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再后來的彥丘大了,不是那個需要小叔叔在旁邊哄著才肯吃藥的毛頭小子。 望著薛北望乖巧喝藥的模樣,已然有些年頭沒這般照顧過人。 白承玨抬眸,與之四目相對下,笑容柔和:“沒有?!?/br> 聞言,薛北望那張藏不住心事的臉流露出笑意道:“昂?!?/br> 最后一口藥喂到薛北望唇邊,白承玨微曲的食指輕輕敲向薛北望的額心道:“睡吧,一覺醒來便會好的?!?/br> “好?!?/br> 白承玨攙著薛北望躺下,為他掩好被褥后,端著藥碗離開。 趁著薛北望喝完藥睡下,偷偷回了趟王府讓葉歸去瞧一眼小木子的近況。 畢竟小木子剛出門就被人抓住往牢房中一放,想來那小子恐怕在消息蔽塞的情況下,對薛北望的情況如何急的不可開交。 傍晚,白承玨帶了些湯菜回返新宅。 將食籠放下,輕拍了兩下薛北望的手臂,見其未醒。 再探額心,才知道薛北望燒的厲害。 雙唇泛紅,像是被人狠狠咬過一口,臉頰也燒的微紅。 白承玨的指節溫柔的擦過薛北望的頰邊,薛北望雙眼拉開條細縫,眼睛迷迷糊糊的眨巴了兩下,睫毛上沾染上水氣。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公子,一朝病倒,倒也讓人生出憐惜來。 白承玨食指指背順過薛北望的下眼瞼,病中的小公子皺起眉心,微微側臉想要避開白承玨冰涼的手指。 “讓你在床上躺好,偏是不聽?!卑壮蝎k輕笑,指節再一次叩上薛北望的額心,“累得我為你cao心?!?/br> 薛北望躺在床上回應白承玨的唯有粗重不順的呼吸聲。 已是深夜,白承玨坐在床邊再度拿起白帕冷水浸泡,擰干后再度覆上薛北望的額頭。 “本就夠傻了,要是腦子燒壞,還不知會變成什么樣?!?/br> 另一塊白帕擰干后,擦拭過薛北望的脖頸腋下。 燒的那么厲害,他也不鬧,安靜的躺在床上,任由白承玨擺動。 這一身腱子rou,看著骨骼勻稱,算不上虎背熊腰,可降溫換藥都花了白承玨不小力氣。 他只是安逸的躺著,毫無知覺。 白承玨再度換下白帕,起身錘了錘酸麻脹痛的后腰。 “下次再病,我就把你丟出去?!弊炖镙p聲抱怨著,還是拿著水盆去井邊換水。 這般照料別人,倒真是第一次。 新宅中沒有下人伺候。 入了夜宅內的燈亦不會自己點上。 哪怕當年在百花樓閣,也未曾經歷此等寂靜凄涼之時。 白承玨放下水盆,掏出懷中的火折子,在必經的走廊上點燈。 耳邊好像聽見鴿子咕咕的叫聲,他拿著火折子,緩步走下木臺,順著聲源處走去。 靠近院墻的位置,一只鴿子在樹旁來回走動,嘴里發出叫聲,等著有人來接應。 白承玨蓋滅火折子,上前一把抓住只會來回走動的呆頭鴿,手指順著它的羽翼腳腕摸索,終在黑暗中找到足有中指粗細長短的竹簡。 他將竹簡攥在手心,抱著這只呆頭鴿朝書房走去。 書房內,燭光點亮。 襯著燭光,白承玨檢查了一邊竹筒周圍,沒有特殊處理,用匕首將竹筒上的蠟封撬開。 里面的書信攤開有巴掌大小,上面娟秀的楷書,眼熟的很。 昭王平日就寫的一手好字,一筆一劃頓口筆鋒都尤為好看,白承玨還年少時,先皇每每最愛夸耀的便是昭王的字,在白承玨看來也不過爾爾,只可惜他的身份地位無論怎么做,都是先皇為止不齒的存在。 信中道: 聽聞使者噩耗,今若安好三日后老地方相見。 拆信者若非使者本人,恐是噩耗成真,閔王殘虐,殺之,沉尸湖底,本王已派人找尋,無論如何定讓使者得以魂歸故里。 昭王自己送上門來的人,安排好的刺客。 到了出事,倒成他白承玨一人的不是。 不過,薛北望的死訊,此番惹急了昭王,畢竟是陳國的七皇子,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作為始作俑者,昭王還真不好同盟友交代。 白承玨拿起毛筆,仿摹著昭王的字跡將書信里的內容抄了一道。 竹簡用藥水浸泡后,旁邊粘粘的臘跡脫落干凈,白承玨嗅了嗅脫落下來的蠟塊沒有獨特的蠟香,用竹夾翻轉著竹簡在燭火下烘干后,將他臨摹的那份書信裝回竹簡封好,拴在鴿子原處。 而真正由昭王書寫的短信,則被他收下。 看著傻愣愣站在桌面上的鴿子,白承玨指端撫摸著鴿子的頭頂,飛禽拉長了脖頸,木訥的眼睛盯著白承玨看,剛才發生它過什么一概不知。 白承玨輕笑,手指輕拍了兩下鴿子的頭頂:“果然是昭王養的鴿子,和他一樣都是蠢貨?!?/br> 鴿子歪著頭發出的咕咕兩聲,眨了眨木訥的雙眼。 手中這封書信太輕,現在拿出來用只是蚍蜉撼樹,不能完全動搖昭王的根基。 留在薛北望身邊,與他相處的同時又能慢慢拿到更多關于昭王私通他國的證據,何樂而不為…… 白承玨端著銅盆回到房間,床上薛北望好似迷迷糊糊的在說些什么。 聞聲,白承玨放下銅盆靠近薛北望身邊,手心覆上薛北望額頭,溫度已然沒有剛才燙的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