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543節
只要勤王兵馬能組織強弓勁弩進行對射,赤扈人也不敢將本族精銳騎兵浪費在跟南朝州軍鄉勇的消耗上,不得不改換降附漢軍上陣。 降附漢軍以步卒為主,同樣無法通過泥濘地及淺淤水澤,只能從狹窄的干燥地帶發動反攻,接戰的節奏就驟然放緩下來。 這時候登岸的勤王兵馬就有更充裕的時間,將鐵拒馬、盾車等戰械源源不斷的運上岸,去抵擋降附漢軍的反撲,不斷形成新的岸營、灘頭陣地。 為了催促徐懷統領京襄軍及諸路勤王兵馬,魏楚鈞攬下五路度支使的差遣,他趕到銅陵與徐懷見面的時候,諸路勤王軍已經有一萬人馬渡過長江,成功在裕溪河以西站住腳。 站在銅鼓山之巔,能清楚看到北岸臨江柵營沿裕溪河往北延綿五六里——相比在大礬山以南站住陣腳,諸路勤王兵馬付出六七千傷亡,完全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甚至對勤王兵馬自身來說,只要能看到戰事得以順利推進,之前畏戰怯戰的情緒也很快就煙消云散,甚至為之付出的慘重傷亡,也無人去提——真正有意見的,也都已經戰死了。 即便如此,徐懷依舊無意組織兵馬去強攻虜兵在大礬山南麓的營寨,這時候要么占據虜兵放棄的村寨,要么淺淺插入虜兵營寨之間,建造新的營壘,一步步以連營的方式,往大礬山南麓山腳下推進。 所有的勤王軍將都深刻認識到,以營為單位結陣、結寨,在北岸相對獨立作戰,以防御為主,一旦輕易被虜兵擊潰,根本無法奢望左右友軍會增援。 徐懷為避免出現連鎖性潰敗,更是直接明令嚴禁諸營壘迎納潰卒,甚至勒令諸營壘對擅自沖擊過來的潰卒進行射殺、攔拒,所有勤王軍將作戰意志反倒越發堅定起來,沒有再出現動不動就被擊潰的局面。 在大礬山以西、以南的戰局,大越在兵力是占絕對優勢的——除開京襄軍及宿衛禁軍總計四萬精銳外,除了江西、荊南、荊北、江東、廣西、西蜀總計集結九萬勤王兵馬外,高峻陽、顧繼遷還象征性的各派三千精銳趕到潛山、樅陽接受調遣。 同時諸路糧秣等物資,也通過湘江、青戈江、贛江、漢水以及長江,源源不斷的運抵秋浦、銅陵以及潛山、樅陽等地,徐懷完全可以不受限制的結硬寨、打呆仗。 大越立朝一百五六十年以來,以文御武、以文治武,甚至諸路調派兵馬增援淮西,也多以有一定統兵經驗的士臣為首;他們也許打不了硬仗,但對“淺攻進筑”的戰術卻頗有心得,也樂于用這種戰術,一點點的壓榨虜兵在廬江外圍的戰略空間,達到解廬江之圍的目的。 魏楚鈞抵達銅陵之后,徐懷也不憚告訴他,即便解了廬江之圍,他也計劃以這種戰術,將兵線一步步往廬江以東推進。 虜兵也深深意識到他們從壽春往南延伸到廬江、無為逾四百里的戰線還是拉得太長。他們一旦選擇往廬江填入太多的兵馬,就會形成壽春、廬江頭尾皆重、而腰腹空虛的拙勢劣形。 特別是劉衍在滁州督戰,左右驍勝軍越來越活躍,還正好威脅到他們兵力空虛的側腋。 三月中旬,赤扈人將上萬精銳騎兵新調來廬江,掩護降附漢軍北撤,將戰線大踏步收縮到合肥、肥西及六安一線,不僅廬江之圍即解,舒城、巢縣之圍也隨之而解…… 第一百五十七章 統兵 三月中旬,赤扈從合肥以南撤軍,舒城、巢縣、廬江等城之圍旋解。 開戰之初,樞密院就考慮到合肥、壽春等城有可能會被赤扈人重兵圍困,為避免難民涌入加劇糧秣消耗,這些城池一概不接納民眾避難。 樞密院同時又以為有壽春、合肥等堅城峙立淮西平原之上,赤扈鐵騎的兵鋒很難往南穿插太多,至少不可能會有攻城拔寨的能力,便在封鎖長江沿線、避免民眾過度南涌的同時,則多鼓勵廬江、巢縣以及武壽、烏江等臨江城池接納民眾進入避難。 廬江城雖然僅有千余步方圓,但最多時擁入近三十萬軍民。 前后被圍三個月,看似時間不長,但史琥、陳縉、徐憚、蔣昂等將率領前鋒兵馬進駐廬江城,看到也是滿城菜色、瘦骨嶙峋。 沒有出現更慘烈的悲劇,也是諸路兵馬的推進似緩實疾。 京襄援軍、宿衛禁軍以及諸路勤王兵馬,外加水軍總計十三四萬之眾,前后總計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通過“淺攻進筑”的戰術,將虜兵在廬江縣外圍的戰略空間擠占干凈。 虜兵為避免戰線拖得太長、形成頭重腳輕的劣形,無意繼續往南線增調兵馬,同時也不敢冒著南線兵馬被切斷退路的危險繼續拖延時機,只能選擇撤退;為避免被京襄軍抓住機會銜尾痛擊,甚至從壽春等地調來大股精銳騎兵進行掩護。 三月下旬,難民陸續疏散到大礬山南麓以及樅陽、潛山等地的臨江營寨之中,一方面隨著諸路兵馬往廬江等地推進,這邊大規模建造的營寨都閑置下來,有條件疏散難民進行更好的安置,一方面諸路賑濟糧秣通過水路運輸,成本低廉,當然還有一層更重要的考慮就是潛山、樅陽、秋浦、銅陵以及廬江等縣沿江地區湖澤縱橫,開發程度較低,將難民疏解到臨江營寨,可以以工代賑的方式組織青壯男女修筑垸堤、開墾灘地。 雖說這些城池都有朝廷正式任命的知縣、縣丞、縣尉及主簿等官員,但徐懷也是毫不客氣的授權負責率部駐守這些城池的守將統攝難民安置等事,還將垸堤修筑、道路、河渠修繕及灘地開墾等事,納入營寨修繕及駐地屯田事務之中。 這也不是純粹的爭權奪勢,也不是為了控制這些區域。 虜兵將戰線一舉往北收縮到合肥、肥西及將軍嶺一線,差不多將十二萬精銳步騎大體沿施水(南淝河)-合肥-淮陽丘陵帶(滁州北部)進行部署。 徐懷在與劉衍進行磋商后,決定東翼兵馬繼續由劉衍統領,將重心從南面臨江的烏江、武壽、歷陽等地,轉向西北側,與虜兵爭取對淮陽丘陵帶的控制權。 淮陽丘陵帶從廬州與滁州交界,一直往東北延伸到淮河及洪澤浦沿岸,左右驍勝軍能控制淮陽丘陵,就始終能將兵鋒威脅到南侵虜兵的側翼。 西翼主力則以廬江、舒城兩城為核心,緊挨著淮陽山東麓往北展開,兵鋒直指虜兵沿施水-合肥部署的正面防線。 此時廬江以南、以西的臨江地區,相當于淮西戰區的縱深,徐懷當然需要對這些地方進行徹底的梳理,保證水陸運輸暢通,保證能從這些地方征募到大量的民夫,用于前線營寨溝壕的修筑,甚至還指望能從這些地方征募健銳,補充兵馬的消耗。 戰爭,永遠都不局限于統兵作戰。 如此規模的難民,即便不考慮放任不管會造成多少饑病而死,不計其數的人嘯聚山林,劫掠江湖,到時候又要投入多少兵力去清剿、防守淮陽山周邊的城寨? 更不要說整個過程中要額外消耗多少錢糧,會不會將已經岌岌可危的帝國財政徹底拖垮掉? 三月底雨水漸豐,范宗奇作為主將,已與蔣昂、陳縉、孫延觀、余整、鄔散榮、蕭泫等將率領兩萬前鋒精銳,推進到舒城以北扎下營寨,徐懷這時候也將行轅從銅陵遷入廬江城中。 荊北兵馬都部署高峻堂此時也已經率領荊北先遣勤王軍撤回到廬江縣冶父山以東駐扎下來,荊南兵馬副都部署羅望則率殘部,進駐巢湖以南臨江的無為縣休整。 徐懷進駐廬江的當天,高峻堂、羅望等人也都提前趕到廬江城迎接,聽候調遣。 高峻堂乃是高氏核心人物之一,之前周鶴、高純年等人千方百計用高峻堂頂替王番出任荊北兵馬都部署,就是想著利用當年京襄(楚山)與高氏因為在安置契丹殘部問題上產生的分歧與矛盾,削弱京襄(楚山)對荊北的影響力;等到紹隆帝將袁久梁等原神武軍系的淮東軍將,大規模調任荊北,目的更加不純。 羅望出任荊南兵馬副都部署,更是追隨葛氏(葛伯奕)多年、彼此姻親關系密切的嫡系部將。 換作開戰之前,即便他們的地位、聲望都不及徐懷,高峻堂、羅望二人也無需看徐懷的臉色行事。 不過,此時徐懷除了有節制天下勤王兵馬的權柄外,高峻堂、羅望所部在受節制兵馬序列之中,他們同時也不得不承認,要不是徐懷激流勇進,在關鍵之時站出來力挽狂瀾,他們在舒城、廬江是很難支撐多久的。 他們這時候倘若還想著事事跟徐懷對著干,就得先考慮手下的將卒會不會聽話了。 之前徐武江在銅陵坐鎮,無法有效彈壓諸路勤王兵馬畏戰、避戰的情緒,主要還是諸路勤王兵馬的統兵將吏,都是兵馬都部署、副都部署一級的人物。 他們本身就看京襄(楚山)不順眼,又自視比出身低微的徐武江位高權重,明面上好似遵從徐懷的命令,在銅陵接受徐武江的節制,但肚子里都憋著壞,暗中慫恿下面的軍將鬧事、抵觸徐武江及王峻等將的指揮,各種滋事。 也是徐懷親自返回銅陵坐鎮督戰,斬下好幾十顆軍將的頭顱示眾,局面才有所改觀。 當然,根本上的好轉還是戰斗力及裝備較弱的勤王兵馬,在適應“淺攻進筑”這一套戰術之后,看到自身在戰局推進中發揮出明顯的正面作用,將卒從上到下建立起戰勝虜兵的信心。 而在中下層將卒參戰建功的積極性逐步增強過程當中,徐懷除了將諸路統兵勤王的兵馬都部署、副都部署、都指揮使、都虞侯等中高級將吏都留在身邊調遣,實際解除掉他們的統兵權外,還將諸路勤王兵馬以營為單位進行分拆,交由京襄及宿衛禁軍中高級武將進行節制。 在這個過程當中,不斷調整諸路勤王兵指揮使、都將一級的軍將武吏,將更多敢戰善戰的基層武吏提拔上來。 到這時候,徐懷對諸路勤王兵的調度才真正變得游刃有余起來。 進入廬江城后,徐懷也是即刻將下一步的軍事安排進行部署。 在充當行轅大帳的廬江縣衙大堂里,徐懷居中而坐,左手乃是徐武江、范雍、韓圭、劉師望、張雄山等京襄軍及宿衛禁軍將吏,右手乃是尚書右丞兼五路度支使魏楚鈞以及高峻堂、羅望等諸路勤王將吏。 “用兵之道,奇正相倚,”徐懷高踞案后,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與劉侯也早已約定,后續我率部進攻虜兵沿施水部署的正面防線,劉侯從東翼搗其側腋。不過,細思下來,東翼兵馬還是有所欠缺。我就想著高峻堂、羅望你們二人,可以各率本部兵馬開拔到滁州清流縣境內,接受劉侯節制,從清流關、練子山等缺口往西北進窺虜兵占據的招義等縣。你們沒有什么意見吧?” 羅望與高峻堂對視一眼,又朝魏楚鈞看過去。 荊南、荊北勤王兵馬,不僅僅戰斗力較強,同時這一次的出兵規模也最大。 荊南軍前后總計調派勤王兵馬高達三萬五千余眾,目前除了羅望率部在冶父山北麓為虜兵擊潰損兵折將外,此時包括水軍在內,猶有兩萬五千余眾接受徐懷的節制。 荊北軍大體沒有受損,高峻堂所守的舒城,也非虜兵前期進擊的重點與核心,目前總計有近三萬人馬接受徐懷的節制。 照道理來說,羅望、高峻堂作為荊南、荊北最高將領,應該掌握荊南、荊北軍的最高統制權;荊南、荊北兵馬理應在他們二人的統領之下,再接受徐懷的節制。 徐懷目前的部署,則是要羅望、高峻堂率領他們之前被圍于廬江、舒城的本部兵馬,總計剩不到兩萬人眾,直接前往兩三百里外的滁州北部接受劉衍的節制,參與對虜兵側翼的進攻;而荊北、荊南后續調派過來的勤王兵馬,總計約兩萬五千余眾,他們就不要再想插手統領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當務之急 魏楚鈞以尚書右丞兼領五路度支使,在廬江城里也設立獨立的行轅,有諸多幕職官吏輔佐,確保江西、江東、荊南、荊北以及廣西等五路錢糧租賦,能直接調度到淮西,填補戰事的巨大消耗。 理論上,魏楚鈞與劉衍一樣,在淮西地位都要高過其他將吏,僅次于徐懷。 羅望乃是追隨葛伯奕多年的嫡系部將,與身為葛伯奕長女婿的魏楚鈞關系當然非同一般。軍議過后他也沒有什么好避諱的,就直接來到魏楚鈞的住處說話。 “徐懷此計乃是要釜底抽薪??!”羅望在軍議時見眾人無法反對徐懷的部署,憋著一肚子話,這時候到魏楚鈞面前倒起苦水來。 目前荊南調入淮西的增援兵馬總計還有兩萬五千人,要是按照徐懷的部署,相當于有六成人馬將脫離他這個荊南最高統將的掌控。 他就算再念徐懷的解圍之情,就算以往沒有那么多的恩怨糾葛,他心里也絕不可能痛快。 “當務之急還是先解壽春之圍,”魏楚鈞皺著眉頭,寬慰羅望說道,“你與高峻堂率部前往清流縣,從練子山、清流關擊虜兵側翼,我們多少還能抓住一些主動權……” “諸路將帥就都沒有意見了,任其拿捏?”羅望問道。 廬江之圍得解已經有半個月了,但在此之前,廬江一直都是虜兵重點想拔除的對象,羅望作為統將也多次披甲上城頭督戰,穩定軍心,他在城頭有兩次受箭創。解圍之后,他一邊養傷,一邊統兵轉往無為縣休整,很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往深處想。 魏楚鈞聽了羅望的質問,只是苦澀一笑。 在周鶴等人的堅持下,朝廷二月中旬新設五路度支使一職,他趕到銅陵走馬上任已經有一個半月了,對渡江作戰的進程還是相當清楚的。 渡江作戰前期非常殘酷,一方面需要將勤王兵馬拆散開來分批渡江,這主要也是受到裕溪河沿岸所能展開的空間及地形限制;另一方面渡江將卒傷亡如此慘重,都虞侯、都指揮使一級的地方將領自身也不愿意親自統兵上陣。 甚至在登岸建立岸營及灘頭陣地之后,高級將吏也都情愿留在安全有保障的南岸銅鼓山行轅之中,而不是據簡陋營寨去直面虜兵持續不斷的反撲。 勤王兵馬渡江之后,較長時間里統兵軍將都是以營指揮使或者更低一級的都將為主。 這時候對戰場劃分小的片區,進行聯營防御,與虜兵拉扯,京襄軍以及宿衛禁軍的指揮使當然有優先節制權;更不要說京襄及宿衛禁軍還有王峻、孫延觀、蕭泫、陳縉等都指揮使、都虞侯一級的高級將領渡江坐鎮督戰。 另外,諸路勤王兵馬的構成以“戰時穿甲、閑以歸田”的團練兵、鄉兵為主,諸路勤王將吏對兵馬的統制權都沒有那么敏感。 哪怕是原神武軍一系、對京襄(楚山)懷以最大敵意的淮東軍將,此時也沒有心思去爭什么統兵權。 畢竟他們從淮東調到荊北,在兵馬都部署司以及諸州兵馬都監司下面擔任都虞侯、都指揮使這樣的地方高級將職,在正常情況下僅統領少量的衛戍兵馬,可能也就三五百人不等。 現在因為戰事激烈、局勢危急的緣故,諸州軍急劇擴編到四五千人眾,但這些都只是暫時的。 等到戰爭結束或局勢得到緩解,諸州軍八九成人馬都會解甲還田,他們這時候打破腦汁爭統兵權,不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潤嗎? 當然,更為關鍵的是徐懷,或者說京襄有能力繞過諸路兵馬都部署司,直接去掌握、指揮分拆開來的勤王兵馬,并取得很好的效果,使得他們沒有立場去質疑徐懷作為主帥做出的作戰部署。 而這一點也恰恰是魏楚鈞所深深忌憚的。 對淮西的增援,京襄都并沒有出全力,甚至都沒有出大力,直接調動的嫡系人馬,數量都未必及得上宿衛禁軍。 徐懷一面要安排人手加強對宿衛禁軍的控制,一面要繞過諸路兵馬都部署司,直接在接敵戰場有效的去掌握總兵馬將近十萬、彼此互不統屬、關系錯綜復雜的諸路勤王兵馬,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及統治力? 魏楚鈞長期以來都在葛伯奕身邊襄助軍務,對這點的感受或者說畏懼,可以說比一般的統兵將領都要深刻得多。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不是鼓動誰去爭什么對勤王兵馬的統制權,而是想著盡快解壽春之圍。 到時候諸路勤王兵馬,包括諸路義軍都將還歸地方,就不存在什么統制權之爭。 到時候京襄就算不將宿衛禁軍的兵權交出來,就算劉師望、陳縉、余珙這些人鐵了心跟京襄一路走到黑,徐懷所直接掌握的嫡系兵馬也就在十萬左右。 而壽春之圍得解后,他們所掌握精銳兵力,也不會太過劣勢。 魏楚鈞最不敢想象的是壽春淪陷,韓時良、葛鈺所部被赤扈人殲滅,他們所面對的局面將是何等惡劣、慘淡。 到時候不要說高氏、顧氏極容易會被京襄所給予的好處收買過去了——只要京襄許諾的好處足夠多、足夠大,高氏、顧氏犯不著力保紹隆帝——魏楚鈞懷疑連顧藩及鄧珪在楚州都未必可靠。 魏楚鈞目前最緊張的兩件事: 第一就是勸諫紹隆帝立齊王寅為儲,重新爭取胡楷、錢擇瑞、張辛等先帝舊臣的支持。哪怕令他們保持中立,也要遠比將他們都推到京襄的懷抱里好得多。 第二就是解壽春之圍,而這才是真正令京襄有所忌憚、收斂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