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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約一如既往地不發一語,只沉默地將飯菜擺出來。 師兄。 阮枝及時喊住他,我錯了。 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蕭約具體是在后悔哪件事,但她可以都試一試。 果然,蕭約當即停下步子,訝異地看向她,好似不敢相信她方才確實是認了錯。 我知錯了。 在這里,她曾和蕭約爆發爭執,算是一件大事了吧。 阮枝言辭懇切,表情真摯,就差沒膝行過去抱住蕭約的大腿以表衷心了:我不該和同門動手,應當約束自身。我以后再也不胡亂任性了。 蕭約收回離去的步伐,折身到她面前,像先前那樣屈身蹲下,同她平視。 他的雙眼仍蒙著一層淺薄的霧氣,宛如桃花沾露,卻無半分狎昵曖昧;反倒是他自身疏離淡漠的氣質,將這份瀲滟的多情沖散淡薄了。 你曉得反省,這罰就不算白受。 蕭約說話的調子平平,態度卻明顯和緩不少,幸而此次沒有釀成大錯,你罰過了,往后改了就是莫傷心了。 他從懷中拿了張干凈的帕子遞給她。 阮枝:? 又沒有哭,為什么給我帕子? 難道是她認錯的表情太有聲淚涕下的架勢了? 總之,能讓蕭約認為她是真的認錯、改過自新了就好。 蕭約這次同樣是到門外,等她吃完了才進來幫忙收拾。他可是如假包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做起這些事來竟然也不顯得生澀。 大約是他自到了尋華宗后,就是自己照料自己的緣故吧。 阮枝若有所思,便沒注意到自己的視線落在何處。 蕭約拿著盤子的手極細微地顫抖一瞬,突然繃不住了似的。他臉上表情如舊,輕手輕腳地將盤子放進了食盒中,他沒有抬首,目光落在慢慢合上蓋子的食盒頂端:師父如今氣還未消,你結束跪罰后,可去向他請罪。不必強行求得師父原諒而糾纏,等他氣消些,就知道你是誠心的。 蕭約極少說這樣大段的話,可謂是反常了。 說不定這就是浮生境將破的征兆? 阮枝分神想著,反應便稍稍慢了一拍: 不是師父讓你過來的嗎? 青霄長老這人在氣頭上是想不起來這等關懷之事的,蕭約又不是那等特意傳假消息拿捏人心的作派。他既然說青霄長老氣還未消,一定不會錯。 蕭約背對著她,正將藥品放在桌上,聲音聽不出什么特殊情緒:我在路上碰到了來送飯的弟子,順手幫了忙。 這便是變相回答了阮枝的問題。 不是青霄長老讓他來的,而是蕭約自己來的。 可 她在這個時間節點蘇醒,先前所發生的事都沒有改變過。在這種情況下,蕭約卻仍然來看望她、給她送藥? 即便只是幫弟子的忙,也是出人意料了。 蕭約交代那些藥的用法,不知為何這次是直接放在桌上,而沒有試圖交給阮枝。 看他閉門離去,更讓阮枝不解: 這到底是覺得她改過了,還是仍熱在避嫌? 說是避嫌,前來幫忙送飯又說不過去。 那一頭。 蕭約提著食盒走在山道上,即便在山林掩映間他的身形都挺拔顯眼,絕不會讓人錯漏。 蕭師兄! 一位弟子遠遠地招呼著,跑了過來,指著蕭約手中的食盒道,我本想著去收了這食盒,看樣子,你是在那兒等著阮師妹吃完的吧? 蕭約沒有否認,卻也沒接這句話,只是道: 師弟的事可做完了? 不過是取信,本不必讓蕭師兄特意走這一趟。 弟子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取信這種事什么時候都能去做。他當時聽著同門說了一句有他家里的信,雖然想快點看信,卻也是想著送了飯之后再去也不遲。不過蕭約堅持要幫忙,他不好推拒,白得個好處了,實在是麻煩師兄了。 舉手之勞。 弟子趕緊去將蕭約手中的食盒拿走: 送回去就不勞煩師兄了,我來便是。 蕭約略一頷首,改道回望闕峰。 - 這之后,阮枝安安分分地過了懲罰的日期,一改過往的既定事實,開始對蕭約敬而遠之。不論是平素見面,還是必要交流,阮枝都秉持著簡潔客氣的原則,對蕭約恭敬有余、疏遠更甚。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她都按照自己的性子來,左右不受束縛,只等著打破蕭約的后悔。 蕭約對她的態度自然也隨之改變,不像先前那么拒人千里,還會主動指導她練劍修習。 看上去,這倒真像是一對和諧友愛的同門師兄妹了。 他們甚至還能一起出任務,配合無間,業績優秀,被部分人稱為青霄長老門下的雙壁。 年歲漸長。 蕭約的容貌吸引力有增無減,又沒了阮枝在旁履行女配職責,派內派外時常能碰見同他表白心跡的女修;有時候還能和同阮枝示好的男修撞到一起,當場兩開花。 某次,蕭約遇到了個行事作風狂放些的女修,冷眼冷臉都沒用,還是阮枝久違地發揮演技,替他解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