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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齊桓昏迷不醒,保不齊馬上要“駕崩”,周恪這個當“太子”的要是不出現才奇怪呢。 四人連著大夫一塊兒站在齊桓床頭。 “唐兄,勞煩了”,齊桓對著一側的唐直作揖到底。 唐直嘆了口氣,拿出了金針慢慢的給齊桓用針。 “諸位,齊兄的身體已經開始肺腑衰竭,我強行將他喚醒之后,只怕屆時只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個一兩個月之后就……”。 唐直沒有再說下去了,他動手施針。 過了好一會兒,齊桓才蘇醒過來。 干瘦干瘦的老頭兒兩頰暈紅,精神看上去極好。沈游雖不忍卻也極平靜,生死無常,早早晚晚她自己也有這一步的。 “趙弟、汝南,我只怕去了之后心學就要交給謹之了,他年紀輕輕的,怕是壓不住底下人,你們多多幫襯著,我心學終有成為正統顯學的那一日!” 趙案點了點頭,王汝南悶聲悶氣道,“放心去吧,我看著呢”。 齊桓笑著點了點頭,他轉向沈游戲謔道,“沈小娘子,你素來聰敏,外柔內剛,如今上了心學這條船再想下去可就不容易了?!?/br> 眼前的老人行將朽木,幾乎已是油盡燈枯,按理沈游應該寬慰他,讓他安安心心的走完最后一程。 可沈游太了解他們這種人了。 寧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赴死,都不肯稀里糊涂的活著。 所以沈游笑了笑,“齊先生,我在世人眼中與心學牽扯極深,可誰告訴你我一定要上你們這條賊船?” “你做什么!” 王汝南暴怒,齊桓已是病體沉疴,沈游竟還要刺激他。 沈游毫不畏懼,“齊先生利用了我,膽敢拿我當踏腳石、擋箭牌,就要有被我嫌惡憎恨的覺悟?!?/br> 齊桓大笑,這個慣常帶著溫和面具的人終于在臨死之前露出了自己坦蕩、舒朗的真性情。 “是極是極,小娘子的報復盡管來!” 沈游笑道,“我無需報復你。我既然技不如人,自是愿賭服輸?!?/br> “只是齊先生敢坦坦蕩蕩的去死怕是以為自己的計劃執行的很好吧?” 沈游可以推斷出齊桓之所以要急匆匆的執行這個計劃就是因為他的身體支撐不住了。來不及了,所以這個計劃做的其實很趕、很糙。 原本齊桓是打算居中調控,防止計劃出現紕漏??扇f萬沒料到,身體迅速惡化,陷入昏迷。 沈游看了眼趙案,估計他是把事情交托給了王汝南和趙案,王汝南負責在外把控局面,趙案負責居中調度。 可誰能料到突發狀況,有另外的人插手,趙案無法應對這種緊急情況,才不得不緊急求助沈游。 是的,求助沈游。 沈游進門的時候一見周恪就知道,這幫人早已知曉她是周恪未婚妻。否則他們怎么可能將她帶來這里,允許她知道心學的計劃呢。還不是因為她的未婚妻身份讓他們以為她和心學綁在了一起。 就是因為趙案早早的知道沈游是周恪的未婚妻,所以他們默認了沈游現在是自己人了。至于趙案為什么不去求助周???誰愿意在新任上司面前顯現出自己的無能。 呵呵! “沈游!” 趙案咬牙切齒,他們辛辛苦苦瞞著齊桓,只想讓他走完最后一程。 沈游很鎮定,這幫人既然早就把她查了個底掉,知道她叫沈游一點也不奇怪。 “你什么意思?”,齊桓混濁的雙眼一片清明,活像是吊著最后一口氣。 “趙案,你來說!” 直呼其名,可見齊桓是何等的震怒。 眼看著瞞不下去了,趙案心不甘情不愿的說道,“原本災民每日里零零星星的增加幾個,官府一直壓著沒讓報紙報道,百姓之間雖有傳聞可由于災民人數少,影響也不大?!?/br> “但是忽然之間,今日早上城外涌現了一大批災民,堵塞了外城的四個城門口,叫囂鼓動。城上兵丁不過一兩百人,哪里擋得住幾千災民!” 齊桓迅速平靜了下來,他一輩子大風大浪見得多了。 “已經告知府衙官員了嗎?” 趙案點點頭,“金陵城內的六部官員已經盡數知曉此事,只是災民們目前只是圍著,不曾撞擊城門,已經將學宮內的剩余兵丁統統抽調出去鎮守城門了”。 “荒唐!”,齊桓喘著粗氣,“六部官員都不同意停止院試嗎?” 趙案點了點頭,“齊兄,院試乃科舉掄才大典之一,擅自停掉院試的罪名未必比災民攻城要小。誰都不肯這么做?!?/br> 齊桓只覺頭腦昏昏沉沉,早知如此就算交給沈游都比交給趙案強! 當日明明囑咐的是時刻留意災民動靜,小股零星災民可以放入城內,只要災民超過百人就要停手,開始賑濟災民。 否則就不是輿論脅迫,而是鼓動災民攻城造反。這個罪名齊桓萬萬擔不起。他是希望借著災民涌動一事再度重提賦稅,脅迫皇帝進行賦稅改革,又不是要借此顛覆江山。 可誰知道如今災民人數過千,一夜之間,哪里冒出如此之多的災民?誰是幕后推手? 齊桓整個人已經開始打擺子,他透支了自己最后一點力氣,眼神殷殷地看向周恪。 周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解決此事。 沈游順著齊桓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今天的周恪極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