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房間的中央擺著一張金屬床,床板上放著一只昏迷的雌蟲,那只雌蟲少了一只右臂,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其他傷口,看起來十分猙獰。 他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嗎?韓樂問。 不是,他剛從訓練室出來,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用精神絲戳一下他的眉心。 吉伸出手指在雌蟲的眉間點了一下,韓樂照做。 他的精神絲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除了金以外的其他雌蟲,這會兒還有點緊張,不知道會是什么效果。 精神絲沒有像往常一樣在皮膚上停留,在碰到雌蟲眉心的那一瞬間,精神絲直接戳了進去。 雌蟲整個身體瞬間緊繃了一下,然后徹底放松了下來。 精神絲猛地躥了回來,中途還可勁的甩了甩。 別擔心,被不是屬于自己雄主的精神絲戳中眉心就是這種反應。吉按了床邊的一個按鈕,床板下移,雌蟲被床板下的液體漸漸淹沒,只留下口鼻在外面。雌蟲是很強大的物種,只要泡在修復藥水里,除了心臟和大腦等受到致命傷之外,都能很快恢復。吉為韓樂講解道,但是修復的過程非常痛苦,同時這種痛苦會減弱藥物的作用,影響新生成的器官。 現有的所有的麻藥都不能完全抵消這種痛苦,但是被不屬于雄主的精神絲戳中眉心的排異反應會讓雌蟲瞬間失去所有感知,大概持續二十四小時。 吉一邊講,一邊把韓樂帶了出去關上了門。 所以我的職位是麻醉師?韓樂問。 不完全是,吉看了韓樂一眼摘下眼鏡,雌蟲感覺不到精神力的存在,但是精神力對雌蟲的好處卻是實打實的,只要處在雄蟲精神力的輻射范圍內,就可以有效減緩狂暴期的痛苦。 可是你能看到我的精神絲???韓樂有些疑惑,控制精神絲的方法還是他上輩子自己摸索的,精神力對蟲族非常重要,但是網上卻很少有介紹精神力的知識。 因為我帶了可以看見精神力的眼鏡,吉對著韓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本來還以為要花很大的功夫培訓你,沒想到你已經會控制精神絲了。 精神絲對雌蟲有那么大的影響,如果學會了的雄蟲用它去做一些壞事呢?韓樂問。 吉突然大笑幾聲,他也因此變得生動了起來。 不會有雄蟲這樣想的,你真可愛。 韓樂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心下嘀咕,萬一就有雄蟲那么無聊呢? 他們本來就有權力做任何事,何必要浪費寶貴的精神力呢?吉笑了一會兒,正色道,關于精神力的使用方法算是國家機密,一般來說是只有貴族雄蟲可以學習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練出來的,但是不要對外宣傳。 韓樂點點頭,所以雖說雄蟲們在法律地位上都一樣,但實質上還是有階級差距的。 吉脫下自己的白大褂,將衣服疊好放到衣柜里,對還站在一旁的韓樂道:你可以到軍區到處轉一轉,記得把精神絲放出來,擴大一下你的輻射范圍,這會兒訓練差不多都結束了,今天大概是不會再需要你了。 金感覺今天團里的雌蟲們都異??簥^,訓練的時候都鉚足了勁,完全不怕受傷。 一下訓,一個個跑得飛快往就醫療部沖。 金隨手逮住了一個跑得慢的雌蟲。 發生什么了? 雌蟲立馬站定,在金冷冰冰的眼神中,挺胸抬頭大聲報告:報告團長,醫療部新來了一只雄蟲助理,我們準備去關懷一下。 去吧。金聽完,點點頭放他走了。 自從上一個雄蟲助理走了以后,這些雌蟲萎靡了好幾個月,這會兒又精神起來了,倒是也還不錯。 能來軍區的雄蟲都是比較好相處的,對軍雌也沒有什么偏見,也不知道他團里能不能有雌蟲被那雄蟲看上眼。 韓樂走到醫療部門口,被圍在門口的一大群雌蟲嚇了一跳。 這訓練這么恐怖的嗎?這么多人受傷? 隨后,在雌蟲們熱切的眼神中,他明白了,這些雌蟲是來看他的。 也是,按在軍隊里雄蟲的稀有程度來說,可不是就和大熊貓差不多嗎?何況他還長得好看。 見到韓樂走出來,雌蟲們沸騰了,他們還沒有見過看起來這么有親切感的雄蟲,雖然外表有一些冷淡,但是他們都是在金團長的死亡視線中打磨過的雌蟲,這一點冷淡完全不能讓他們退縮! 雄蟲先生,你叫什么名字?有一只大膽的雌蟲叫嚷道。 我叫韓樂。韓樂視線左右看了看,發現門口被堵得嚴嚴實實,沒有可以離開的路。 韓樂先生,你好好看!又一只雌蟲叫嚷道。 謝謝。韓樂在遠處看到了熟悉的車,駕駛員雌蟲站在車邊和他招手。 韓樂先生,你缺雌君嗎?雌侍也行!雌蟲們發現韓樂確實好脾氣,一時間哄鬧起來。 我有雌君了,麻煩讓讓,我這會兒要去找他。韓樂板起臉高聲道。 你的雌君是誰啊,我覺得我和你更配一點。 我的雌君叫金。 韓樂話音剛落,場地瞬間安靜下來,雌蟲們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良久,旁邊才有膽大的雌蟲小心翼翼地問:金團長? 韓樂想了想,這會兒金好像確實是個團長。 他點了點頭,說:他現在在哪? 金團長這會兒一般在辦公室。雌蟲瞬間站得筆直。 圍在門口的雌蟲們快速的讓了一條通道出來,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也收斂了,一個比一個嚴肅。 韓樂在心里驚嘆金的威力,大致知道了金在軍營里的形象。 你的雌君是金團長?吉從門后走了出來,他本來是要來解救韓樂的,但是現在看來沒有那個必要了。 嗯。韓樂點點頭。 吉思索了一會兒,遞給韓樂了一瓶噴霧,有些猶豫:金團長昨天被罰了,按軍部的規定不能來治療,你給他上點藥吧。 韓樂有些詫異的接過噴霧,道了聲謝,將它揣到兜里。 吉其實非常猶豫,他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弄巧成拙,但是他覺得韓樂看起來像是一個溫柔的雄蟲,才敢這樣和他說。 金其實挺不容易的,都算是他這的??土?,他有時候看金都有一種不忍的感覺。 韓樂坐車到了金的辦公室。 敲了敲門,門里沒有聲音。 韓樂通過窗戶看到金背對著門坐著。 他又敲了敲門,里面還是沒有回音。 傷的很嚴重嗎? 韓樂想了想,轉動門把手推門進去。 出去! 第十二章 金猛地轉頭,想訓斥這個突然闖進來的軍雌,結果就看見他的雄主逆光站在門口,神色不明。 雄主。 金站起來,低下頭,心里一陣懊惱。 他昨天睡得早,做了一晚上噩夢,早上有些魂不守舍,回到辦公室才看到雄主昨晚給他發的消息,正在努力措辭,就被突然推開的門嚇了一跳。 他的狂暴期快到了,反應有些遲鈍,竟然沒有察覺到門外的是雄主。 剛剛在做什么?韓樂走進,才發現金緊繃的厲害,合體的軍裝穿在身上,筆挺的就像一塊磚。 這還是韓樂第一次近距離看金穿軍裝的樣子,和金一貫的冷冰冰的樣子還挺搭。 金略微有些難以啟齒。 在回郵件。 回個郵件這么認真?韓樂往金的光腦上瞟了一眼。 哦,是回自己的,那沒事了。 衣服脫掉。韓樂擺出一副冷淡的表情。 金聞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戶,他這邊很少有蟲來,但是現在是休息的時間,一切都說不好。 但是,金沒有說什么,低頭開始解扣子。 他已經夠糟糕了,他想要在雄主面前表現的好一點。 你今天還有一次提要求的機會。韓樂的精神絲已經自發開始在金的腦袋上拍拍了,他感受到金低沉的情緒,開口道。 雄主,金的手指頓了一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袖口,那軍裝底下的傷口層層疊疊并不好看,我可以不脫衣服嗎? 不行。韓樂沒有糾正金的說法,直接駁回了他的話。 金低頭繼續解扣子。 韓樂心下嘆了口氣,轉身去把窗簾拉上了。 金脫完上衣,沒有猶豫,伸手去解皮帶。 停,韓樂趕緊叫停,趴桌子上去。 金沉默著將雙手撐在桌子上,背對著韓樂。 他的身上的傷并沒有比昨天好多少,那些鞭子是特制的,不上藥的情況下傷痕至少要在身上留一周,更別提那些破了皮的,至少要兩周才能好。 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看,這下更丑了。金在心里嘆氣。 韓樂的手有點抖,金的傷口勾起了他記憶深處可怕的回憶,韓樂覺得自己的后背也開始火辣辣的疼痛起來。 別亂動,可能會有點疼。韓樂拿出了吉給的噴霧。 他本來是想逗金玩的,看著金的各種反應讓他感覺到愉悅,但是他現在想盡快結束這個玩笑。 金聞言努力放松了自己繃起來的肌rou,他知道雄主想要玩弄他。他沒有從雄主的情緒里察覺到想要傷害他的意圖,也許今天不會很難熬。 金胡思亂想著,一道冰冰涼涼的水霧噴到了背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快速的得到了紓解。 金內心突然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他本來以為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得到雄主的善意,他不信任雄主的行為引起了雄主極大的不滿,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但是他完全沒有苦衷嗎?其實也不是。他和雄主是匹配結婚的,從僅有的相處在一起一周的情況來看,他并不得雄主的喜歡,甚至是被雄主厭惡。他沒法用康的生命來賭雄主是否有這個善心來同意他去解救一只陌生雌蟲。 只要雄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不同意,他就不敢去賭。 他只能用自己去賭,他只有他自己。 金感覺自己的眼睛熱了起來,自從康結婚后,他就很少能在受傷后得到安慰,但凡他可以撐著自己去醫療部的情況,他都不想麻煩別的蟲。 他冷漠,孤僻,這些年來,能一直完全不計較還一直圍在他旁邊轉悠的蟲就只有歐了,但是歐總會有自己的生活。 一滴淚水落在了手背上,金悄悄的用手擦掉了。 他突然覺得他好像什么都沒有做對過。 好了。韓樂把噴霧放在金的辦公桌上,剩下的你自己來。 謝謝雄主。金一臉蒼白的站好,他沒有去看韓樂放在桌上的噴霧,他的視線被韓樂胸前掛著的牌子吸引了。 他突然明白了原來下訓的時候,那些雌蟲們說的新來的軍醫助理是他的雄主。 近年來,雄蟲助理都是比較喜歡軍雌的,他們會在軍部待上三五年,然后帶著一堆雌侍回家,所以那些雌蟲在知道有新的助理來的時候才那么興奮。 所以,像他這樣的雌蟲,雄主其實是喜歡的,雄主只是單純不喜歡他而已。 金感覺他的心臟開始疼了起來,這個疼痛十分尖銳,勝過身上所有傷口。 那個雌奴你把他安排在哪里了?韓樂看著金一動不動的跟個傻木頭一樣直戳戳的站著就來氣。 送到邊境了,他以后會在那邊生活,不會再回來了。金低聲說。 邊境很亂,但是也適合像康這樣的身份去,他們并不在意出生和身份,誰比較厲害誰就能過上比較舒適的生活。 金以前生活的垃圾星就在邊境上。 知道了。韓樂想了想,問金:一會有事嗎? 沒有。金感覺自己上半身涼颼颼的,略有些不自在。 帶我去食堂吃飯,然后和我去整理宿舍。韓樂自顧自的做好了決定。 他來之前把小酒斷電放倉庫了,他覺得他要融合軍隊艱苦樸素的生活環境,結果進來之后才發現,星際的軍隊一點也不艱苦樸素,機械設備到處跑,就這一路,他就看到了好幾個清潔機器人。 好的,雄主。金松了一口氣拿起了放在一邊的衣服準備穿上。 等一下。韓樂制止了金的舉動。 噴霧要半個小時才能完全發揮作用,穿上衣服怕是會影響效果,韓樂想了想,拿起噴霧在金正面也仔仔細細噴了一遍。 金拿著衣服手足無措,直直站著,動都不敢動。 噴完,韓樂把噴霧放在桌子上,后退幾步在金的椅子上坐下,整個人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晾半個小時。 金楞在了原地,他的身體涼颼颼的,但是臉上卻有些發熱,耳根慢慢彌漫出些紅色來。 在金傻站著的時間里,韓樂仔細打量了一遍金的辦公室。 金的辦公室和他這個人一樣,幾乎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東西。 偌大的辦公室里,就只有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個架子,架子上擺滿了金的榮譽和徽章,整體看起來非常符合韓樂來之前對軍隊艱苦樸素的猜想。 觀察的時候,韓樂的視線不自覺就往金身上飄,拋開那身傷痕,金的身體是他見過最漂亮的,結實而富有力量感,線條流暢,肌rou分明。 沉默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金團長,你在嗎?英的聲音從門外傳了出來。 韓樂看了一眼金,金的身體僵了一下,但還是乖順的站著,沒有表現的太過慌亂。 又是幾下敲門聲傳來,韓樂看到門把手動了一下。 韓樂這才想起來,他進來的時候忘了把門反鎖。 他看了一眼還是沒有動靜的金,快步走到門前按住了把手。 他將門開了一條縫,躥了出去。 他記得這個雌蟲,是上次給金那電話的那個,韓樂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他不太喜歡他。 金現在不太方便,您有什么事嗎?韓樂堵在門口。 金怎么了?我有事情找他。英笑瞇瞇的開口,他看到韓樂脖子上掛的牌子,再加上之前從別的雌蟲那聽到的傳言,他斷定金現在應該很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