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12節
“太后恕罪,”趙明錦一把將手從他手中抽出,起身上前兩步,行了武將的跪拜大禮,“謝少尹長女乃末將密友,末將回京后聽聞她平白受辱,心中不忿,故而才去調查此案。閑王此來,也是因為末將央求,望太后莫要誤會?!?/br> 話音剛落,禪房外突然響起幾道雷鳴之聲,轟隆隆的聲響在一片靜寂的禪房內,更顯得震顫人心。 葉濯緊跟著站到她身側:“母后……” “閑王,”太后打斷他,“今日晨起,本宮落了一本經書在正殿,你且過去將它取回來?!?/br> 見他不動,趙明錦偷偷地給他使眼色:還不快走? 自從認識葉濯,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 臉上的溫潤與笑意皆已不見,只剩疏淡與冷漠留在眼角眉梢,在暗淡無光的禪房內,顯得莫名涼薄。 葉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動,說的是——莫要莽撞。 見趙明錦點了頭,他才道:“兒臣這就去?!比~濯離開后,太后屏退了身側的老嬤嬤,禪房內只剩下她們二人。 一陣急雨落下。 “勝寧將軍,”太后就在這時開了口,“抬起頭來?!?/br> 趙明錦坦蕩抬頭,直視太后。 四目相接,她清楚地看到太后眸光一顫,隨即陡然亮了起來。 啪的一聲,太后手中佛珠掉在地上,她沒有撿,而是猛地起身走到趙明錦面前,低頭仔仔細細地看她。 這種打量與方才的審視全然不同,趙明錦只覺太后的目光很是怪異,像是恨不能鉆進她的皮膚內,將她的骨頭也好好看一看似的。 “你……”聲音也是輕顫的。 趙明錦不明所以的與她對視,整個禪房中只剩下雨絲打在門板和軒窗上的聲響。 太后不說話也不動作,只怔怔地看著她,又恍似透過她在看其他的什么。這莫名的對視一直持續到葉濯取了經書回來,才終于被打斷。 “起身罷?!?/br> 趙明錦應聲站起來:“謝太后?!?/br> 禪房外雨勢頗大,葉濯已從頭發濕到腳踝,衣擺下的水珠滴落在地,在他腳邊匯成淺淺一汪。 趙明錦抬頭看他,他發絲上亦有水珠滴滴答答落下,順著他白皙修長的頸項滑落到衣領中,竟然絲毫不顯狼狽,那種清透如琉璃般的感觸,讓她忘了移開眼。 “方才你說,是為查謝如玉一案而來?” 趙明錦沒應,葉濯垂眸,只見她正呆呆的望著自己,眉眼不由舒展開來:“阿錦?!?/br> “???”趙明錦這才回神,“是,回太后,如玉昏迷之前,只記得那人燃了安神香,不知太后的安神香是否被盜?!?/br> “被偷倒不會,不過前些日子,本宮將安神香送了十支出去?!?/br> “敢問是送給了何人?” 太后沒說,只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最后笑出聲來:“連母后都不喚了,就因為本宮責罵了閑王一句便記仇了?” 趙明錦:“……” “這護短的性子,倒和閑王一模一樣?!?/br> 皇室中人的想法怎么都這么跳脫,趙明錦笑的尷尬,不知該說什么好。 太后三言兩語把安神香的去處告訴了他二人,又拉著趙明錦說了好一陣的話,天色漸晚,葉濯起身告辭,趙明錦也跟著站起來。 “案子閑王去查就是,明錦不急著回去,留在寺內陪母后多住些時日?!?/br> 果然被葉濯說著了! 趙明錦求救似的看葉濯,葉濯勾唇笑起:“母后,兒臣雖與阿錦成親三載,但三年前新婚夜阿錦就被派往了邊關,近些日子才歸來,兒臣……” 他停在這里不再往下說,只是低頭無聲一笑,神色古怪,總之趙明錦是沒看明白。 太后卻是明白的:“行了,若真留下明錦,還成本宮擾了你們的新婚燕爾,回吧?!?/br> 頓了頓,她又看向趙明錦:“若閑王待你不好,就同母后說,母后替你教訓他!” “……王爺待明錦極好?!?/br> 與太后相處半日,簡直比打半年仗都累?;厝サ穆飞?,趙明錦癱坐在馬車里,連話都不想說一句。 身子隨著馬車行進而輕微晃動,車內燭光搖曳,在葉濯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剪影。 他的衣袍淋濕了,住持也不知從哪兒找了件青灰色衣袍給他,倒也合身。 佛家向來講求慈悲為懷,萬法皆空,葉濯不笑時,神色淡然疏靜,再配上這件衣袍,頗有些超然物外的俊雅飄逸,與平日里清貴的氣質相似,又有些不同。 總之,帶了種別樣勾人的氣勢。 趙明錦不由想,好在葉濯是王爺,女子們就是喜歡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湊到他跟前,只能遠遠含羞帶怯的看兩眼。若他是個和尚,那福云寺的門檻肯定早就被踏平了。 腦海中想象著那種情景,不由輕笑了一聲。 “笑什么?!?/br> “沒什么,”她清咳一聲,“就是之前季二總說什么人靠衣裝,他說得可不對,王爺就算穿件灰袍,那也是與眾不同的?!?/br> 葉濯眉梢一挑,從她強忍著笑的模樣就能看出來,她想的絕對不是這個。 “本王是為了誰才穿成這樣的?” “為了我為了我,”趙明錦拱手,“辛苦王爺了?!?/br> 葉濯睨她一眼,四目相接,趙明錦朗聲大笑起來,見她這模樣,他也忍不住彎了唇角。 笑過之后,又說回正事:“太后說賞了十支香給安慶郡主,留作她大婚之日燃在房里,安慶郡主是要同誰成婚?” “蘇展?!?/br>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是在葉濯寫給她的名簿上看到過。 “鴻臚寺的官員?” “算是?!?/br> “他既知曉安神香的存在,又是安慶郡主的未婚夫君,而四盒安神香中,只有安慶郡主那十支不知用在了何處,”她一臉嚴肅認真的分析,“郡主一介女流,自是不能做那種事,所以她那未婚夫君有很大的嫌疑?!?/br> “你想怎么做?!?/br> “有兩個法子可行,”她豎起一根手指,“迂回些的,就是我明日去拜會安慶郡主,看看那十支安神香是不是還在;粗暴些的,”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來,“我讓季二齊三將人打暈扛過來,扒了他衣服瞧瞧,看小腹那里有沒有簪子刺出來的傷疤?!?/br> 葉濯:“……” “我喜歡簡單粗暴的,王爺意下如何?” 古往今來,敢當著自己夫君的面說去扒旁的男子衣衫的,怕也只有他家這一位了。 葉濯淡聲提醒:“劫持朝廷命官,趙將軍是想進去和李校尉作伴了?!?/br> 趙明錦:“……” 第13章 、012 翌日一早,景毅奉葉濯之命,帶趙明錦去石林見一個人。尚沒見到人,得意洋洋的聲音先傳了出來。 “滿朝文武誰人不知,王爺府邸可是從不允許外人進的,今日我不僅進來了,還是王爺親自邀請。明日我將這事說出去,定能羨慕死那些老古板!” 轉過假山,趙明錦看到了說話之人。 是個大約二十不到的少年,眉目秀朗,五官精致,著了件紋繡繁密的寶藍錦衣,腰間墜了兩枚白玉佩,還有幾個荷包玉墜,瞧著頗有幾分市井紈绔子弟的模樣。 那少年端詳了她片刻,哎呀一聲:“這般英姿颯爽又清麗無雙之人,我南淵上上下下也就只有一位,勝寧將軍,王妃娘娘是不是?” “好眼力,”趙明錦夸了一句,偏頭看葉濯,“這是……” 葉濯示意她過來坐,順手斟了茶給她:“刑部侍郎高邑的小公子,高齊?!?/br> “就是陪如玉京郊踏青,刺激了李督元的那個?” “王妃娘娘,這事可真不怪我,”高齊聲色爽朗,“我與如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堆雪人玩泥巴的時候,李督元還不知在哪個山溝溝里呢?!?/br> “你喜歡如玉?” “我若喜歡她,如今兒子都滿地跑了,還能有李督元什么事,”他將嘴一撇,“我待她同親姐,沒半點非分之想。那日她約我去京郊踏青,我自然就去了,誰知道莫名卷入一場沒有煙火的戰爭?!?/br> 趙明錦和葉濯對視一眼,看清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我之前不認識李校尉,是如玉喚了他一聲我才回過神,還沒等我說什么,如玉就把一塊水晶石塞了出去,那水晶石當場就碎成三半,我瞧著李校尉的心碎的更慘,怪可憐的喲?!?/br> 趙明錦忍不住扶額,葉濯在一旁道:“說正事?!?/br> 高齊哦了一聲,語氣驀地收斂了:“如玉的事我大概知曉一些,也查了幾日,可后來不知怎么了,她神色慌張的告訴我不許再查。我也知這事查下去于她無益,后來就罷手了?!?/br> “可查到什么?” 他搖頭:“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問,安神香的線索我又查不了,只能暗中與謝府周圍的販夫走卒打聽。他們出攤時,沒見到有人去過謝府后門的小巷?!?/br> 如玉曾說,她用簪子刺傷那人后就想逃,可是又被拽了回去,頭嗑在桌角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已是在自己的閨房。她問過丫鬟,丫鬟道是清早下人們打開后門去倒夜香,在后門口發現她的。 那時她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出了事,下人門先將她抬進門,然后去找了管家,管家又稟了老爺和夫人。 “這么說來,如玉是很早就被送回去了,”趙明錦心頭的希望又燃起了些,“我去……” 見葉濯有意無意地瞥了她一眼,她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我去見見安慶郡主?!?/br> 高齊驀地躥起老高:“今日不僅進了王府,還能坐王府的馬車,王妃娘娘,我去門口等您了!” “……他怎么比季二還夸張,再說和他有什么關系?!?/br> “他一直是這個脾性,”葉濯看向趙明錦,笑的溫然,“高邑在刑部任職時,他年歲雖小,但心思極細,幫著破過幾樁案子,高邑能升為刑部侍郎,亦有他的功勞?!?/br> “果然人不可貌相?!?/br> “今日讓他隨你前去,問案的事也讓他去做?!?/br> 趙明錦愣了下,想起昨日回程的馬車上,他也不說自己的想法,還拿吃牢飯威脅她,談到后來頗有些不歡而散的意思,她還以為……他不會出手相助了。 “怎么了?” “沒什么,”趙明錦翹起一邊嘴角,仰頭往外走,“原來王爺喜歡迂回的法子,我記下了?!?/br> 閑王府門外,高齊與景毅各牽著匹馬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