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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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醫生說裴珂還有生命體征時,其實一切都已經足夠。 只要還活著,那就慢慢來,心理疾病也好,還是個性冷漠無情,都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他無法看著他就這樣離開世界。 裴珂這種青年才俊,未來也注定宏展光彩。 所以,只能人還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本身飲酒多,再加上一路的受傷,秦衍醒來得很晚,而病床上的裴珂依舊還未清醒。 這多少讓他有些不耐。 輕微腦震蕩與醉酒讓他頭部一陣陣鉆心痛。 看來是時候戒一段時間的酒了,不管是為身體,還是為理智。 手機響起一陣鈴聲,秦衍在掌心翻過屏幕,看到上面的名字,一停頓還是選擇了接起。 是柳芷茹,不是外人。 電話一通,傳來對方冷靜清晰的嗓音。 我表姐的婚禮就在周日,之前跟你提過,相信你肯定將時間安排妥當了,只是再確認一下。禮裙這些不必你考慮,我自己會跟朋友去選好,你只把時間空出來就可以。 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緊急救援只有家庭內部知道,少東家遇到危險這類事情,還是需做好保密工作以免引起恐慌和動蕩,或傳出去成為旁人閑聊的話題。 未過門的妻子是不知道的。 我昨晚,受傷了。秦衍低聲將事情告訴她。 但他隱去了救人一事。 不然肯定會多生枝節。 怎么回事?嚴重嗎? 酒駕了,還好。 對面沉默片刻,手機里只有安靜的通話聲。 隨后就聽女人深吸一口氣。 以后不要做這種毫無理智的事情,我今天聽閨蜜說你昨晚喝得多,我替你講話,說你跟表弟走得近可能高興,我也沒有來過問你,我不是那種管得多的女人。但已經到了這個年齡,再愛玩的男人也不會找這種刺激吧? 語速極快地講完,她口氣放緩:喝多喝少是你的自由,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有很大風險,你沒傷到臉吧? 秦衍指尖點在玻璃窗上,一陣冰涼侵入。 傷到臉去參加婚宴,一定挺引人注目,他知道。 他突然對眼前的一切有了股厭倦,說不清這種感覺到底從何時開始的,像是積攢起來有了一個爆發點。 然后一泄而出,鋪天蓋地。 他很疲憊,不是來自身體,而是心底。 他對未婚妻的態度一直很客氣,這不同于應對外人時的冷漠。 在男女關系中怎樣相處,家族里給他上過課程,教他按這樣的方式去做。 一直以來秦衍都做得相當好,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紳士,但今天他有點疑問。 比如,為什么規定他永遠不能任性呢?他可不可以也有自己的情緒? 我傷到了額頭,不去了。 柳芷茹聲音驚訝。 秦衍,我從來沒有缺席過你一方的任何場合,女人收拾自己是很麻煩的事情,但我一直都絕對地配合你,反之你也應該如此不是嗎?你不可以化妝嗎?拿頭發遮一遮呢?墨鏡也不行嗎 所以,為什么不問他的傷有多嚴重,以致于一周都恢復不了。 同床異夢的聯姻,往后幾十年,也是這種感覺嗎? 有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作自己,所有的情緒無論好壞,都不必壓抑。 他這一生,真的能遇到這樣的人嗎? 秦衍不知道,但起碼他能肯定,如果按照家族的指導,循著這條路一板一眼地走下去,倒是真的不可能了。 真的,很疲憊。 他想將所有的關系拋在一拋,一個人獨自清靜,用他本人的方式思考,而不是一切都得循規蹈矩。 我想結束我們的關系。 柳芷茹花了十幾秒消化這句話,依舊保持著理智。 是你本人的意思還是秦家的? 我自己想這么做,無需過問其他人的意見。 昨晚喝的酒到現在都沒清醒嗎?女人冷笑一聲,你這樣做對我有損害。 你可以將責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不管是有私生子還是喜歡男人,理由挑個對你有利的,就這樣吧。秦衍直視著窗外,放下手機。 秦衍,你瘋了嗎?手機里傳來柳芷茹拔高音量的聲音,語調冰冷,帶著陌生人的審視,瘋得可以。 秦衍按下掛斷鍵,撫摸著額頭的紗布,指尖插入發絲,閉上眼睛。 原來作自己也是一件艱難的事,但起碼他已經開始。 不到三五分鐘的時間,手機鈴聲就再一次響起。 告狀的速度還挺快。 還真是一口喘氣的機會都不給他。 秦衍將手機撥成靜音。 他現在不想接家里任何人的電話。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回病房看一看裴珂有沒有醒來。 只這一個簡單的想法,除此之外的其余事,他現在都不想理會。 秦衍走回個人養護病房,在走廊里看到一個意料之中的人。 陸予越眼底有片青色,像是熬了半宿的夜,神色有些枯敗。 秦衍已經差人將昨夜按下錄音鍵的音頻遞到他手上,所以眼前人知道背后真兇是自己的母親。 我不該昨晚跟他講重話。陸予越眼神直視前方,卻知道是他走到自己身旁。 我覺得他狀態不對,就給他喂了醒酒湯,把他抱到臥室床上他要是不喝應該就能一覺睡到天明,也不至于半夜又跑出去。陸予越自責。 都怪我多此一舉,但我只是想讓他清醒。 一開口,不知是自我安慰還是想開脫。 秦衍單肩依靠在墻上,聽到他的話,頓時想到了上次裴珂失態。 這一次,是在自己弟弟面前哭泣的嗎?也是被攬在懷里吧?能用得上喂這個字眼,應當的確是毫無防備的狀態。 眼前浮現可能的畫面,秦衍有些不悅,但至少往好的方面想,并不是在外人面前發生這一切。 知道他狀態不好,我應該讓馮青一晚上守著他,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了,但他若是清醒,他想做什么,整個家里沒有能攔得住他的人,他才是陸宅真正的主人還是怪我講話刺激他。 陸予越講完這些有些迷茫,仰起頭靠在墻壁上。 我難以想象他真的突然離開,我該怎樣撐起整個企業,現在想,好像也知道為什么老東西沒有選擇我。 秦衍將手搭在五弟的肩膀上,卻講不出安慰的話語。 回家去處理剩余問題吧。 裴珂發生意外昏睡,陸家必然要掀翻天。 陸予越點頭,然后側身跟自己二哥短暫抱了下,低垂著頭離開。 秦衍看著陸予越的背影消失,感覺現在對五弟的感情有些復雜。 陸夫人伺機想要謀害裴珂,陸予越本人又講重話刺激自己兄長,這二者直接導致了昨晚那驚險一幕的出現。 即便能用年齡當借口,但秦衍還是對陸予越心生了些怨氣。 他清晰記得要失去裴珂時那種恐懼。 仿佛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這件事。 所以秦衍剛才對自己結拜兄弟有些冷淡,幸好對方陷入糾結中未察覺。 男人轉身去往病房。 推開吸音材質極佳的門,無聲地踏進房間。 就聽有人在小聲講話。 雖然還沒有攢夠錢,但剩下四十萬我有信心兩三年內還清,在茶飲這行干了幾年,也知道門道了,我準備還完欠你的債就自己開一家呢。 男聲很清脆,一聽就年齡不長。 哥,我跟方南在一起了,謝謝你當初救下我,我才遇到了他,有人作伴的感覺還不錯,說起來,我們是談起你才慢慢熟悉的。 他喜歡你,我其實也有一點喜歡,第一次有人對我這樣好,從明嵐救我出來,幫我找住處,這份恩情我不知如何報答 所以你快點醒來吧,方南昨晚值班,到現在也沒去睡,我跟他都很擔心你。 你這樣好的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秦衍雙手插兜依靠在墻壁上,聽他說得差不多了,輕踏地面發出聲音,驚醒眼前坐在床旁的年輕人。 他猛地回過頭,眼睛紅彤彤的,像是剛哭過。 秦衍一偏頭示意他離開,自己要霸占這片空間。 聽說是您救了他,眼前人對著秦衍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謝謝您。 說罷一擦眼淚離開。 對方與自己擦肩而過,秦衍看著病床上的人沒動。 他能看得出來年輕人很感激他,就連上次被他套取情報又cao縱于手的方醫生,剛才打過照面也態度緩和,甚至找人特意打探他的情況。 他們都因為他救下裴珂連帶著對他也好起來。 原來,這么多人喜歡裴珂。 不是利益相關,不是豪門子弟,就是生活里最平凡普通的人,也喜歡他。 這個人吶,還真有魅力。 秦衍眼神溫柔下來。 他看著病床上吸著氧的人,目光流連在面頰的幾處擦傷。 所以,被這么多人惦念的你,還不醒來嗎? 睡了這么久,還要再做多久的夢才足夠呢? 他在心底問著床上的人,感覺剛才攪亂的思緒找回了平靜。 應該不會毀容吧,這點擦傷,以現在的醫學技術,不礙事的。 那次在車底,他護得他那么緊,沒有受一絲傷,如今離了他,這家伙竟然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狽,最后關頭還是要靠他。 秦衍想了很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沒什么意義,想過就忘,不記得多少,但這種漫無邊際的發散讓人很放松。 時間安靜地流淌著,裴珂的眼睫顫抖了下。 秦衍站直靠墻的身體,懷疑自己看錯。 但下一秒,那道眼簾緩慢抬起。 人醒了。 秦衍因為這個認知而心跳加速,他快步走到病床旁,手撐在床上彎腰去看。 你醒了三個字咬在舌尖,沒等念出,就停住。 莫名心涼。 裴珂沒有力氣,半睜著眼簾,意識到眼前有人,眼球挪動了下方向看過來,與秦衍對視的剎那,那雙眼睛里平淡地沒有任何反應。 他安靜地看著他,像新生的幼童,純稚單純,沒有任何情緒。 那是完全陌生的眼光。 秦衍抬手拍下床頭的呼叫器,掌心壓在上面沒有挪動,就這樣一直按著,與裴珂對視。 對方看著他,緩慢地輕眨眼睛,遂而打量著自己所處的房間,從天花板,到輸液瓶,再到床頭花瓶里垂著枝頭的花朵,一一看得仔細。 直到醫生護士聞聲趕來,秦衍才緩慢松開手,站直身體讓出位置。 身后有人湊近他,輕聲道。 夫人讓我務必帶您回去。 秦衍看著醫生和護士將人圍住,在縫隙中捕捉裴珂的身影,聽著醫生說進行檢查,后退,深吸一口氣點了下頭。 他不想在醫院為這件事起爭執。 心臟壓迫得疼痛,胸口沉悶像壓上巨石。 秦衍感覺自己不能再站在這個病房。 自己好像有哪里轉變了,從昨天夜晚開始,從擁住裴珂乞求蒼天的那瞬間,就有什么不同了。 就比如說眼前這種莫名其妙的不適,他甚至不知道緣由。 他留下部分人跟陸家的保鏢一起,以便獲得第一手消息,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對旁人總不信任,還是自己的人放心。 坐上車,秦衍后靠在座椅上,含了兩片止痛藥。 他已經能料到即將到來的風雨。 假使你真的喜歡男人,也得分得出孰輕孰重!婚是必須結的,不喜歡就換一個,但不管你外面怎么亂來,正經的門面,丟不得 最后三個字,被秦夫人一字一頓念出來,用上了力氣。 僵局已經持續幾個小時了。 秦衍聽到這句話,突然笑起來,姿態肆意放松。 他在長輩面前很少有這種表情,所以讓人有些驚訝。 他沒管面前人的不滿,一瞬間目光灼灼,感覺心底恍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原來只要堅持一下,對方就能退讓,他一直以來太聽話了,所以不知道還有這種選擇。 就好像東南亞人馴象一樣,成年的龐然大物會被一條細木樁禁錮。 而如今,他已經成年獨當一面了,系緊他的鎖鏈并不牢固,完全可以徹底拔除。 他嘗試了這一步,踏出來,才知道束縛自己的條令有多可笑。 您不該講這句話。他看向自己母親,眼神露出商海里勢在必得又胸有成竹的神色。 他講話再風輕云淡,但周身的姿態不會騙人。 對峙消失了,已經換成了單方面的勝利。 別再強迫我做,任何我不想的事,這是我給您由衷的勸告。他對著雙目震驚的母親低了下頭,起身離開這個持續低氣壓的房間。 他的話少,卻很有分量。 他的態度也很清晰 沒得談。 這次他鐵了心不再繼續所謂的聯姻,不想再順從地按部就班、言聽計從。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換個人也不可以。 背后的房門即將關上。 里面傳來摔杯的清脆聲響,以及一聲喝令。 站??! 秦衍站在門口,另一只手還握著扶手,維持著原有縫隙的大小。 他揚起頭,抬高聲音讓里面能聽清。 不習慣嗎?那就試著接受吧,這只是開始。 往后他的人生,要自己來作主。 門被他用力一拉,紋路復雜的實心木門發生一聲撞擊聲,比往常響上許多。 秦衍長長一出氣,感覺胸膛洶涌著一股快意,原來肆意表達情緒是這樣暢快的事情。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著長輩甩門,以往再心境不平也得控制好力度,仿佛永遠得繃著一根弦。 他轉過身,眸色放松,感覺腳步都變得輕快。 現在,再去見想見的人,不會被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