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金沉默了一下,他知道他不該說,但是韓樂遲早會知道。 我買通了所有的審判員。 韓樂感覺一道驚雷砸到了他的腦袋上,他突然有些喘不過氣。 你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呢?韓樂死死的攥著拳頭,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 這句話韓樂不僅在問眼前的金,他也是在問上一世的金,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他,讓他一意孤行沾沾自喜。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他剛從基層法院提拔到中院,剛入職就開始審第一個案子,現在想來金在賄賂審判員的時候,他還沒有入職,剛好被錯過了。 但是,金只要在準備購買雌奴之前能夠先和他商量,他就會知道,那些他以為的貓膩,不是權貴的手筆。 他不敢想金在孤注一擲付出所有之后,發現所有努力都因為突然冒出的他而功虧一簣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他是那些貴族的幫兇,韓樂此時才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自大與多疑讓一個雌蟲失去了生命,同時,韓樂明白,上一世他們的婚姻就從這里開始走向了分崩離析。 金沒有說話,他沉默著低下頭。 你不信任我。韓樂突然冷靜了下來,他冷靜的出奇,甚至他可以通過精神絲感受到金身上nongnong的黑暗情緒中夾雜著的一點點喜悅。 我要救他。金突然抬頭,眼神堅定的看著韓樂。 他沒有時間去求雄主同意,他只能賭,幸好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然后你會怎樣呢?韓樂問。 金一直是一個舍生忘死的性格,這不是一個值得驕傲的事情,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或者說,在他心里任何東西的價值都可能超過他的生命。韓樂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的認識到這件事。 第十章 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又低下了頭,一副任君發落的樣子。 韓樂盯著一直沉默的雌蟲,突然心里涌出一種沖動。 他想把這個雌蟲抽打到遍體鱗傷,將他鎖在家里,讓他一輩子都只能蜷縮在他的腳下,聽他的命令,永遠無法欺瞞他。 他想打斷他的傲骨,他想毀了他,也好過永遠不被信任。 但是他不能這么做。 利用自己的地位對無法反抗的弱者施暴,是他最痛恨的事情。 他討厭家暴。 他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就不想將它施與到別人身上。 你犯法了你知道嗎?你明明可以先聯系我的。韓樂試圖和金談心。 金的眼珠轉動了一下,沒有吭聲。 說話!韓樂一把抓住金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拽起來。 他現在的心情很復雜,他既憤怒又愧疚,既無奈又難堪。這就是塊石頭,又冷又硬,永遠學不會共情。 金的內心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淡,他在煎熬中等待著雄主對他的判決。 他只是想有一個家而已,但是,除了一次次失去他別無選擇。 金感覺到自己的口腔里彌漫出一絲絲的血腥味,他想和雄主解釋,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借口,他就是瞞著雄主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在扔掉那個項圈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一切都結束了。 雄主,對不起。金最終在韓樂憤怒的目光中低聲道。 我要懲罰你。韓樂說。 說完這句話,韓樂明顯感覺到金松了一口氣。 金沒有回應,他在韓樂奇怪的眼神中順著頭發上的力道順從地揚起頭。 康說的沒錯,他的雄主真的是罕見的溫柔。 金的光腦在此時突然閃了起來,微弱的亮光在兩人之間閃爍,韓樂松開了手。 接吧。 金沉默著接通了視頻,英穿著軍長的制服,坐在康的辦公室的椅子上,笑瞇瞇的。 金團長啊,就算你知道自己違反了軍令,也不至于一見面就給我跪下吧。英將視頻轉向站在一邊的歐,歐被堵著嘴,滿臉絕望地被兩名軍雌押著。 我這次通話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你,這次的處罰是你倆一起擔呢,還是你作為長官準備自己全擔呢?英的語氣溫柔,顯得非常好脾氣。 他這會兒確實心情挺好的,他早就看金不順眼了,這次終于讓他逮著錯處,他一定要讓金好好的脫一層皮下來。 金悄悄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韓樂,道:我全擔。 您真是一個好長官。英感嘆了一聲,揮手示意軍雌放開歐,那我在軍部等你,我希望能在半小時之內見到你。 金掛了電話,韓樂托著下巴盤腿坐著,他覺得金面對別的蟲的時候,冷冰冰的還挺有氣勢。 我好像沒說你可以去工作吧?韓樂伸手撥弄了一下金的睫毛,還是說你默認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金有些迷茫的眨眨眼,他是真的這樣以為的,雄主只說要懲罰他,沒有說不要他,而且雄主還讓他接了光腦,他以為這就是代表他可以回去的意思。 但是他當然沒有覺得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雌蟲在家里受到懲罰是很平常的事情,即使被打得遍體鱗傷,只要心臟和大腦不受到致命傷害,在恢復藥水里泡一晚上,幾乎都可以復原。 所以在聽到雄主說要懲罰他的時候,他才覺得雄主仁慈。 原來是他理解錯了嗎? 你的狂暴期是不是這幾天?韓樂突然轉移了話題。 金點點頭。 雄主是想通過狂暴期懲罰他嗎?也行,雌蟲一般就算在狂暴期得不到撫慰,也可以堅持好幾年,他應該可以堅持到雄主消氣。 韓樂盯著金看了幾秒,才慢悠悠說:我決定要懲罰你每天都和我提出一個要求。 金猛地抬頭,有些不可置信,這算是什么懲罰? 例如,你現在可以求我給你作證,你是因為狂暴期突然到來才回來的。韓樂饒有興致的看著金。 軍部有規定,處于狂暴期的雌蟲,在除了有重大事件發生時,都有一定的假期,前提是有雄主為他擔保。 他想知道金會怎么選擇。 現在仔細想想,金不信任他,同時也幾乎沒有向他提過任何要求、尋求過任何幫助,這個雌蟲永遠都默不作聲地默默接受所有事情,也因此沒有辦法深入溝通。 他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只能從金本身下手。 我不一定會同意,但是你要提出來一個。韓樂伸出一根手指,從現在開始,提吧。 金開始糾結,他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他不知道雄主現在是在玩什么新游戲,但是他確實不敢,他從小到大都在盡量不給別人惹麻煩。 金能感覺到韓樂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流動,那目光像刀子一樣,把他剖析的干干凈凈,刺得他骨頭生疼。 韓樂沒有再說話,他在等待,良久,他聽到金細若蚊吟的聲音。 雄主,我可以去軍部嗎? 用,我想要,這個詞說。韓樂盯著金微微顫抖起來的指尖,覺得自己找對了方向。 他要讓金先找到自己,才能讓他在做事之前有所顧慮。 又是良久的沉默。 金的臉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 他的骨子里是自卑的,他自厭自棄,可以為了一點點溫暖就去燃燒自己,他不敢說出自己的需求,他覺得他會被討厭。 雄主,金喉結滾動了一下,用帶著顫抖的聲音說:我想要回軍部。 什么時候回?韓樂追問。 一句話真的出口,后面的就簡單多了。 現在。 說完整。 我想要現在回軍部。金使勁閉了下眼,他的后背一片冷汗。 去吧。韓樂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手,對著一直縮在廚房不敢出來的小酒招招手,小酒,給雌君倒杯溫水。 金瞬間卸力,跪坐在地上。 軍部。 金從地下室出來,帶著一身的血腥味,有英坐在旁邊看著,那些雌蟲不敢放水,硬生生抽斷了兩根鞭子。 金,歐從門口竄過來,一臉沮喪,圍著金兩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聲音里帶著哭腔,你這讓我怎么能接受呢? 歐感覺他的心現在比被這些鞭子抽到身上還疼,金之前還回去了一趟,肯定挨打了,軍部的刑罰受了之后是不讓治療的,歐不敢想金之后幾天該是多么難熬。 他永遠都在金的庇護下,他什么都幫不了金。 金反倒沒有歐想象的那么疼,他的心神全被雄主的怪異的懲罰牽走了,他覺得他現在越來越看不懂雄主了。 但是說實話,這懲罰比剛剛打在身上的鞭子更讓他難捱,他即將提出的每一個要求,都會像是把他放在火焰上烤炙一次,他不知道這個要求提出來會面對什么,可能是奚落、是怒罵,或是鄙夷。 所有的蟲都覺得他還不錯,但是他自己知道,他自私又貪婪,他牢牢的藏著自己的卑劣,想以此來獲得好感,他不知道是不是雄主看透了他的本性,才會選擇用這種方法折磨他。 金覺得離雄主完全厭棄他的那一天不遠了。 韓樂吃完晚飯,又將康的照片調了出來。 外面的天還是亮堂堂的,周圍偶爾有蟲崽奔跑嬉戲的聲音。 他躺在沙發上,一只胳膊枕在腦后。 獨處的時候,他才開始思考,他的未來應該是怎樣的。 他真的了解過金嗎?金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金上輩子殺他的理由,真的是如他所安慰自己的那樣,是因為他上輩子站得太高,又名聲不好,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嗎? 韓樂恍惚間想起來,在牢里關著的時候那些看管的雌蟲是怎么稱呼他的十惡不赦的舊政權的走狗。 但是,他們閑聊時也說過,金太過大公無私。 這也就意味著金其實是完全可以不殺他的,他之前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但是現在他想明白了,也許在無意之中,他做了很多他以為正確的事,卻狠狠傷害了那顆沉默寡言的石頭。 韓樂摸著光腦,沉默著思索著一會兒。 也許,他應該對金更加關注一點。 韓樂點開了招聘網站,準備換一個工作。 他快速瀏覽了一遍,在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合適他的職位第三軍團的軍醫助理。 這個工作的招聘要求只有一條:限雄蟲,而且待遇優渥得讓人不敢置信。 在查明真的是軍部的招聘信息之后,韓樂立馬發了自己的簡歷過去,同時發郵件給法院申請辭職。 法院很快同意了申請。 半個多小時后,軍部也有了回應,他們需要韓樂明天到第三軍區進行面試,然后才能確定他能不能入職。 在確定了面試的時間地點之后,韓樂才又想起來他好像還沒有問過金,那個雌奴被安置到哪里去了。 他給金發了一條消息詢問,等到睡前都一直沒有收到回音。 韓樂盯著光腦的信息界面,決定等明天去第三軍區面試的時候順便去看看金到底在做什么。 第十一章 韓樂到軍部門口的時候,早已經有一個穿白大褂的雌蟲等在門口。 大門不知是用什么材質的金屬做的,灰撲撲的樸素的很,兩只軍雌穿著軍裝,手里握著槍,一臉嚴肅的站在大門兩邊站崗。 門口靜悄悄的,周圍少有人煙,整體給韓樂的感覺,就和他家那塊石頭一樣,肅穆又冷清。 您好,是韓樂先生嗎?雌蟲走上前來,我叫如,是實習軍醫。 如不同于韓樂見過的很多雌蟲,他的身形纖細,臉的輪廓也很柔和,棕色頭發軟趴趴的耷著,如果忽略身高,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亞雌。 您好,我是韓樂。韓樂禮貌的點點頭,我是來面試的。 請和我來。如帶著韓樂走向停在旁邊的車。 韓樂很久沒見過這種四驅車了,科技發展到現在,大多數蟲族出門都用飛艇,畢竟它的速度要快得多。 我們軍區面積挺大的,一共有五個團,醫療部位于五個團的中間位置,如果您要去哪的話,可以叫一輛代步車。如溫柔的為韓樂介紹。 我很樂意為您服務,如果您要找雌侍的話,請考慮一下我哦。坐在駕駛室的雌蟲通過后視鏡對韓樂拋了一個媚眼。 韓樂打了一個寒顫。 我也不一定就能面試上。韓樂有些奇怪,他這算是已經被內定了嗎? 能有雄蟲來面試不容易,雄蟲們都不太喜歡兇巴巴的軍雌,更別提在這里工作了。駕駛室的雌蟲撇撇嘴。 韓樂點點頭,明白了,他這算是入了狼窩了。 雌蟲專門挑著軍部風景好的地方走,免得雄蟲被看到的精力旺盛,致力于打架斗毆的軍雌們嚇跑。 開了大概十幾分鐘,終于到了醫療部的門口。 一位看起來十分面善的雌蟲穿著白大褂站在門口,他戴了一副金邊眼鏡,雙手插兜斜倚在門框上。 吉醫生! 如把韓樂放到門口,問好之后快速從門邊溜了進去。 吉冷淡的在韓樂身上掃視了一圈,說:把你的精神力放出來。 韓樂的精神絲瞬間全部躥了出來,在身邊炸成一圈,耀武揚威的晃悠。 吉后退了半步,扶了下眼鏡。 只要一根。吉從兜里掏出一個像是遙控器一樣的裝置,裝置中心有一個紅色的光圈,用你的精神絲戳一下中間的部分。 韓樂依言控制著精神絲戳了過去。 紅色的部分發出雷電一般的閃光,然后飄出了個數字。 九十九。韓樂念了出來,他看向一臉沉思的吉,有些奇怪。 你可以上崗了。吉將另一個兜里的另一個牌子遞給韓樂。 韓樂接過一看,是印著他的名字和照片的工作證。 他現在算是知道是有多缺人了,怕不是昨天他剛把簡歷發過來就把工作證弄好了。 我的工作是什么?韓樂把工作牌掛在脖子上。 跟我來。 吉轉身,帶著韓樂進入到了一個寫著治療室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