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68節
黎江雪心里邊幫自己開脫了幾句,也漸漸從重回年少的震驚與欣喜之中回過神來,下榻到鏡子前去打量自己幾眼,見仍舊是杏眼桃腮、難掩鮮妍,這才啟唇一笑,吩咐婢女替自己更衣,趁夜去向宴弘光送藥。 黎家雖是江東高門,卻也只是看似光鮮,祖父去后家中無人支撐門第,子弟又多半不成才,敗像已顯。 記憶里七年之后北齊發軍征討,南朝屢屢敗退,不得不向北齊乞降,又厚贈大量布匹財帛,國力更衰。 屋漏偏逢連夜雨,第二年董賊攻破建康,滿朝公卿遭辱,黎家與其余幾乎高門家眷仆婢被董賊押到江邊斬首,一日之間被殺者逾萬,江水都被染紅,人頭堆得像山一樣高。 榮耀了幾百年的嶺南黎家就此覆滅,唯有幾個出門在外的子弟和出嫁女得以幸免,但想要支撐門楣,也已經是不能了。 那時候黎江雪身在建康之外,自然不曾遭難,只是黎家覆滅,她作為黎家女,覆巢之下,又焉能有完卵? 若非失了娘家支持,那畜生又怎敢殺她! 南朝河山慘遭踐踏,哀鴻遍野,宴弘光卻在此時聲名鵲起。 他率領一支奇兵輕裝簡行,奇襲建康,逼退董賊,旋即又屢建軍功,以南朝統帥的身份擊敗北齊,此后東征西戰,前后不過七年,便一統南北,登基稱帝。 那時候黎江雪以魂魄的狀態跟在他身邊,無時無刻不在懊悔喟嘆,若是當初黎家能將他留下,若是她當初能與宴弘光結好,甚至于,若是她那時候求一求父親,下嫁于他,此時黎家又該是何等盛況? 若真是如此,等到宴弘光登基稱帝之時,與他一道站在高臺之上接受萬民跪拜的便該是她了??! 上天庇佑,她竟得以重回年少,這樣一個騰飛在即的人物,這樣一份滔天富貴,她一定要替自己、也替黎家把握??! 她匆忙穿戴好衣衫,那邊婢女已經取了最好的傷藥過來,小心翼翼的遞上去,又遲疑著說:“大小姐,三小姐今天已經派人去過宴公子那兒了……” “誰?黎江月?!” 黎江雪想起昔年冤家,意圖與宴弘光修好又被人搶了先,當真是新仇舊恨分外難忍:“這個賤人!她是非得要同我爭么?區區一個庶女,竟也跳到我頭上來了……” 婢女低頭聽著,不敢作聲。 黎江雪原也不指望她能回話,咒罵幾句發泄掉積累了多年的怨恨情緒,方才整理了神色,借著夜色遮掩,悄悄往宴弘光所在的院落里去。 …… 劉徹這時候也已睡下,忽然聽耳邊傳來李世民的呼喚聲:“嘿,哥們兒,醒醒!抱你大腿的來了!” 他迷迷瞪瞪的睜開眼,便見門上映出來一道影子,看身形輪廓,仿佛是個妙齡女子。 劉徹無聲的打個哈欠,百無聊賴道:“大腿不是很想叫她抱呢?!?/br> 高祖笑:“你現在可還沒發達呢,真跟黎江雪撕破了臉,她豁出去把你給弄死,那可沒地方說理去?!?/br> 劉徹也笑了:“誰說要跟她撕破臉了?” 嬴政聽得眉頭微動:“哦?” “是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老劉家的傳統藝能了?!?/br> 劉徹以手支頤,悠然道:“譬如說煮爹分羹啊,踹兒女下車啊,賜死親兒啊,賜死鉤弋啊,陰麗華和郭圣通舊事啊……不把黎家和黎江雪的最后一滴血榨干,我簡直都不配姓劉!” 第62章 直男癌的勝利2 黎江雪披著斗篷,站在門外,遲疑著接下來應該怎么辦才好。 直接進去嗎? 時間好像有些晚了,宴弘光會不會已經睡了? 萬一他沒睡,白天才提著鞭子把他打了一頓,晚上又來此殷勤獻好,他心里會怎么想? 給他道個歉的話,他會原諒自己嗎? 黎江雪左右為難,躊躇一會兒,忽的瞥見院中陳設簡陋,心思忽的堅定起來。 有什么好怕的? 宴弘光現在還沒登基稱帝,只是托身在黎家的一個尋常子弟罷了,饒是自身資質優秀一些,也不可能越過她去! 自己都這樣紆尊降貴來討好了,難道他還會得理不饒人,非得用鞭子打自己一頓才肯罷休? 黎江雪心里邊有了底氣,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吩咐婢女在外邊守著,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宴弘光居住的屋舍同她想象中一般簡陋,不說是家徒四壁,卻也瞧不見什么值錢物件,饒是屋內不曾掌燈,一片昏暗,也能看見空曠的厲害。 一張床、一張書桌,床邊還有個衣柜,除此之外就沒什么大件家具了。 黎江雪簡單掃了幾眼,便迅速挪開視線,拿著婢女匆忙找來的上品傷藥,放輕腳步,靠近床邊。 這晚正是十五,窗外月明皎皎,宴弘光入睡時并不曾將床帳放下,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里,朦朦朧朧的灑在他臉上。 黎江雪站在床邊駐足觀望,居然看得癡了。 宴弘光有一張十分英俊出眾的面容,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雙眸狹長而鋒銳,素日里總是漠然而清冷,仿佛萬事都不放在眼里,此時他沉然睡著,那雙眼眸閉合,眼睫垂下,竟平添了幾分溫柔。 南朝向來門第森嚴、等級分明,他生父早逝,母親改嫁,早不入品,但即便如此,出門時也總有貴族小姐私下窺探,府中婢女丫鬟提起他時兩頰也會泛起紅暈,全都是這張臉的功勞。 黎江雪幾次三番尋釁于他,不也是覺得這個相貌英俊的表哥過分冷淡,從來不像其余江東子弟那般對自己趨之若鶩? 英俊的外貌,坎坷的身世,再有后世一統天下的帝王之氣加成…… 黎江雪的面頰也不禁微微燙了起來。 宴弘光后背上有傷,這時候是趴著睡的,黎江雪平復一下心境,小心翼翼的扒開他上衣,拿出傷藥準備幫他涂抹,卻見他背上傷口早就被處理過、包扎的整潔干凈,心頭霎時間便沉了下去,回想起婢女回稟過的事情,心中更恨黎江月搶占先機。 傷口已經被處理妥當,她總不能硬生生扒開再幫宴弘光涂一遍藥,只是就這么走了,黎江雪又覺得不甘心。 本來就是專程送藥的,無功而來,豈不是白跑了這一趟? 那還怎么叫宴弘光知曉自己的歉疚和拳拳關愛之情? 黎江雪心緒遲疑,思忖著該怎么辦才好,忽聽宴弘光口中呢喃出聲,夢中低語。 寂寂夜色之中,她耳畔如有雷聲,險些被嚇得一蹦三尺高,捂著心口湊近一看,卻見宴弘光睡夢中似乎極不安穩,濃眉緊鎖,嘴唇不時開合幾下。 黎江雪視線迅速在屋里掃了一遍,瞥見桌上擺著一壺冷茶,便快步過去倒了一杯捧在手里,準備到床邊去喂給他喝,正待坐下去時,卻聽他夢中語調溫柔,似是喟嘆一般,輕輕喚了一聲:“江雪……” 黎江雪如遭雷擊,端著茶杯愣在當場,回過神來之后,心中驚喜交加。 她半蹲下身去端詳著男人英俊的面龐,半是急切、半是難以置信:“什么?你方才說什么?” 宴弘光眉頭仍舊皺著,卻久久不曾做聲,黎江雪蹲在床邊等了大半晌,直到腿腳發麻,想要站起身來,才聽他囈語般又喚了一聲:“江雪?!?/br> 黎江雪腿上吃力不住,跌坐在地,雙眸慌亂而驚喜的看著塌上男子,好半天過去,才“啊”的一聲驚呼。 聲音落地,她慌忙捂住嘴,見宴弘光仍舊睡著,不曾被那一聲驚醒,方才撫著自己漲熱的面龐,盡情的釋放著內心深處的驚詫與歡喜。 原來宴弘光、這上一世的真龍天子,心中竟然是深深戀慕著自己的?! 難怪他那些年東征北戰,身邊雖有妾侍,卻也不曾娶妻! 難怪當年他在黎家時自己百般欺辱,他從不還手,也不去向父親告狀! 難怪自己死后魂魄竟會到他身邊去,必然是上天感動于他對自己的一片真心,有意成全他們兩人的姻緣! 也難怪她會重活一世,正好重生在未出嫁之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黎江雪心中一片驚濤駭浪,然而那波濤與海水卻全然都是由歡欣組成的,帶著她忽上忽下,如同身在云巔。 她逐漸平復了心情,起身到床榻邊上落座,癡癡的看著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呢喃出聲:“你怎么不說呢,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黎江雪伸手去撫摸他面龐,眼底柔情脈脈:“宴弘光,你這個傻瓜,你真是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傻瓜!” 劉徹:“……” 皇帝們:“……” 這話就該錄下來叫你以后每天循環往復的聽才對。 …… 或許是黎江月吩咐聽雨帶去的傷藥的確有用,第二日劉徹睜眼之后,便覺后背傷處不似昨日那般疼痛,雖然仍有異樣的感覺存留,但較之昨日,卻也是大好了。 趴在床上睡了一宿,等閑不得動彈,身上肌rou難免會覺得酸麻難忍,他睜開眼睛一瞧,便見黎江雪正坐在自己床邊,倚在床頭睡得哈喇子都淌出來了。 劉徹心下一陣膩歪,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慢慢活動一下手腳后背,方才裝出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聲音驚訝道:“江雪?你怎么會在我這兒?” 黎江雪靠在床頭,本就睡得不沉,陡然聽人呼喚自己名字,便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眼眸一轉,正對上一雙深邃而隱含詫異的視線。 她頭腦霎時間清醒過來,回憶起昨晚之事,半是羞澀、半是驚喜,坐直身體道:“你醒了?我昨晚便過來了,見你一直睡著,不敢出聲驚擾?!?/br> 劉徹定定的看著她,似是難以置信,良久之后,方才喃喃道:“你為何會來此處?” 黎江雪臉上便含了三分歉疚:“昨日是我不好,一時昏了頭,竟對表哥做出這種事來……你被人送走之后,我心里邊覺得過意不去,便帶了傷藥來看你,不曾想還是來的晚了,你身上傷處都已經包扎好了?!?/br> 劉徹眼底閃過一抹溫柔,注視她好一會兒,方才說:“我沒事,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了。你別擔心?!?/br> “都是我不好,年紀小,不懂事,表哥,你千萬別生我的氣?!?/br> 黎江雪不想他不僅沒有責備自己,竟還出言寬慰,再想起他對自己一往情深的戀慕,更覺心頭guntang,鼻子一酸,眼圈兒已然紅了:“我已經知錯了,我會改的,表哥!再則,若非我昨晚過來,在這兒守了你一夜,又怎么會知道,知道你……” 劉徹神情一頓,有些慌亂的樣子,道:“知道什么?” 黎江雪漲紅了臉,先前醞釀過的情緒使然,淚珠兒卻在這時候掉下來了。 劉徹見狀慌了,忙坐起身來,想去拉她的手,剛伸出去,又思及男女大防,遲疑著收了回去:“江雪,你怎么哭了?誰惹著你了?” 黎江雪見他眼見自己落淚后這般情態,心下動容,再看他礙于男女之防將手收回,卻是又氣又惱,其中還摻雜了幾分羞意:“除了你還能是誰?” 她站起身來,氣的跺腳:“這種話哪有讓女孩子說的?!”說完,紅著臉往外邊跑。 劉徹趕忙下榻去追,這動作太大,牽動了傷處,他“嘶”的一聲抽氣,身形霎時間僵硬起來。 黎江雪聽得動靜不對,趕忙折返回去,見他如此,眼淚掉的更兇:“表哥,你別嚇我!” 劉徹反而安慰她:“我沒事,歇一會兒就好了?!?/br> “對不起,表哥,我不是有意的!”黎江雪扶著他重新坐到床上:“疼不疼?我這就找大夫來!” 劉徹專注的看著她嬌艷面龐,清冷面容上慢慢浮現出一絲寵溺笑意:“傻丫頭?!?/br> 黎江雪身子猛地僵住,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聲如蚊訥,輕輕叫了聲:“表哥?!?/br> 李世民忍無可忍:“你差不多就行了??!” 高祖也道:“你們惡心不惡心??!” 朱元璋撕了兩張紙團成團,遞給旁邊嬴政:“眼不見心不煩,別聽了?!?/br> 嬴政接過紙團,默默堵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