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昨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了,但是一直睡不踏實,夢里,金躺在床上,手腳被鎖住,一臉痛苦,難耐的用沙啞的聲音呼喚他。 隨后,又轉換成前世最后金在廣場向他一步步走來的樣子。 兩種場景交織在一起,使他瞬間清醒,再沒有睡意。 第十六章 (二更) 是有什么心事嗎?如撥弄了一下頭發,做出側耳傾聽的樣子,一雙溫柔的眼睛直直得看向韓樂。 沒有。韓樂拿杯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后輕輕將杯子放在茶幾上,他不算是一個喜歡傾訴的人,對于這樣的問題從來不會給予任何回應。 他和金的事情,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 在這個社會上沒有蟲能理解他,也許在原來的世界上,也很少有人能理解他那些奇怪的原則。 他以前去看過心理醫生,因為他沒辦法和另一個人走入感情,只要不是可以確定一直走下去的,他就不可能會開始。 當時醫生勸他,要看開一點。 但是他看不開,他一邊渴望著家庭的溫暖,一邊又不敢和任何人有更近一步的關系,一直到穿越到蟲族,他才終于有了一個伴侶,沒有人能知道,在他知道這里奇怪的婚姻制度以后,心里有多么感激涕零。 這里沒有離婚的說法,他們會綁定在一起一輩子,這件事讓韓樂感到無比安心。 他努力想要對雌君好,但是始終不得章法,他的想法和蟲族社會的普遍認知相差太大,他努力賺錢養家,努力想展示自己的擔當。 但是現在想來,可能雌君更需要的是他的陪伴。 他的雌君并不會因為他的社會地位,身份或是其他的什么東西而看不起他,他那么固執得往上爬,其實是他看不起自己,他因為雌君熠熠生輝的履歷與榮耀而暗自不甘。 也許在這個過程中,他真的無意中傷害了金,但是無論如何,這些都不是他可以原諒金曾經傷害他的理由。 他永遠沒法知道,前世到最后,金到底在想些什么。 韓樂猛地灌了一大口飲料,突然真的有些疲憊。 我那邊有一些藥,可以讓你精神好些。如小心翼翼的提出。 不用了。韓樂最頭疼吃藥,那些藥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副作用。 如看著韓樂的樣子有些無所適從,他只是看韓樂獨自坐在這里想來搭訕而已,結果一不小心真給他整消沉了。 吉醫生。如求助似得看向走過來的吉。 你先走吧。吉對如說。 如感激得對吉拜拜,一溜煙跑了。 怎么了?吉在韓樂對面坐下,說真的,韓樂進來這么多天一直表現得非常好,彬彬有禮,言語非常得體,情緒也很穩定,對雌蟲也比較尊重,可以說得上是完美。 但是像這樣一點點脾氣都沒有,一點陰暗面都沒有的雄蟲,給蟲的感覺就不是很真實。 現在,韓樂在吉的眼里又重新鮮活了起來。 沒什么。韓樂努力調整情緒,他其實在這方面一直都做的不錯,只是剛剛那個雌蟲的話突然點到他了,讓他瞬間失控。 你和金挺像的,有種莫名的固執。吉笑了一下。 韓樂沒有反駁他,他永遠不可能和剛認識的人就掏心掏肺,那些肺腑之言除了他自己沒有幾個人會真的在乎。 韓樂在這一個瞬間突然有一點點理解金對他的不信任了,因為金覺得雄主不會在乎他。 韓樂笑了一下,說:剛剛好像嚇到如了。 如是心理醫生,他稍微會一點暗示技巧,沒事不要看他的眼睛。吉忍俊不禁,如在聊天這方面還沒有吃過癟,以前的雄蟲也都沒心沒肺的,這會兒真的有雄蟲在他面前整個消沉掉了應該也是嚇了一跳。 吉在昨天聽到韓樂關于狂暴期的問題的時候,就大概知道他倆之間有些事情發生,但是沒有想到這事情會對雄蟲造成這么大的影響,也不知道金是怎么做到的。 你這兩天是去金那邊比較多嗎?吉看韓樂緩了過來便轉換了一個話題。 也沒有,工作時間里我每個地方都會去的。 他記得吉第一天說過的話,而且他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很少卻拿那么多的工資良心不安,這幾天都兢兢業業的到處溜達。 不過,雖然大多數雌蟲知道他是金的雄主之后就很少回來圍堵他,但是走在路上他還是經常被搭訕,那些雌蟲會非常熱情直白的詢問自己有沒有機會能做個雌侍,順便還推銷似的展示自己。 雌蟲們都太熱情了。韓樂嘆了口氣,他有點受不住這種熱情。 習慣就好了。吉笑著道,你可以直接把他們趕走的。 一般的雄蟲在面對自己沒有興趣的雌蟲的時候都是不假辭色的,就算是對喜歡的雌蟲也都是態度傲慢的,但是韓樂不是,他對每個雌蟲都彬彬有禮,所以讓那些雌蟲紛紛頂著和金團長搶雄主的巨大壓力來搭訕。 嗯。韓樂應了一聲,他眼神隨意掃過窗口,在外面的樹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看了眼時間,確定現在是上班時間。 金又受傷了? 他猛地站起來,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怎么不去?不用在意我。吉低頭抿了一口咖啡。 他也沒有提前和我說。韓樂穩穩坐著,金又不是來找他的,他干嘛要上趕著下去。 萬一比較著急呢?吉勸道。 著急就更應該聯系我了。韓樂不聽勸,低頭喝自己的飲料。 等再抬頭,金就不在原來的地方了,過了幾分鐘,金從大門走了出去。 小寒,金團長來做什么了?吉看韓樂臉色不好,拽住了一個路過的護士。 金團長在醫療部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大概是來看昨天送進來的雌蟲的吧。小寒聳聳肩走了。 謝謝吉醫生,我這會兒沒什么事,出去轉一圈。 韓樂說不上來有什么感覺,反正金很少和他報備行蹤。 他在路上走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上一次的懲罰給錯了,就不應該讓金提要求,他就應該讓金在做每件事之前都和他報備的。 但是,這么強的占有欲是不應該的,他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說,伴侶占有欲太強的話,另一半會很痛苦。 也許,在蟲族社會這樣也算是正常的,但是他不想,他始終是一個人類。 他對于蟲族社會一直沒有什么歸屬感,他又不是一只真的蟲子。 說起來,昨天金好像還沒有和他提要求。 韓樂突然豁然開朗,決定去找金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韓樂最終在昨天的訓練場外找到了金,金當時站在訓練場外面,斜倚在門口微低著頭。 你剛剛去醫療部了?韓樂在他旁邊站定。 金低頭站直,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渾身散發著頹唐,韓樂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金,或者說重生一世,他見過了很多樣子的金。 是的,雄主。 來找我的?韓樂問。 金搖搖頭,又點點頭。 雖說他的本意是想去看雄主,但是不知道雄主會不會覺得他麻煩,就去看了受傷的雌蟲,他想如果雄主當時在那,讓他看一眼就好了。 從前金做錯了事情,就會去找康,康總是在他腦袋上拍一拍,告訴他沒有關系,每當那一刻他就覺得他可以面對。 雄主,您能拍拍我的腦袋嗎?金猶豫半天還是說了。 為什么?韓樂有些奇怪。 金把帽子拿了下來握在手里,他的嘴唇抖了抖,知道雄主是拒絕他了。 他果然還是不能去奢求。 他這會兒不太敢進門,剛剛他罰了所有雌蟲十軍棍,正在里面進行處罰。他對于自己的號召力,感到震驚又難受,他根本就沒有他們想的那么強大,也不該成為他們崇拜的對象。 正想著,他的腦袋被拍了一下,力道還挺重。 怎么了? 金猛地抬頭,眼睛里滿是不可置信。 雄主,金的聲音抖了起來,我做了錯事,雄主您懲罰我吧。 那些雌蟲都受到了他們的懲罰,而卻沒有蟲懲罰他,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 韓樂嘆了一口氣。 嚴重嗎? 金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嚴重。 你是故意的嗎? 金搖搖頭,他當然不會故意這么做。 那你對造成的后果進行處理了嗎? 處理了。金回答。 在這個過程中,金感覺自己慢慢駛入了一個避風港里,這個避風港把他的所有躊躇、猶豫、懊惱和悔恨都隔在了外面,他有了依靠。 那沒有關系。韓樂說。 金眼眶通紅,恍惚間得到了救贖。 把康送走了以后,他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他就像是一片浮萍,沒有可以讓他棲息的地方。 他一直以來支撐起的冷漠又堅硬的外殼,讓外面的蟲沒辦法看到他的內心,也讓他不能走出去。 他想走出去。 只是因為一個誤會造成的混亂局面而已,不足以難倒金,但是一直以來緊繃的情緒,患得患失的痛苦將他擊打得支離破碎。 他很需要一個依靠。 雄主,您能抱抱我嗎? 金的淚水在眼眶里聚集,他望向韓樂,見韓樂沒有出聲拒絕,便小心的依靠過去。 然而,還沒等他碰到韓樂的身體,就被一只手緩慢又堅定的推開了。 不行。韓樂說。 第十七章 韓樂在看到金眼里的淚水時真的被震撼了,一時忘了拒絕,等溫熱的身體靠過來的時候才回過神來趕緊推開。 他看向瞬間收回了所有情緒的金,突然覺得他剛剛好像錯過了些什么。 金在靠過去之前就做好了被推開的準備,這會兒真的被推開,他反倒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雄主雖然討厭他,但是還愿意安慰他,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金站正,把帽子帶好,低頭看了眼時間,他當時是讓兩蟲一組互相罰的,這會兒應該已經結束了。 但是,他看了一眼雄主,有些不想走。 不進去嗎?韓樂看到金的動作,知道他現在應該要回去了,便對金說。 金依依不舍地道別,然后慢慢悠悠得往里走。 韓樂見金進去了,收回一直纏在金身上的精神絲,轉身去別的地方。 團長,懲罰完畢,請檢查。 雌蟲們整整齊齊的站著,他們的上衣整齊的疊放在腳邊,隊長們站在前面,向金匯報情況。 向后轉。金命令。 所有雌蟲齊刷刷地轉了過去,背對著金。 他們背上整齊的碼著十道紅痕,這些紅痕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淺淡下去。 這次他沒有要求用軍部特制的用來懲罰的鞭子,去懲戒室借鞭子要進行登記,以軍雌們的八卦程度,不到兩分鐘,軍部所有的雌蟲都會知道他對手下的雌蟲進行了大規模處罰的消息。 他自己倒是沒有關系,他在軍部的名聲一直很顯赫,但是這些雌蟲以后出去都會低蟲一頭。 繼續訓練。 金走向了高臺。 這次訓練進行的非常順利,那些雌蟲像是終于有了痛覺一樣,開始認真躲避那些傷害,只一個上午,訓練就漸漸有了成效。 至少有三四只雌蟲可以做到無傷完成,而大多數的雌蟲已經可以堅持幾分鐘不受傷了。 金團長。 在結束訓練之后,金剛走到門口就被隊長們叫住了。 他轉身望去,就見雌蟲們整齊的彎下腰。 團長,謝謝您。 那個早上被救了一命的雌蟲站在最前面,他埋著頭大喊了一聲。 他身后的雌蟲們跟著大喊,隨后他們抬起頭,用比早上更加狂熱的眼神望著金。 金有些無所是從地略顯冷淡的點點頭,丟下一句吃飯去了轉身就走。 金團長。 剛走了幾步,金又被叫住了,他有些無奈得再次轉頭,就看到一團的團長吊兒郎當的雙手插兜靠在大門上。 有事嗎?金和一團的團長一直不太對付,或者說,因為他是英一手提拔起來的,自然和英同仇敵愾一直喜歡針對金。 我今天看到了,你婚后生活很不幸福吧,明明是雌君,卻卑躬屈膝的和條只會搖尾巴的狗一樣。一團長臉上流露出諷刺的神采。 要打架嗎?金沉下臉來。 一團長平時就嘴巴臭,也經常挑釁到他這里,最終都是以被金打的求饒結束。 兩只一團的雌蟲跑來拉架,一左一右的抱住金的胳膊,金一時動彈不得。 你說你到底圖什么呢?非要和那樣一個窩囊的雄蟲在一起。 你說什么?金真的生氣了,他冷冷的盯著一團長。 我說那個雄蟲唯唯諾諾地連和陌生雌蟲紅臉都不會,只會折騰你,這樣的窩囊廢,你到底圖些什么呢?一團長完全沒有收斂的意思,他就是想要激怒金。 周圍看熱鬧的雌蟲露出了不贊同的目光,和韓樂接觸過的雌蟲都知道,金的雄主是一個溫柔的蟲,但是溫柔并不意味窩囊,一團長這次真的過分了。 金完全冷了下來,周身流露出了些許殺意。 他左右掃視了一圈,之前緊緊抱著他的胳膊的兩只雌蟲在這樣的死亡視線之下喏喏地松開了手。 金沒有和他說話,他打開骨翅,向一團長一拳揍了過去。 一團長一直等著他動手,這會兒輕易的躲開了第一下攻擊,正準備繼續調戲他,就感覺臉上有一些癢,他伸手一抹,摸了一手血。這是被金打開的骨翅劃傷的,于此同時,被劃開的還有他的上衣與胸口。 金沒有給一團長反應的機會,在一團長打開骨翅的瞬間又攻了過來,不到兩秒的功夫,一團長被打得節節敗退。 你再這樣,我會還手的。一團長一邊狼狽躲閃,一邊還惡狠狠得警告金。 金沒有理會他的警告,自顧自的發起攻擊,他一定要讓這個嘴臭的雌蟲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