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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小晚……也知道了真相。 但就算如此,少年依舊一點恨意,他的心清澈璀璨,猶如一塊毫無瑕疵的玉石,到了最后也沒有沾染上一點污垢。 以至于到了生命的最后,他一心想著的,還是他的夫君。 那個傷他極深的夫君。 沈霽筠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一點點地生出了痛楚,就好像是心頭缺了一塊,怎么也無法補上。 他失去了謝小晚。 又一次。 沈霽筠茫然地向前走去,一步又一步,連帶著他心境上的裂痕也越來越大,直至無法修補。 他的無情道,終究還是毀了。 這時,血劍道人提劍追了上來,見到此情此景,不禁皺眉道:“世人皆知云竹君修無情道,怎么從山崖上掉下一個死人,云竹君就變得魂不守舍了,該不會你修的無情道是假的吧?” 沈霽筠像是沒聽到一般,不言不語。 血劍道人卻不依不饒:“云竹君,你和我的比試還沒結束!” 沈霽筠沒有理會他,而是低下了頭,神情專注地拂去少年臉上沾著的血污。 血劍道人臉色猙獰,欺身而上,“那么今天,我只能送你和這個死人去作一對陰間鴛鴦吧!” 劍化血色,直取后心。 沈霽筠卻不躲不閃。 可就在劍光快要觸碰到沈霽筠的時候,卻陡然一變,轉而挑向了他懷中抱著的少年。 在血劍道人看來,沈霽筠心神不穩、實力大降,是一個打敗他的好機會。為了更穩一些,自然是先取其破綻。 破綻自然就是沈霽筠懷中的人。 等將這凡人的尸體毀去,沈霽筠自然會心神奔潰,不戰而敗。 此情此景,血劍道人已經是必勝無疑,所以還未徹底分出勝負,他就先得意地笑了起來。 可是沒過多久,他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然后變成了……恐懼。 只見血劍道人的額心裂開了一條縫隙,從中整齊地分為了兩半,接著“砰”得一聲,化作了一地的血沫。 沈霽筠闔上了眼皮,遮住了其中涌動著的煞氣,冷淡地說:“他沒死,你該死?!?/br> 此番變故接連,周遭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四周一片寂靜,猶如死地一般。 突然,一道聲音打破了這死寂:“師兄!” 沈霽筠停下了腳步。 姜黎安只是在山崖上耽擱了一會兒,沒想到這么點時間,就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他快步追了上去:“師兄,你、你的道……” 沈霽筠轉過了身,一襲天青色的長袍上沾著一大片干涸的鮮血,不復方才的冷清俊逸,滿是狼狽不堪。 不知何時,他的眉間生出了一道豎著的紅紋,詭異而冷漠。 姜黎安看到了他懷中抱著的謝小晚,腳步一頓,假惺惺地問:“師兄,這是怎么了?” 沈霽筠的目光落了下來,眼中卻沒有倒映出任何的景象,他淡漠地說:“你也該死?!?/br> 姜黎安一驚:“師兄,你——” 話音戛然而止。 姜黎安準備好的花言巧語都沒來得及說,就直接被一道冰冷的劍光穿身而過,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先前殺了血劍道人,眾人還只是驚得不敢說話,可現在一劍斬殺同門師弟,這就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這是怎么回事?” “云竹君怎么殺了自己的師弟?” “難不成是修無情道修得走火入魔了?” 議論紛紛,這下望山宗主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厲聲喊道:“云竹君!” 沈霽筠披頭散發,雙目赤紅,自語道:“該死的人都死了,還有……”他似乎反應了過來,“是了,還有我?!?/br> “還有我,我也該死?!?/br> 望山宗主急道:“還不把云竹君攔下來!” 可四周沒有一人敢動。 他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沈霽筠走了出去,留下一個個猩紅的腳印。這連綿的腳印最終消失在了霜雪之中。 - 不管望山宗后續發生了什么,都與謝小晚沒有關系了。 在他“死”去的一瞬間,神魂便脫離了那具孱弱的凡人身軀,化作了一道流光,掠向了天際。 流光一路向南而去,期間花費了數月時間,終是抵達到了目的地——南州。 南州境地中央立著一座高樓。 樓高百丈,通體朱紅,屋上覆蓋琉璃瓦,四周飛檐凌空,上首立著一樽樽神態各異的奇珍異獸。 高樓入口處的牌匾上書寫著“風月”二字,下方懸掛著一對對聯,分別是——不談風月,勿入此門。 字體飄逸纖瘦,自帶一股風流雅致之意。 流光在附近盤旋了片刻,鉆入了其中。 樓中寬闊,擺設精致考究,來往皆是妙曼動人的女子,聲音清脆笑聲如銀鈴。 擺放在角落的鏤空金獸香爐中冒出絲絲縷縷的煙霧,將眼前的一些都點綴得好似仙境一般。 “時間快到了?!?/br> “樓主快醒來了吧?” “妙音好jiejie,還不快去看看——” 女子們推搡嬉笑著,最終一位身材高挑,被稱作“妙音”的少女從中走了出來。 妙音哼笑了一聲,伸手撩起面前的幔帳,步入了其中。 在層層幔帳后的美人榻上,躺著一道身影,像是陷入了睡夢中,怎么也醒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