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鹽 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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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去我才知道,尹文君給我裝了兩箱橘子——這人也真夠小心眼。 陸驚帆給我的指示只有一個字,等,等合適的時機。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我在銘德傳媒給許育城安排了一份工作,做財務方面的副經理。 宋城知道這個表哥算是我為數不多比較親近的人,加上許育城殘廢了三年,逐漸淡出了商圈,即使以前幫著楊沉做過一些項目,也不至于被翻舊賬。 因此我提出要求后,他非常給面子的答應了,甚至對我說:“以許育城的能力完全可以做主管?!?/br> 宋城晚上要出去赴一個約,說話的時候正在穿大衣。我取來圍巾,宋城低頭由我替他圍上。他當過模特,身材又高挑挺拔,這一套沉穩又不失英俊,尤其耀眼。 我笑了笑:“這個職位已經挺好,不要弄得太明顯。上次看望他的時候覺得他有點頹喪,找點事情做說不定會恢復精神。我還要和葉志凡說一聲,別讓他太忙,對身體不好?!?/br> 宋城含笑深深看了我一眼:“想得這么細致,萬一人家不領你的情怎么辦?” 他分明話里有話,我喉頭一陣發干,一時想不出怎么回答,情急之下嗆咳起來。宋城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剛剛的問話,連連替我拍著后背撫順呼吸。 我擺了擺手,接過他遞來的溫水潤了潤嗓子:“我沒事,嗆到了而已,你去忙你的,別耽誤了?!?/br> 宋城沒有出聲,我抬頭發現他臉色鐵青,順著視線看過去,地上有幾滴鮮血——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流鼻血了。 他打電話叫醫生來做檢查,語速快而鎮定,另一只手幫我固定冰敷。 我心頭涌過一陣酸澀情緒,低聲說:“你不要大驚小怪……過十分鐘就沒事了,還讓醫生白跑一趟?!?/br> 宋城嘆了口氣,無奈道:“檢查一下我才放心?!?/br> 直到十分鐘后醫生匆匆趕來時血仍然沒止住,甚至口腔里仍然有血可以吐出來。宋城緊緊抓著我的手腕,表情變得極其難看。 一大團一大團沾滿鮮血的紙巾散亂丟在地上,我有點頭暈腦脹,控制不住的往下倒去。我記起來自己在s市時也曾這樣過一次,沒檢查出什么毛病。想叫宋城不要擔心,畢竟他的手指都在顫抖,有點可憐。 最后一絲清明的意識迅速溜走,在昏迷前我滿肚子惱火的想:絕對是橘子吃多了上火。都怪尹文君,誰讓他給我送了那么多! 第204章 毫無疑問,宋城爽約了當晚的飯局。 我其實沒有昏多久,被打包到醫院做全套檢查時已經醒了,只是渾身乏力說不出話。有幾項的結果還未出來,我不想占用本就緊張的單人病房,加上心里非常排斥醫院,靠在宋城的肩膀上說:“我想回家?!?/br> 他摸了摸我的額頭,輕聲道:“我不放心,咱們住院觀察幾天好嗎?” 久病成良醫,我自覺無大礙,猛烈眩暈的感覺過去后恢復了些精神:“你別瞎想。吳冕照顧我這么久,有什么問題早就查出來了?!?/br> 宋城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我的脊背,他很少如此直白的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看我的眼神縱容中帶著點苦意:“俊彥……沒事的。沒事的?!?/br> 他重復說了幾遍沒事,不知在安慰誰。 病房大概是我們倆共同的灰色回憶,我又提了一遍想回去休息,宋城便沒強求,讓司機送我們回住處。 返程的路上他仍然眉頭緊皺,似乎在手機上和醫院那邊交流。我知道宋城的擔憂,但僅僅是流點鼻血而已,過去的三年里我病了太多次,再緊繃的神經都已麻木,這具身體的情況糟糕到發生什么都不會令我愕然。 對一輛在報廢邊緣的破車,你不能指望它處處嶄新健全,肯定會有哪里的零件不配合。 百無聊賴地看向車窗外,我突然發現天空已經飄起了點點雪花。不論之前一番折騰后有多疲憊,此刻也不禁有些欣喜,扭頭對宋城說:“快看,下雪了!” 宋城順著我手指的方向仔細觀察,一直神色沉郁的臉上抿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可真早?!?/br> “不早,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元旦,現在到處是圣誕節的擺設?!蔽铱吹铰啡伺e起手機拍照,莞爾道,“時間過得好快,翻過這個年頭我都二十七了?!?/br> 說完這句話后我一陣恍然。 s市明明是個大都市,卻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治療,在那里度過的三年頗有點“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之感。 我快到二十七歲了,這些年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一事無成。 宋城伸手抱住我,呼吸柔柔地撲在我耳后:“俊彥,今年除夕和我家人一起過,好不好?” 我渾身一顫,一陣冰冷從身體內部緩緩彌漫出來,骨頭深處又開始隱隱作痛。金城那個地方留給我的記憶實在稱不上好,他的母親、表姐和未出面的父親亦令我覺得難以接近。 宋城顯然知道這件事,抱住我的手臂用力收緊:“你別怕,我不會再那樣對你?!?/br> 見我不答,他長長嘆了口氣,難得將頭抵在我背后示弱般開口:“算了,我不逼你,讓我抱會兒吧……只有抱著你的時候,我才覺得你是我的?!?/br>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無聲地說。 宋城靜了一會兒,忽然喃喃低語道:“你啊……真難辦。一會兒乖得不行,一會兒非要作怪。順著哄著也不開心,好不容易狠下心對你橫,你又這么可憐,真是掐準了時機,讓人怎么忍心下手?我快被你折磨死了?!?/br> 他說得云里霧里,我卻是心里有鬼,暗想這是不是一個警告。這個姿勢看不到他的表情,難免心虛:“我不明白?!?/br> “沒什么復雜的?!彼纬禽p聲說,“俊彥,你會不會頭也不回地離開我?” 聽他語氣像是單純有感而發,我在腦海里細細回想了一遍最近做的事。陸驚帆的計劃隱秘,我執行時更加小心,甚至不和關鍵人員過多見面,除非宋城安排人時刻監聽我,應該不會至于引起懷疑。 想到這我心情稍定,有意岔開話題,于是將他的手舉到胸口:“你都已經給我打了標記了,我怎么可能跑得掉?!?/br> 宋城的呼吸頓了頓,松開懷抱讓我正面朝他,與我對視:“真的不走嗎?” 眉骨在他眼前投下深深陰影,五官分明,極其英挺硬朗。宋城的嘴角微揚,是標準笑容的弧度,然而那雙溫柔眼睛卻滿含悲傷。 我垂下眼睛,默不作聲地解開圍巾脫下外套,被他伸手制止。 他對我笑了下:“俊彥,我寧可你心里對我有氣,那樣的話我心甘情愿讓你打到出氣為止?!?/br> 宋城說到一半,猛地停了下來。我正等著他的后半句話,心思又飄到前面,想著幸虧和司機之間有隔板,也不知隔音效果如何。 他呵出一口氣。 那口氣好像從他心里呵出來似的,明明輕飄飄的,卻聽起來酸楚難過得不得了,頓時沉甸甸壓在我的心頭。 “你昏過去的時候,我頭腦一片空白?!彼纬侵噶酥缸约旱男目?,“俊彥,愛不愛我不重要,恨我也行,我只要你好好的。要是再出事,我恐怕扛不過去了?!?/br> 我愣住了,他語氣平靜:“之前我不放權給你,多少存著點讓你聽話的心思,現在想想……沒什么意義。明天我們就去把你胸口的東西取了,銘德的事我會讓葉志凡和你交接,前提是你不要為了工作透支身體?!?/br> “這是做什么……”我勉強揚起笑容,移開視線,前言不搭后語地說,“別搞得這么嚇人,難道我得了絕癥,都到了臨終關懷的地步?” 宋城捧起我的臉,他的手指溫暖干燥,指腹有一層薄繭。 “看著我?!彼f,“俊彥,你看著我?!?/br> 我垂下眼睛,死死盯著他西服襯衫的第一粒紐扣。 沉默了幾秒后,宋城問:“你在害怕什么?” “我覺得你簡直莫名其妙?!蔽胰匀欢⒅敲犊圩?,說出自己都覺得荒誕的話,“又不是要死了,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現在這樣相處就挺好……” 平常隨和的人一旦執拗起來便極其難纏,宋城堅持道:“我覺得不好???,請你看著我,可以嗎?” 我聽出他話里淡淡的強硬態度,慢慢抬眼和他對視,將不情不愿都寫在臉上。宋城的目光柔和而專注,他凝視了我許久,忽然揚唇露出一個笑容。 我看得出宋城是發自真心感到喜悅,眼角眉梢都帶上了難以克制的笑意。正在滿腔疑惑之時,聽見他輕聲說: “俊彥,我好像知道該怎么愛你了?!?/br> 宋城的行動很快,銘德傳媒的核心決策權終于被遞交到了我手中。權力的過渡期并不輕松愉快,尤其對葉志凡而言,幾乎等同于將自己的東西拱手送人。 我沒有急切的包攬下所有事,而是像當初對待唐茉一樣重視葉志凡,希望他盡快找到平衡。盡管有宋城這尊大佛鎮壓,他不敢故意給我找麻煩,但手下是否誠盡職盡責對待工作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的能力發揮。 好在葉志凡足夠聰明,起碼就這段時間而言,他的工作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銘德的事讓我舒了口氣,可離開公司后的時光卻顯得格外難熬。宋城依舊體貼溫柔,對我的態度和以前別無二致,但是……他變得越來越正常。 而這正是令我招架不住的地方。 從我和宋城相遇開始,我們的交往中就充滿了謊言、虛偽、互相試探和心思各異,心知肚明地陪對方上演這場鬧劇。在旁人的眼里我們的感情堪稱病態,可這段扭曲的關系維持了太久,久到我也變得面目全非,忘記了正常的定義。 然而,僅僅因為一次無關緊要的生病,宋城離開了他的軌跡。 他不再旁敲側擊地探聽我的想法,不再將心思藏起來,只露出一張難以揣摩的笑臉,不再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反而直白的詢問我要去哪。 宋城不再像個高高在上的cao縱者,他變成了一個——有情緒的普通人。 他會端來切好的果盤,卻舉高盤子不遞給我,要求我親他一下,或者夸贊兩句。有一次他一邊切菜一邊說“如果吃飯的人不是你的話我真提不起做一桌子菜的興趣”——宋城也會抱怨,這件事讓我半天都回不了神。 在我深夜還在處理工作時,他明確釋放出不滿的信號,甚至對我皺眉:“你再這樣我會生氣?!?/br> 我沒當回事。宋城的脾氣有多好,或者說他偽裝出的“宋澄”有多柔和體貼,我比誰都清楚。但等我走進臥室發現他將背對著我,并且真的在置氣時,我整個人都傻了。 我結結巴巴地對他道歉,絞盡腦汁想出一些俗套的甜言蜜語,最后宋城翻身坐起,近似寵溺的親了親我的臉。 他笑得眉眼彎彎,又忽然嘆了口氣:“俊彥,這是你第一次哄我,再多說點?!?/br> 胸口的銘牌被摘下,rutou被穿環后的傷疤開始痊愈。每當宋城俯身吻我胸口時,我便會渾身戰栗,心臟陣陣抽痛。 我習慣站在宋城設立的舞臺上,被迫或自愿扮演他手里的木偶,耐心等待他松懈的瞬間,再將手里的刀狠狠捅出去。 我們本該如此,我們終會如此,我已經寫好了復仇的劇本! 宋城他不能這樣……這樣正常地愛我。 我感到了恐懼。 第205章 林雅和我年齡差不多,時常將奔三掛在嘴邊開玩笑。只不過她頂著一張俏生生的小臉,一派青春靚麗姿態,絲毫不見改變。我原本約她出來談薛可茗的事,林雅說前幾天做了醫美項目還沒恢復,不方便出門,請我直接到她家來。 我愣了一下,問具體位置在哪。林雅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詫異:“不是吧許俊彥,這都忘了?你明明來過好幾次?!?/br> 我連連道歉,說以為她已經出去獨自住了。林雅家不缺錢買房子,我也很難想象她這樣事業有成的都市女性還和母親哥哥住在一起,畢竟當年我一攢夠買房的錢就立刻從許家主宅搬走,快得像逃難。 憑著殘缺的記憶還能找到林雅家的別墅,這一點令我頗為自豪。開門的是她哥哥楚息,我和他沒什么交集,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但這個男人給我的印象還不錯。 當然,現在的他在我眼里多了一層神秘色彩——熱衷于收集京城各種內部新聞的尹文君告訴我,林雅能有現在的人脈和資本,固然離不開她亞娛千金的身份,卻也有很大一部分來自于她哥的支持。 再怎樣低調,只要生活在圈子中,想瞞得密不透風就幾乎不可能。 尹文君滿臉嚴肅,仿佛不是在和我說小道消息而是分析國家大事:楚息的確是個沒背景的普通人,但他和溫家的繼承人關系親密,親密到對方愿意沖著他的面子力挺林雅。 我忽然想起當年在美術館的那場展覽,陳蔚海告訴我他暗戀楚息,鼓勵我追求喜歡的人?,F在再回憶當初他凝視楚息的眼神,心里涌出一陣物是人非的悲傷。 “啊,你是許俊彥,對不對?”楚息看了我一眼后竟能準確地叫出我的名字,令我頗為慚愧。如果不是看過資料,我幾乎忘記他的姓名,“小雅在樓上,估計還沒起床。這大冷天的,快進來喝杯東西暖和下?!?/br> “謝謝楚哥?!?/br> 京城最近降溫,我自知身體情況糟糕,也不多客氣。別墅里十分暖和,我脫下大衣圍巾掛好,見林雅哥哥對一個中年女性說:“阿姨去叫小雅起來吧,客人來了還在賴床,多不像話?!?/br> “哥,你說我壞話我可聽到了!”林雅在樓上大叫,“我在敷臉,俊彥你體諒一下,馬上下樓!” “這丫頭,越來越懶了?!彼麩o奈的笑了笑,轉頭問我,“小彥你喝熱茶還是咖啡?我給你沖杯熱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