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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笑著點頭,“我會去看看的。你推薦沈大夫的事,我跟三爺說了。他今日就命人去打聽了,這才知道那沈大夫在民間很是有名,他也催著我快去問診呢?!?/br> 顧云箏被三夫人的喜悅感染,由衷地笑起來。 三夫人又認真地道:“日后不論他能不能將我身子調理好,我都會將他推薦給親朋。四弟妹認可的人,我信得過?!?/br> 來往次數屈指可數,三夫人卻是這般的信賴她,是人們常說的有緣,還是三夫人性情率直單純?不論是哪樣,顧云箏都樂得接受,她攜了三夫人的手,帶著期許道:“你最要緊是把心放寬,來日定能平安產子?!?/br> 三夫人用力點一點頭,目光中充盈著暖意、感激。 回到房里,顧云箏借著燈光細細看著太夫人給的名單,喚了李mama在身邊,隨時詢問那些人的大概情況。 霍天北見她忙著,便早些洗漱,回了寢室看書。 秦姨娘與安姨娘過來請安,前者不見霍天北,很是沮喪;后者的眼底則有血絲,看起來是沒好好休息,精神卻很好。 閑話一會兒,兩個人告辭離去。 顧云箏還是坐在臨窗的大炕上,記下名單上的內容之后,拿了本書做樣子,腦子里則在想著熠航——也就是侄兒唯揚。 她仔仔細細地回憶著唯揚小時候喜歡什么、討厭什么。 過兩日,他就要和自己住在一起了,他是三叔的后人。她要盡全力盡快獲得他的信任、依賴,她要盡全力照顧他、教導他。 有時擔心熠航只是與侄兒長得太酷似,并非云氏人。 有時又擔心熠航心性已然全改,自己記得的那些他早已忘了。 當真患得患失起來。 春桃與李mama先后提醒兩次天色已晚,顧云箏這才洗漱更衣。進了寢室,看到床上情形,訝然失笑。 ☆、胭脂誘(4) 霍天北盤膝坐在大床上,面前一個黑漆小幾,他正在一本厚厚的書籍上做批注。笑看了她一眼,繼續忙碌。 顧云箏倒頭歇下,刻意睡到離床沿近一些的位置,這樣一來,就和他相距三尺多的距離,他睡前把黑漆小幾放在兩人中間即可。 她隱約知道他睡的時候已過四更天,醒來時已是清晨,見他果然如自己想的那樣,把幾案放在了兩人中間。 她看了一眼幾案上的書,書頁上沒有書名、署名,就輕輕翻開來看內容,才知是一部醫書。 沒有書名,書頁中的字跡不屬于他,或是工整的小楷,或是隸書,更有部分草書,這樣說來,是什么人送給他的親筆寫就的醫書。 她又看他的批注,見有的是是修正,有的是補充,有的則索性將整個藥方劃掉了。 這樣說來,李mama說他精通醫術的話并不是夸大其詞吧? 她不由細看了他幾眼。 睡夢中的他,神色一如孩童般無辜,唇角有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劍眉、長睫更顯得漆黑悅目。她已適應了他的存在,他也已真正適應了在這里歇息,不似以往,睡夢中都存著警惕戒備。 她輕呼出一口氣,輕手輕腳下地,轉去洗漱。 接下來兩日,霍天北總是下午留在家中,或是在東院書房見友人幕僚,或是去正房看看修繕的進度,提出不滿意的地方讓工匠返工。 顧云箏看得出,他要么對所處環境全無計較,只要計較起來,就力圖盡善盡美,達到心里想要的樣子。性情中有著懶散的一面,例如放在拔步床里側的小書架、杌凳、宮燈——其實不少人都一樣,書房布置得像模像樣,真正靜下心來看書的時候,大多是在榻上、床上,只是很少有人如他一般做得這么明顯。 他用慣的東西,看似尋常,實則透著貴氣。 他只要留在內宅,就不愿也不會提及廟堂中事,說話只愿意閑話家常。 ——這樣稍稍總結一下,顧云箏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是太少了,更是明白,日后想從他口中得知官場是非,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樣一來,她能依靠的只有他的權勢,而非他的見解。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已知足。 她一面時時壓制著去東院看熠航的心情,一面盡心處理內宅事宜。含清閣的花廳小巧精致,宜待客,卻不宜召集管事示下,便還是借用二夫人常用的花廳。 內宅事宜是她做慣做熟的,駕輕就熟,只是因為初接手,要拿出個鄭重的態度來。 比之云府,霍府的人口少,大夫人不出房門,三房不摻和事,沒人跟她胡攪蠻纏——局面于她而言很簡單。 楊mama帶著幾名丫鬟,每日留在花廳核對賬目,這等于是太夫人繼續幫顧云箏撐場面,管事們哪里敢大意,有的就算是二夫人多年來的心腹,也不敢在這時候與顧云箏唱反調。 而府中內外院的一些下人,在顧云箏看來簡直是一團糟——內宅幾名管事,正是外院幾名管事的老婆。換了別家,這種情形是不可容忍的,而在霍府,這情形是在西域時就有了。 也對,外院有霍天賜打理,內院是二夫人打理,兩個人同時重用幾對夫婦也在情理之中——顧云箏瞠目結舌之下,也只能試著為二房設身處地著想來為自己壓驚,卻是即刻就推翻——他們就不怕這些人有一對兒不安生,內外聯手鬧出大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