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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被他說得臉色微赫,半是玩笑地說:“別光說我,倒是谷兄,這么多天過去都能記得這么清楚,實在佩服?!?/br> 若換成是他,前一天的事轉眼就忘干凈,哪有這么好的記性。 “這有什么,不過是那時,我剛好站在他身邊,聽了滿耳而已?!惫惹屣L唰一聲收攏扇子握在手中,又變成一位翩翩君子,絲毫看不出剛剛說八卦時略帶嘲弄的樣子。 他嘴角掛著溫和的笑,隨便扯一個理由一言帶過張澤的話。至于心里想的......這世間滿眼污糟,左右閑著無聊,這等顛三倒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跳梁小丑,既然碰到,他不得好好記著,時不時娛樂一下自己? 很快到了場地,比武正式開始。 劉邵玉雖然年輕有為,但架不住張澤底子太好,人又不笨,幾天下來將所見所學融會貫通,他僅僅招架了五六十招,就被張澤抓住機會挑開長劍,鴻影穿過空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不得不認輸。 “張大俠武藝高強,在下心服口服?!眲⑸塾窀蓛衾涞卣J輸走人,倒也博了個“磊落瀟灑”的好評。 高臺上,李成如摸著胡須感嘆一聲:“一日不見,張小俠士的功夫又有精進。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代有英才出啊?!?/br> “李兄所言極是?!敝x盛寧目送贏了比試的張澤收起鴻影劍,逐漸遠去,“這江湖,已經是年輕人的江湖了?!?/br> 想當年,門派前輩逐個凋零,盡數折損,他們這些半大小子被迫挑起重擔時,也是這般年紀吧,一轉眼,已是二十年。 如今鴻影出世,劍仙傳人現身,百年前的寶藏秘聞如今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衡州異動,凌州又生事端,這許多事湊在一起,讓風里雨里走過大半輩子的謝盛寧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到底是誰在攪動風云,幽冥嗎? 他們圖的又是什么? “林施主,凌州那邊怎么樣了?可還有消息傳回?” 永覺的話將思緒飄遠的謝盛寧驚醒,他看向不遠處的林鈞。 林鈞皺起眉,面上浮現一抹擔憂:“暫無。自上次小思傳信,說有所發現后,我至今未再收到他的來信。掌門師兄那邊同樣如此?!?/br> “但愿一切順利吧?!敝x盛寧神色間亦凝重起來。 “但愿?!绷肘x臉色更冷了幾分。 秋露寒安撫地拍拍林鈞手背,小聲安慰:“小思身手好,心思細,聰明機敏,不會有事的?!?/br> 林鈞回握住愛侶的手,輕輕點頭,復又揚聲道:“等明日武道會結束,我讓戎放去邀請張少俠一同前往凌州。有他在......” “呵,凈說屁話?!币恢睕]有說話的馮和冷冷地插一聲。 林鈞登時面無表情。 都是七派的人,這是想嚇唬誰呢。 馮和全當沒看見,想說的話一句都沒少:“人家可是劍仙傳人,身份尊貴著呢。武當的畢巖小子和他關系多好啊,昨天去請不也沒請著?你華山又不是香餑餑,人人都會稀罕?!?/br> “正因為他是劍仙傳人,斬妖除魔之事更是義不容辭?!绷肘x看不慣馮和的嘴臉,義正詞嚴道。 卻引來馮和更進一步的陰陽怪氣:“得了吧,這么多年交道打下來,誰還不知道誰呀,裝什么正義凜然?!?/br> “二位,大庭廣眾之下,多少注意些?!敝x盛寧也是頭疼,馮和和林鈞逮著機會就吵吵,吵得他直想摞擔子,“不如這樣,就讓戎放他們再去勸勸,講清楚利害,張小俠士說不定能改改主意。實在不行那就算了,七派同氣連枝,高手如云,沒道理揪著人家一個小輩不放?!?/br> 謝盛寧一錘定音,畢竟是在長歌派的地界,馮和和林鈞各退一步,偃旗息鼓。 于是,正和天乙谷清風青影一起賞景的張澤突然變得忙碌起來,先是迎來戎放一通陳述利弊,張澤不欲卷入江湖紛爭,一番猶豫后只是委婉地回一句“再考慮考慮”。 送走戎放,又迎來沙又晴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得跟她一起來的少林小和尚連連點頭。但張澤深感自己不是拯救天下蒼生的料,扼腕拒絕。 再然后是不好意思地笑兩聲就不說話的畢巖,和他身邊安靜溫婉得同往日判若兩人的路曉玉。 張澤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先給自己猛灌幾杯茶,抹抹嘴巴,問:“你們今天這是怎么回事?跟約好了似的一個接一個往我這邊跑,張口就是勸我去凌州?” “還不都是因為姓馮......”的,路曉玉一個激動,正要長篇大論一番,不小心對上谷清風的眼睛,舌頭當場打了結,差點被自己咬到,又默默縮回去,在背后拼命戳著畢巖,讓他解釋。 畢巖僵硬著身子不敢躲,硬生生受了,暗自苦笑兩聲,還得裝著若無其事:“我師父說,是林前輩和馮前輩又吵起來了,謝掌門無奈之下拉張大俠出來擋一擋?!?/br> 他把自己師父告訴他的經過轉述給張澤,末了問道:“張大俠既然是劍仙傳人,為何要拒絕戎師兄他們邀請呢?” 張澤聽到半中間已經是目瞪口呆,一腦袋問號,等聽到最后,只覺得自己和畢巖仿佛是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劍仙傳人是什么鬼?他什么時候和劍仙扯上關系了?怎么好像全江湖都知道的事,他這個當事人卻一無所知? 滿腦子的疑問把張澤的腦袋攪成了漿糊,好半天,他對著畢巖理所當然的那張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