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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忍不住嘀咕:“夫人,您可要記得,您是這府里的主母,安姨娘做什么都是應該的,您對妾室的態度不用這么好。就說二夫人吧,兩個庶子、兩個妾室常年禁足,剩下的兩個妾室,這些年了,每天都在她跟前立規矩,戰戰兢兢的?!?/br> 顧云箏失笑,“禁足立規矩又怎樣?妾室不還是生兒育女了?” 這天傍晚開始,東院的人抬著陳設箱籠送到正房。徐默更是帶了一群小廝過來,說是奉侯爺之命,將含清閣里的箱籠搬到正房去。 這怎么也算是搬家吧?誰會在日落之際搬家? 霍天北特立獨行的時候,顧云箏通常都會心生欽佩,但如果他在特立獨行的同時影響到了她,她就沒好氣了。 她對徐默道:“今晚我還要歇在這兒,把院子里弄得缺東少西的像什么樣子?明日早間我去花廳的時候你再來?!?/br> 徐默想想也是,這次倒是侯爺有些粗枝大葉了,笑嘻嘻稱是,又提醒一句:“正房的大廳已經收拾齊整,夫人明日讓管事們去正房回話即可?!?/br> 顧云箏頷首一笑。不得不承認,霍天北手里的人辦事效率很快。 徐默剛走,霍天北回來了。他一臂抱著熠航,一手拎著個小箱子,大步流星地進到室內。 熠航靜靜地蜷縮在他臂彎,像是睡著了。 顧云箏連忙跟著霍天北到了寢室,“你等一下?!陛p聲說話的同時搶步到了他前面,手腳麻利地鋪好一床被褥。 霍天北將小箱子隨手放在椅子上,給熠航脫掉了鞋子、外衣,之后才輕輕地安置到床上。 熠航秀雅的眉宇輕蹙。 霍天北立刻坐到床畔,抬手輕拍著熠航,待他眉宇舒展開來,唇畔逸出了溫柔的笑容。 顧云箏站在一旁,靜靜凝視著他。 他身上的玄黑錦袍染了熠航鞋子上的塵土,肩頭、衣袖被抓得皺巴巴。 這一刻的他,有一點兒狼狽,落在她眼中,卻是真正的醉人眼眸,勝過以往任何時候。 顧云箏喚來堇竹服侍他更衣,自己則坐在床畔看著熠航。 想知道四嫂、琥珀、高程去了何處,想看看他頭頂有沒有那顆小小的紅痣,眼下卻不是時候。 更衣后,霍天北在外間臨窗的大炕上落座,喚她過去說話:“等會兒過去請安,要跟太夫人說說熠航的事?!?/br> 顧云箏點一點頭。 霍天北凝了她一眼,“可以的話,幫我照顧好這孩子?!敝挥兴龔男牡捉邮?、善待熠航,熠航在這府邸才能不被下人慢待,不會聽到刺耳的話。他終究不能終日留在內宅,無暇兼顧熠航的方方面面。 顧云箏語聲誠摯:“侯爺放心,我會盡心,不會委屈了他?!?/br> 霍天北漾出舒心的笑,“辛苦你了?!?/br> 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顧云箏竟有些不自在,慌忙岔開話題:“連翹呢?她怎么沒跟來?” “去了正房,給熠航布置房間。我讓他住在東廂房,你覺得怎樣?” 已經安排下去了,別說合她心意,就是覺得不妥,還能駁了他的意思不成?眼下肯定不能改變他這樣的做派,就只能試著接受。顧云箏這樣想著,點頭以示贊同,又道:“熠航今晚就睡在寢室吧——太匆忙,別的屋子也沒收拾?!?/br> “嗯?!被籼毂逼鹕?,去拿了之前拎過來的小箱子,打開來,從一些衣物、玩具下面拿出一本書,“看看,晚間你給他講故事?!?/br> “……”顧云箏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她對小孩子的了解,僅限于熠航從出生到兩歲多,把書拿在手里看了看,見書頁字跡簇新,每一頁寫著一個廣為流傳的小故事,那字一撇一捺竟似刀鋒一般,無形中透著殺氣,“這是誰寫的?” “賀沖?!?/br> “字如其人么?” “算是吧?!?/br> 她摩挲著書頁。 霍天北看看時辰,起身道:“走吧?!?/br> 顧云箏將書放在炕桌上,隨他出門,去往太夫人房里。 路上,她一直沉默。 霍天北發現了她與平日不同,側目打量,見她垂眸看著腳下,弧度優美的雙唇微抿,若有所思的樣子。她一縷發絲垂落,晚風吹拂之下,撫著她白皙如玉的面頰。 她今日出門之前沒有更衣,沒有重新梳妝,因為熠航么? 他抬手幫她將發絲別到耳后,停下了腳步。 顧云箏回過神來,止步看著他,笑問:“怎么了?” 她身后是彩霞滿天,夕陽光影將她周身鍍上光暈,更襯得她容顏清麗如蘭,笑顏讓人如沐春風。 “沒什么。不讓看么?”他舉步向前。 “……” ☆、胭脂誘(5) 顧云箏斂目打量著自己的衣著,沒覺得不妥。讓春桃幫自己理了理發髻,又用力抿了抿唇,這樣唇色會鮮艷一些。今日她更要高高興興的,不能讓人覺得異于平日,從而懷疑她不愿接受熠航。 到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霍天賜、二夫人、霍錦安神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霍天北,看向顧云箏的時候,二夫人與霍錦安眼中有著幸災樂禍。只有三爺霍天齊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幾次看著霍天北欲言又止。 看起來,是都聽說霍天北抱著個孩子回含清閣的事情了。 見禮落座后,霍天北開門見山:“我帶回一個孩子,日后他就是——”語聲略微停頓,“我與云箏的孩子,是霍家的——”他看向霍天賜,“你那兩個庶子到底算不算霍家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