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則嘉勉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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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不知抽什么瘋了,大概害喜了吧。沒得旁余解釋。 老表那頭撂了電話,小旗重新發動車子,當真聽差辦事地準備去趟桐城。眼睛瞄車上的石英表時,后知后覺的訝然,艸,那個人剛才說什么,半個小時前他就去公司了? 天爺,這是出了什么事?還是他當真害喜了。 * 沒什么大事。 只是一早上來料理了工廠那頭的斗毆事件。 陳云夜里不到一點給周軫發消息,一廠制造車間兩幫員工當值期間口角挑釁到動了手,一方傷員送去了醫院,一方拿銼刀傷人的由保安扭送到了派出所。 周軫當時剛到家,聽清秘書語音的始末,只問醫院那頭,人有沒有事? 陳云不在現場,只知道還在手術中。不過傷在肩胛骨,她客觀中肯: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春招期間,三班倒的工廠裝配車間原本就用工難。陳云把突發狀況報到老板這里,也只是職責之內。她習慣如此,主雇二人都是個急性子。不成想,老板處理態度“斬立決”:涉及尋釁滋事的兩幫人員全從裝配間里擼下來,替班人員通知人事張經理和車間羅主任去緊急協調。 最后補了句:“再和張說,今晚鬧事名單里,所有試用期員工全部以不合格退用?!?/br> 陳云提醒老板,這批新勞務名單里,有政府牽頭輸送的一批勞務工……恐怕…… “恐怕什么?”周軫詰問,“恐怕他們取代不了?”資本運轉的理念里,就是你體現的價值能不能由別人取代,倘若能,那么你便是一文不值。 陳云那頭不出聲了。 這種江湖派的地圖/炮鬧事不止一回了,周軫輕飄飄地打發秘書去按他說的辦??傊?,這回絕不姑息,誰的臉面都不好使。 后話明日例會上再議。 未等到上午九點的例會開始,裝配車間的羅主任知曉周總今日一早進了公司,連忙揭了安全帽和勞保鞋,風塵仆仆之貌來行政總經辦找二子說事。 業內業外都曉得周家不是一朝發跡,也不是泥腿子出身。 外人都說周叔元這廝風流薄性,但可嘆,他不但守住了祖業,還打的一手好聯絡牌,資源整合、關鍵時刻遠見豪賭。 一步步組建成今日局面的集團運轉。 光周軫能回總部任職,就在國內外各處行業公司輪轉了四年。去年年中,他才勉強由老頭調回總部,日常接替周叔元先生的常務工作。 跟著周叔元“打江山”的元老幾個都曉得,老周有兩個兒子,老大負責祖業諴孚坊和集團下面的紡織、新材料,老二如今并沒有實權,直掛在老周名下,汽配代工、地產以及在老周如今躬身在談的新司項目,二子全程陪同父親參與。周叔元人前人后數落幺子的話,好過他賦閑在家。 于是,落到有些眼皮子淺的覺悟里,他老二就是不如老大更得父心。 再一層,跟著周叔元一路走過來的,十年合同一過,老早成了員工嘴里默認的無限期續約的老臣子。 這老有老的好處,自然也有他們的頑固。 羅主任十六歲就在車間里做鉗工,周叔元當初剛組建裝配車間時,前者跟著師傅進來,早年連個公司都算不上,只能算作坊罷,他坦言,當真是一步步看著公司做大做強的。 他也在s市落地生根下來。周董現在看到他,依舊喊他小羅,這就是元老的情誼,也是昔年周叔元禮對下屬的證明。從前跟著他耕耘的老員工,周叔元沒有一個不記得姓甚名誰的。如今不能夠了,一來他許久不下現場了,二來到底年紀大了,員工日新月異的更替,烏央烏央的人,他早不能夠一一記住了。 羅主任的訴求很簡單,昨晚當值斗毆員工里,有他那不爭氣的侄兒。 他托大自己一張老臉,來求二子一遭,把他侄兒擇出來。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現場人員的去留,也報不到總經辦這里。只是周總這回特地開刀的架勢,陳秘書電話已經轉告到人事張經理,這批滋事員工,該罰的罰該除的除,全是要正式行文通報的。 羅主任的原話:“這樣拉幫結派的水火不容,在周董那會兒就有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結下的梁子……” 周軫仿佛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皮笑rou不笑的浮浮嘴角。從煙盒里摸出煙,遲遲不點,只是豎在手里、煙蒂朝下,一個勁地重重地磕著,這樣砸實的煙草,吸起來更濃郁,“那么從今天起,從我這里算,就把這梁子拔了罷!” 羅主任悻悻盯著二子看,再聽后者言,“羅主任信不信,再有這兩地之間的人搞這種地圖/炮,我干脆這兩處的人都不招了,省事?!?/br> 羅聽出二子的話不是玩笑。招不招是周家的決斷,也不是他們打工人可以左右的。他也相信,這樣狂悖的話,到了周叔元那里定是要狠狠訓斥的。今日他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旁余人他也許保不了,自家侄兒保不住,那么這些年他也算白辛苦了。 萬法之外都有個人情,從前周董那么殺伐果斷的一個人,也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時候,他不相信輪到這二小子,能強到他老爹前頭去。 結果,有人當真要打他的臉。不行就是不行。 車間員工入職培訓以及員工手冊里寫得清清楚楚,現場當值嚴禁二點,一是明火,二是斗毆。 周軫既然作了這個決定,沒有后腳就改的道理。終究,他點燃了手里的煙,歪頭狠吸一口,吐出薄薄的藍色,“羅主任的侄兒不適合車間的調度及節奏,不行的話,你叫我父親替他謀個別的輕松差事?!?/br> 周某人言盡于此。 上午例會結束沒多久,陳云知會周軫,周董給你來過電話,要求回電。 結果,周軫當著秘書的面,座機免提地和老頭吵了一架,“事就是這么個事,周董愛惜老員工也得有個度,你開公司置辦設備是做生意的,不是養老院?!?/br> “要么你就另辟個新廠,把你的老骨頭全都挖過去,你去領導接洽。誰有工夫去接待你的那些人情債?!?/br> “不行就是不行?!?/br> “我看你是老了?!?/br> 周叔元由著老二一頓輸出,眼瞅著談不攏了,老頭即刻甩臉子,“你哪是給那些老頑固臉色看呀,你這是在給我臉色看呢,是不是?” “清楚就好?!?/br> “合著我還得求你?” “大可不必?!?/br> “老二,你今天心情很不好?” “是的,很不好,所以別來撞我的槍口。您讓您員工的侄兒去干點別的伍罷?!?/br> 周叔元那頭罵罵咧咧的笑,混賬東西,隨即撂了電話。 對付完老頭,周軫隨即又接到了駐桐城勞務站老宋的電話,昨晚車間總共清算出十二個試用期內斗毆的員工,其中八名來自老宋那里的勞務指標。 原本這類政府牽頭的勞務輸出,企業自然是百分百響應支持。周軫認識老宋一年不到,前前后后也吸收了對方輸出的幾百名女工指標。之前合作都很融洽,周軫也很欣賞對方的為人與兢兢業業,此番事件他不等老宋那頭先打招呼說影響,自己也賠個不是,然而正如他給父親那頭的交代,人這次他斷然不能留。這類江/湖性質的打架在工廠屢禁不止,兩處籍貫的人常有地圖/炮,從前小打就小禁,這次差點鬧出人命,周軫跟老宋言明,“你也曉得的,曉得車間的那些人有多難管?!?/br> 你拳頭不硬些,是摁不住強頭的。 老宋那里很明理,說那八個老鄉他會領回來。 周軫也給老宋鋪好了臺階,我稍后讓秘書給你發個聯系人,他那頭是個建筑公司,承辦的工地也不少。那里常年缺工人,所謂物盡其用。有些老鄉的性格確實受不得太多規矩時間約束,那里的工作性質也許更能兩全其美。 老宋于公于私都要謝周軫,后者不以為然,只說,大家各司其職罷了。 陳云笑老板,一個早上,變臉也夠辛苦的。一會兒油鹽不進的二世子,一會兒苦口婆心的企業人。 周軫任由秘書笑,笑罷,笑完干活去!“對了,馮開旗這個家伙,你要他去趟桐城,半天了,見不到他鬼影子,給我磨洋工了吧!” 中午的午飯,周總自己跑去公司食堂借師傅小灶下小餛飩吃,佐料都是那些佐料,下鍋也是那么下鍋,然而出來的湯頭,周軫吃了一個就擱置了。 為了不浪費糧食,他全推給了馮開旗,怪他磨嘰到現在才回來,味道全變了。 小旗是舅舅家的孩子,二人貨真價實的老表,他自個不爭氣,學不想上了,來投奔姑姑。馮德音也曉得是弟媳的主意,到底是娘家人,就這么一個侄兒,好說歹說才放到周軫身邊聽他差事。 開車子是假,主要還是想跟著周軫后面混個職。 都一年了,老表也沒正經給他編個伍,就這么混著。姑父的話小旗是信的,老二憋著什么壞呢,不正經允諾你,且等你犯個什么錯,趁機打發你! 于是小旗一直認真地跟著老表,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像今天這樣,老表要吃個餛飩,他立馬給他買回來。 就這樣,他還不足? 給你怪的。小旗委屈,“這哪是我的問題啊,這明明是你的舌頭變刁了?!彼墒且宦繁ur帶回來的。 周軫比小旗還委屈,“我記得從前這家最好吃了?!?/br> 從前是多前? 老表雙手抱臂,領帶捎在方巾口袋里,歪在流理臺邊,“哦,好久了?!笔瓴恢?。 小旗沖老表狠翻個白眼,他更加斷定,“你就是害喜了?!?/br> 周軫伸手推一把小旗的腦門,讓他別浪費,給我把餛飩吃掉。 害喜的人從來這么陰晴不定。他拎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掏口袋里的手機,給嘉勭打電話,這個點他總不該在手術臺上吧? 很幸運,倪醫生很快就接了。 倪嘉勭這個人,現如今很沒意思,找他總要有個由頭,不然能問死你,“有什么事?” 對付正經人,你得比他更正經。周軫張嘴就來,“沒什么事,就是想你了?!?/br> 第13章 2.3 昨晚一夜未眠,白天又持續的疲勞輸出。 下午三點多,周軫干脆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著了。棲息下來的精神,像生了銹的錨,拋進湖底,沉沉墜去,碧綠的湖水里翻滾著剝離開來的紅銹,于碌碌的嘶鳴聲里,去到最深處…… 周軫十八歲的成人儀式禮是輛跑車,牌子到型號都是他自己挑的,周叔元難得的痛快。饒是老頭不喜歡這類花里胡哨的東西,也少有的縱容,理由就是老二長大了。男人總要有點血性及任性才像話。 那輛野馬周軫攏共沒摸上一個月,他就出國了。 出國前一周,他記得是四月里,桐城那年跟捅破了天窟窿般地下雨,泡得整個縣城根基飄搖般地灰暗、漫長。 周家在鄉下辦了家族會。這樣的祭祖年年都有,今年輪到周叔元這個房頭,他們這一房連續三代獨傳了,到了周軻周軫這里算是有了指望,好歹各表一枝。 老大沒來,老鋪那里忙著談江北分鋪的事。周叔元捉了老二隨行,勒令他,你今天哪里都不準去,再散性子的跑,我打斷你的腿。 馮德音來前就叮囑過兒子,你爸向來信奉這些,風水、氣運,你到那給我把嘴巴閉死。 閉不死,閉死我就也弄個牌位躺上去了,周軫腹誹。庭院里積了不少昨夜的雨,父子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里,周軫已經比老頭高了,擱外人眼里,他給父親撐傘呢,一轉眼,傘全蓋在自己頭上,周叔元潮了半邊肩。 周軫反應過來,賤兮兮道,“啊,大意了?!?/br> 忤逆子。 忤逆子即刻顯形,他問老頭,“你當真信這世上有菩薩?” 不遠處的明堂條幾前,供奉著觀音,香火不息。濕漉的天氣與釋放的檀香很相宜,周叔元站在廊檐下撣身上的雨水,周軫略微歉仄,伸手替父親揩。 “怎么不信,這世上多的是鬼,有鬼怎么不能有菩薩?!?/br> 這話旁人說,周軫多少有點不受教的,但老頭說,他信。信老頭這些年過來,定是見識過不少鬼。 * 家族會的各項開銷全是同宗譜的本家各戶平攤,各房按子孫人頭算,凡滿十八歲的男子皆要參與這項支出。 周軫好奇,那么這家生的女兒呢? 不參與。女子不算在家族會里來。錄賬的一個同宗爺爺如是道。 周軫嗤之以鼻,誰稀罕參與。弄個本家聚會還搞起重男輕女這套了,真是封建余孽,又臭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