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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如此種種,“謝小晚”就應該去死。 不去死的話,又怎么能夠符合他深情不悔的人設? 就算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謝小晚”至死都還是愛著沈霽筠的。 這就是……多情道。 想到這里,謝小晚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釋懷的微笑。 砰—— 孱弱的身軀撞在了地面上,發出了沉悶的一聲。猶如一顆石子落在水面上,只驚起了一陣波瀾,又很快地消失了。 - 不遠處。 沈霽筠正與血劍道人纏斗,突地心口傳來了一陣刺痛,他慢慢地擰起眉頭,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他看見謝小晚從山崖跌落,猶如一只失了翅膀的白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隨后,地上滲出了一灘猩紅的鮮血,在一襲白衣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一幕不過發生在眨眼間,就算以沈霽筠的修為,竟然也沒反應過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口中道:“小晚!” 可是被呼喚的人早就給不出任何的回應了。 沈霽筠朝著謝小晚所在的方向走去,可剛邁出一步,就見一道血影從眼前閃過。他像是失了魂一般,連擋都沒來得及擋,就直直刺入了胸膛之中。 血劍道人也是一愣,隨后他大聲嘲笑:“這就是云竹君嗎?天下第一劍修,我看也不過如此?!?/br> 沈霽筠聽不到血劍道人所說的話,甚至連痛楚都消失了。他握住了胸前插-著的刀刃,一點點地拔了出來,期間連一聲悶哼都沒有。 做完了這一切,他朝著謝小晚一步步走去,腳步緩慢。 少年靜靜地躺在了地上,胸前的起伏微弱,他睜著一雙眼睛,望著上方湛藍的天空。伴隨著身-下暈出的鮮血,他眼中的光芒也在一點點地消失。 直到他看到沈霽筠,方才回光返照一般,顯露出了一些欣喜:“夫君……” 沈霽筠跪了下來,握住了謝小晚的手,同時磅礴的靈氣涌入其中,護住最后一絲心脈生息。 謝小晚像是有了一些精神,問:“夫君,我、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劍修的手是最穩的。 每一塊肌rou、筋脈、骨骼都在控制之中,不差一絲一毫??涩F在,沈霽筠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停地顫抖了起來。 他低聲回答道:“我們回家?!?/br> 聽到這話,謝小晚的的臉上冒出了一股異樣的神采,不過很快就又黯淡了下來。 就猶如是一支開到奢靡的鮮花,面臨的結局就是即將凋零。 他輕輕一嘆,一如昔日的乖巧聽話:“夫君……別騙我啦,我們……回不去了?!?/br> 沈霽筠的手指用力攥緊,隨后又慢慢松開,他盡量用平靜地語氣說:“回得去的,現在就回去?!?/br> 謝小晚笑了起來:“真的不用騙我啦,我都知道了,咳咳……”他咳嗽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含糊,“你在等我死,是不是?” 沈霽筠想要回答“不是”,可他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是的。 沈霽筠就是在等著謝小晚死了,死了以后,他方才能夠毫無遺憾的再修無情道。 可他從來沒想過,這一幕將會如此之快、如此之鮮明地出現在面前。鮮血淋漓,讓人無法逃避。 沈霽筠只能說:“你不會死的?!?/br> 謝小晚看著面前的身影,像是透過這個陌生的云竹君,去看當年燈火微瀾下的落魄書生。 他輕輕一嘆:“回不去了……” 沈霽筠不停地涌入磅礴的靈力,想要保留住最后一口生息,等待著藥師前來相救。 可是沒有用的,謝小晚本就有油盡燈枯之相,再加上從山崖墜落傷到了五臟六腑,就算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最終,他還是在一片血泊中閉上了眼睛。 一陣山風吹過。 不知是哪里吹來的桃花,紛紛揚揚而下,有的落入血泊,有的飄在少年的眉心。 少年的神情溫和乖巧,眉眼間沒有留下一點的恨意,平靜的就如同只是睡著了一般。 沈霽筠一陣恍惚,耳邊響起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 “夫君,其實你早些告訴我就好了,不用騙我的?!?/br> “如果你早些告訴我,我是愿意的……愿意為夫君去死的?!?/br> “現在夫君不用等啦,我死了以后,夫君就能安心修無情道了……咳咳,就祝夫君……太上忘情……無心……無情……” “——終成大道?!?/br> 少年的聲音清脆動聽,說出的也是一個美好的祝愿。 可落在沈霽筠的耳中,卻猶如詛咒一般。 ——太上忘情,終成大道,永世孤寂。 沈霽筠抱著少年起身,身形搖晃了一下,幾乎站不穩。 按照沈霽筠的設想,他應該會帶謝小晚回到凡人界,用凡人的一世來彌補這一切。謝小晚自然也不會知道背后的真相。 等到了百年之后,謝小晚壽終正寢,他自然能夠了無牽掛地回來修無情道。 那時,就算謝小晚死了,他也是毫無波瀾。畢竟凡人有命,生老病死皆有定數,無法更改。 可沈霽筠從未想過會變成這樣。 謝小晚以一種決絕而突然的姿態死在了他的面前,沒有一點余地,甚至他還沒來得及彌補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