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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所有的事情都有動機,要找到目的。 現在的狀態是什么——災害擴大了,災民人數變多了,□□產生了。 災難升級對于心學而言有什么好處嗎? 可以借此機會擴大心學人數?不,不對,齊桓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一旦被敵人揭出來,他怕是要遺臭萬年。 那還有什么? 沈游像是被錘了一個悶棍——他們要借助災民□□一事要挾皇帝進行賦稅改革。 “百姓被賦稅和災害逼得家破人亡,為了減輕百姓的賦稅負擔就要讓皇帝同意進行賦稅改革,可皇帝不干,所以你們就放任災民四處流動,逼得皇帝為百姓減稅” 沈游冷笑道:“這算什么?犧牲一個災民,幸福千萬家?” 她干著嗓子問道,“為什么?” 趙案大抵是被揭穿了,不必再遭遇良心的折磨,整個人反倒是平靜下來了。 “你還記得當時《金陵日報》上報道過的賦稅問題嗎?” 沈游試圖回憶當時賦稅的內容。具體的措施已經記不清了,但是隱約記得百姓的農稅至今還停留在十稅一上,看上去很好,可惜層層加碼之后幾乎到了二稅一乃至于三稅二的地步。 賦稅太重了,于是興起了所謂的投獻之風,就是把自己的地掛在舉人老爺的名下。大齊格外優待讀書人,舉人及以上就有了免稅幾畝的資格。 于是許多農民不再交稅,那些剩下的農民要交的稅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世家大族們一心一意的囤積土地,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大量失地農民投身于商業。 大齊的商業迅速的繁榮了起來。 是啊,沈游這段時間已經隱隱約約的注意到,書籍出版行業其實是一種自由競爭的狀態,絕大部分都是坊刻,官刻的除了官方四書五經之外幾乎都沒落了。 如果出版行業如此的話,那么別的行業自然也是如火如荼了。 可偏偏商業稅交的是三十稅一,加上商人有錢,打通官府后交的稅就越發少了。 商稅交的越少,農民要交的稅就越多。于是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當中。 “所以你們要讓暴動愈演愈烈,就為了揭開這個大家都捂著的爛攤子?逼著皇帝改革賦稅?!?/br> 趙案僵著臉,點了點頭,“不是沒有人提到過這件事情,可一句祖宗之法不可變,就把人壓得死死的?!?/br>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點點悲涼,“再不變,大齊只怕……國將不國??!” 第48章 沈游毫不留情,直接譏諷道:“大齊有了你們才叫國將不國吧?!?/br> 趙案下意識的為自己開脫,他試圖辯解:“我等并不曾做什么”。 “是啊”,沈游點點頭以示贊同,“你們不過是控制了一下報紙罷了,至于其余的,自然是什么都沒做”。 心學的確沒做什么。事實上,他們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單單靠著官府這種辣雞行政和烏龜執行力,拖都能把災情拖大了。 大齊官場本身就烏漆嘛黑的,誰都不想趟這趟渾水。畢竟災民這種事情是安置不好就要鬧出事情來。 況且過多的災民涌入城內,直接對于正常的百姓生活產生了影響。官員的吏治考評里“救災”這一條救得是自己治下的災害,又不是別人那里的。 所以外來的災民最遭人煩。時常會被官吏趕來趕去。其結果就是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想接納災民,吃力不討好,況且若是干不好反倒官位被擼了。 但偏偏不肯接納災民在情理上是說不過去的,于是官員們到了晚上偷偷摸摸的吩咐兵丁驅趕災民。 “哦,對了,就連控制報紙都是官府出了大力氣的,他們生怕災民入城,救治不力這事兒被捅出來,況且一旦有了災害,官府通常會減稅。不收農稅就得收商稅,屆時皇帝為了緩解災情還真要加起商稅來”。 沈游冷笑道,“看起來金陵城內的官兒收了商人們不少錢??!” 怪不得劉府尹一心一意只求名不求利,感情是因為人家根本不缺雪花銀啊。 把災情拖大之后,心學也只需要跟在官府屁股后頭控制住那些個小報紙,保不準劉府尹這個憨比還以為心學又乖又聽話,跟著他一塊兒捂蓋子呢。 屆時蓋子捂住了,災民被驅趕走了,反正只要不在金陵,在哪兒都行。 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直到現在,心學就干了控制小型報紙這一件事,這還是默契的積極響應官府號召呢! “如今災情可是拖不下去了?” 沈游沒有再譏諷下去了,過度的情緒是沒有用的。 她唯一不能明白的是為什么趙案要選在今天告訴她,明明如今一切風平浪靜。 等等,院試! 今天是院試的日子! “你們只需要在考生全部入場之后讓一家小報紙報道一下此事,甚至不需要報道,滿大街的撒撒小紙片就行了”。 沈游都要感嘆這個日子選的真好??! “院試的時候金陵城內絕大部分人手都積聚在學宮,負責維持秩序、搜身學子防止作弊,乃至于城內的駐守兵丁都被抽去了學宮。整座城內,所有的治安力量都被抽走了?!?/br> 趙案眼神頗為驚異,“齊桓夸贊你巾幗不讓須眉,果真是不錯??!” “不必恭維我”,沈游冷笑道,“我像個傻子似的,被你們耍了這么久,哪兒配得上齊老狐貍的夸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