己該報之仇。 還沒有露出來的鋒刃定在了劍鞘中,稍一遲疑,傳說中的一代邪魅狷狂無敵神劍已被刻上了金燦燦的威猛二字。 邪劍不,應該說是威猛,努力轉了轉身體,垂頭喪氣地試圖把劍銘遮住。 一念之差,一時心軟,它不干凈了。 舒令嘉看著這個名字,倒是越端詳越滿意,正在這時,系統提示滴答一聲冒了出來: 【恭喜宿主,成功改變被邪劍殺死劇情?!?/br> 【獲得越級裝備:上古神劍一把(內含劍靈),角色等級:+1?!?/br> 收獲這柄劍算是意外之喜,不光成功改變了原書劇情,而且能練出劍靈的劍十分難得,在整個修真界也屈指可數,擁有這樣的裝備,自然可以為角色等級加分不少。 之前由低等炮灰到高級炮灰的進度條瞬間填滿。 而后這標志又迅速消失,變成了高級炮灰路人的二級進度。 雖然炮灰二字依舊刺眼,但跟之前的低等炮灰定位相比,高級炮灰在劇情推動中所做的貢獻好歹要大上一些,因此劇情對于角色的反面削弱作用也有所減輕。 當進度條發生變化的那一刻,舒令嘉感覺自己的傷勢都似乎稍稍有所好轉。 他忽然有一種由衷的輕松。 從得知生活在書中,倉促間做出離開門派的決定,一直到趕命似的設法將這柄劍拿到手里,舒令嘉總覺得整個世界都仿佛飄在半空中,虛幻的讓人觸摸不到。 直到如今,才真正證明了一切都可以改變,他無需活在別人設計的故事里,他只做他。 另一頭,景非桐的手下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將整個院子收拾的干干凈凈,一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楨也被扶了起來,送往廂房中休息。 兩人將段浩延的尸體抬到景非桐面前,請示地望著他:主上,您看咱們是不是 景非桐突然抬起手,打斷了他們后面的話。 舒師弟。 他一手負背,一手彎肘置于腹間,走到了舒令嘉的面前,態度隨意而溫雅,和聲詢問道:今日能夠抓到段浩延,主要是師弟的功勞,不知你可愿與我一同將他的尸體送至心宗? 景非桐的態度,讓他的手下們都吃了一驚,他們還從未見過自家主上如此主動而善意地向他人發出邀請,簡直比今天他竟然摸了只狐貍更加反常。 方才段浩延已經點破,舒令嘉會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獨自下山,出現在這里,是因為與門派不和。 至于不和的原因,對方兩年前重傷閉關,氣宗鳴劍峰換了主人一事,曾經傳的沸沸揚揚,只要是個人就能想到,根本毫無懸念。 昔日的劍道天才,掌門愛徒,竟被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鄉下小子所取代,只怕稍微有點心氣的人都會難以接受。 而如今舒令嘉卸任下山,反而碰上了這么一樁全修真界都在爭搶的難得功勞,卻又不得不說是天意了。 他如果與景非桐一起將段浩延的尸體送往心宗,足夠扳回一局,揚眉吐氣。 舒令嘉有些意外景非桐竟然會這樣說,沖他微微頷首致謝,卻道:不必了。 景非桐竟然對這個答案不是十分意外,笑問道:也不打算回氣宗了? 堅定做出選擇的那一刻,雖有遺憾感傷,但更多的是身心舒暢。 他聳了下肩膀,灑然笑道:人生在世,但圖一快,舒令嘉從不走回頭路。 景非桐不禁望著他的眼睛。 舒令嘉是那種隨便看上一眼就足夠令人驚艷的樣貌,但直到此時仔細打量,景非桐才發現,對方的眼睛生的最美。 黑白分明,熠熠生輝,仿佛帶著不會熄滅的光,清澈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