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 第67節
他看了老爺子一眼,笑道:“外公身體不錯啊,硬朗又精神,我不在,您少生不少氣吧?這就對了,我就該少在您面前出現?!?/br> 盛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剛想說山家的事,忽然一看盛霈,又一看云山,這地界能有什么事兒,不就是山家嗎。 他狐疑地看向盛霈:“你到這兒干什么來?” 盛霈這會兒心情還不錯,雙手環胸,挑了挑唇:“這不是看您著急,上山給您找兒媳婦來了嗎?” 盛老爺子:“?” 他盯著人問:“哪家的姑娘?” 盛霈顧及著山嵐還沒登報的婚約,沒細說,只道:“人家家里最好的姑娘,讓我給騙來了?!?/br> 盛老爺子:“......” 這地界除了山家,還有哪家,山家除了山嵐,還有什么姑娘? 盛老爺子疑心這小兔崽子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他執掌盛氏船運近四十年,看到盛霈這副模樣,又想起山嵐說有喜歡的人,想不出來這是怎么回事就見鬼了。 盛霈問:“您上這干什么來?” 盛老爺子憋了一肚子的臟話都變成了壞水,他和藹一笑:“山家是洛京的望族,今兒他們家祭祖,受邀參禮來了?!?/br> 為了不使盛霈懷疑,他又道:“你的婚約解除也有大半年了,這事早點和人姑娘說清楚,誤會可就不好了?!?/br> 盛霈眉梢揚起:“您放心,年前我就把人帶回家?!?/br> 盛老爺子笑得瞇了眼:“好,外公等著!” 心里卻道,你要能把人帶回來,我就不姓盛。 第39章 手札 這是想他想得不行了。 山嵐從警局出來時, 天色已暗。 她微仰著頭,眼前夜空清透,星子點點散落四處, 和以往洛京的夜沒什么不同,她卻想起南渚的夜空來, 那里的天更為清亮、更為遼闊。 他應該到南渚了。 她想。 下午盛霈走得急, 她要去警局沒法兒送他, 最后是山崇送人離開的, 也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什么時候。 “招兒!” 不遠處有人喊她。 山嵐回過神,接她的車早已停在門口,山崇見她在原地發愣不由催了一聲。 上車后,山崇自然地提起盛霈。 他溫聲道:“下午我送汪先生到機場, 加了聯系方式,也對他表達了感謝, 他說會對山家發生的事保密?!?/br> 山嵐只點了點頭, 沒說話。 山崇窺著山嵐的神色,試探著說:“招兒,歲...山歲的事師父說他會解釋,你不用cao心,客人們不會知道內情?!?/br> 山嵐輕聲應:“知道了?!?/br> 山崇見她興致不高,擔心她因為山歲的事心里不舒服, 便沒再開口。 車內安靜下來,一路無言。 直到山嵐的手機開始接連震動,信息一條接著一條, 嗡嗡響個不停,惹得山崇多看了一眼。 山嵐垂眸看屏幕,全是盛霈的信息。 走之前, 他硬是加了她的微信才肯走,明明自己連手機都不怎么玩兒,還要來加她的,說什么要每天給他發信息。 她慢吞吞點開。 -到了。 -招兒在做什么?回家了?在吃飯?在食堂還是在自己屋里? -南渚的天熱得慌。 -小樵接我去吃飯。 -走了,想你。 盛霈嘰里咕嚕地發了一堆,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應,自顧自地把這事兒都說完了,還不忘加一句想你。 山嵐靜靜地看末尾兩個字,眨了眨眼睛,心說這么快就想她了,她養的小狗好像有點點粘人。 她抿抿唇,回復:[知道了]。 此時,南渚。 徐玉樵開著車,叨叨這幾天的事:“二哥,我去仔細打聽了,小風的身世一點問題都沒有,聽他老家鄰居說,這小孩是船上抱下來的,只有兩三歲,說他媽在船上病死了,當時說是娘仨一起上的船,他爸不在?!?/br> 盛霈一頓:“他還有兄弟?” 徐玉樵搖頭:“是個jiejie,誰的船也沒打聽出來,十幾年前的事了,說只有小風他爺爺記得,現在他爺爺不在,沒處可問了,我回頭再托人打聽打聽。這次去就帶回來幾張老照片,就擱前頭?!?/br> 盛霈拿起照片看了幾眼。 沒什么特別,大多是小風小時候的照片,照片只有他一個人,多是在海邊玩,那時照片像素不高,有幾張看不清楚。 徐玉樵說完正事,冒出點兒不一樣的心思來,揶揄道:“二哥,這趟回洛京,感覺怎么樣?” 盛霈隨口應:“辦正事兒去的?!?/br> 徐玉樵懶得拆穿他,問:“山老師那邊還順利嗎?” 盛霈聞言,側頭瞥他一眼:“什么時候改口叫山老師的?” 徐玉樵訕訕道:“這不是當時把人截回來,我不好意思嗎,當時我還在心里為你不值,哪知道她不但留下來了,還愿意去救你。二哥,以后我打心眼里尊重她?!?/br> 盛霈哼笑一聲:“人家稀罕你這一嘴老師?回頭帶你去云山長長見識。還有,這事兒和你沒關系,是她自己的決定?!?/br> 徐玉樵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當時我爸媽就是覺得我性格不夠沉穩才讓我跟著你,這么幾年,怎么一點進步都沒有,別人一說我就信了,還經常沖動行事……” 盛霈微頓,從中聽出點兒別樣的含意來。 他把照片一放,瞇著眼問:“你又干什么了?” 徐玉樵:“......” 他嘿嘿一笑:“晚點說晚點說?!?/br> 盛霈:“?” 他正要再問,手機嗡的震動了一下。 -知道了。 來自山嵐回復的信息。 盛霈:“?” 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他巴巴地說那么多,就回他一個知道了。 盛霈輕嘖一聲,有點兒頭疼,本來就繃著張小臉不愛說話,成日里還那么忙,這以后哪兒有時間搭理他。 盛霈越想越不得勁。 又問:[晚上干什么了?] 他就這么巴巴地捏著手機等了一路,那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想著有點氣,隨手把這破破爛爛的手機往后座一丟,不搭理了。 徐玉樵納悶:“二哥,你干什么呢?” 盛霈懶散地靠在座椅上,吹著咸濕的風,不說話,等到了吃飯的地方把門一摔就走人,看起來火氣大得很。 徐玉樵摸不著頭腦,下車鎖了門,正要去追,卻見盛霈又折返回來,神色不明地看著后座。 他一愣:“忘東西了?” 盛霈下巴微昂:“打開?!?/br> 徐玉樵依言解鎖,眼看盛霈打開后座車門摸了半天,又摸出那個破手機來,先是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裝回兜里。 “走了,愣著干什么?” 盛霈隨口問。 徐玉樵:“......” 這會兒山嵐在干什么呢,她正在發呆。 在車上回了一條信息手機就沒電了,車里沒有充電寶,只能等著回家,回家還沒吃上飯,山桁派人來找她,見了她第一句話—— “招兒,后天登報?!?/br> 山嵐呆了一下,緩慢想起還有登報解除婚約這件事,她慢吞吞地問:“報紙上怎么寫的?有他的名字嗎?” 山桁:“當然有,說得不清不楚的怎么行,得讓大家伙都知道是誰逃婚了,而且盛家就這么一個男孩兒,圈里人沒有不知道的?!?/br> “......” 山嵐一頓,終是沒說什么。 山桁瞧了眼山嵐微微發悶的小臉,心說這是又有什么心事,難不成是想到南渚那個船長了? 他輕咳一聲,哄道:“乖寶,今天是好日子,別想那些人。走,爺爺帶你去藏書閣,把前頭祖輩留下來的東西交給你?!?/br> 山嵐想了想,問:“爺爺,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在哪兒?” 山桁聞言瞪圓了眼,胡子一吹,竟露出幾分心虛的神色來,說:“紙都要爛光了,看那個做什么?!?/br> 山嵐眨了眨眼:“手札在爺爺這里?” 山桁:“......” 這么容易就被發現了。 山桁和山嵐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他先敗下陣來,苦惱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爺爺今年都多大了,七八歲的事情誰記得!” 說到后半句,他還理直氣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