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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切都要停在眼前了。 此時她說的一字一句都會成為陸林鐘余生最最痛苦,無法釋懷的回憶。 她深愛陸林鐘,又怎么忍心讓陸林鐘以后過得不快樂,又怎么忍心讓陸林鐘想起這一天,這一刻的情景時還有許多豐滿可陳的東西······ 生命那么長,她們的緣分這么短。她只能允許她們相愛的這半載時光像瞬間點亮夜空的焰火一樣存在于陸林鐘的生命中,待陸林鐘很多年以后偶爾想起,也只有一瞬。 那一瞬間,只有光彩璀然的絢麗,沒有煙花凋零的落寞。 她現在,什么都不能說。 只有什么都不說,這個注定讓人難以忘懷的夜晚才會被陸林鐘快點忘記。 安槐序看向易子曰,眼神寧靜得像月出東山的崖山海岸。 “易子曰,你會對她好嗎?” 易子曰不答。 安槐序嘆了一口氣,自問自答道:“我就當你會?!?/br> 懸在陸林鐘睫上的淚水倏忽落下,她怎么能讓安槐序來承擔這一切。沉默的每一秒,每一分鐘,她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碎裂開的聲音。 “我已經沒有什么要說的了?!?/br> 易子曰淡淡地“嗯”了一聲,割斷安槐序腳下的繩子。 安槐序被易子曰一推,臉貼在地上,艱難地朝陸林鐘抬頭,看見陸林鐘淚水漣漣的臉,眸光軟了下來。 讓我最后再看你一眼,我是個貪心的人,這一眼一定要看得足夠久······ “六六,閉眼睛?!彼Z氣溫和得像在哄孩子。 陸林鐘五內俱焚,她不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接受以后沒有安槐序的生命,她不接受! 心底翻涌的悲傷變成撕心裂肺的啞音:“不要——” “噗嗤?!币鬃釉蝗滩蛔⌒Τ隽寺?。 她手起刀落,精準地劃斷安槐序肩上的麻繩,擺擺手道:“行了行了?!?/br> “???”安槐序驚愕地抬頭掙開了綁住自己的繩子。 “陸小姐,趕緊把眼淚擦擦,我家都要水漫金山了?!?/br> 趁易子曰側頭對陸林鐘說話之際,安槐序猛地把她撞到地上,掐著她的脖子,厲聲問:“你說什么?!” 易子曰被撞得眼冒金星,無語地撇嘴:“安同學,你真的野蠻!” “說!怎么回事?”安槐序回頭看向陸林鐘,手上不覺又加了一點力度。 “我說,我說,你先松手。我不是林氏集團的人,也沒有害你們老板的父母,剛才是我和跟你們開的一個玩笑。如果我要是的話,早就一刀結果了你們倆,還廢話那么多?!?/br> 安槐序不為所動,易子曰拼命給陸林鐘發求救信號。 陸林鐘輕輕叫了一聲:“小序——” 安槐序摁著易子曰,擰起眉峰:“你大爺的!到底怎么回事?” “就這么回事??!”易子曰攤手,“咳咳,而且是你們懷疑我在前的吧,私闖民宅,我就一時起意演了一出,順便考驗一下你們的愛情?!?/br> 安槐序冷靜下來,撂開手底的人,拿刀過去給陸林鐘松開繩子和膠帶,小心地將陸林鐘抱在懷里,擦掉女人臉頰上的眼淚:“沒事了已經,沒事了?!?/br> 易子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撞痛的肩膀,湊過去看陸林鐘,嘖嘖感嘆:“神仙愛情真是讓人落淚,我酸了?!?/br> “滾!”安槐序臉黑得可怕。 易子曰努努嘴,打開了客廳里的燈,從電視柜底下摸出兩瓶藥,拿了包棉簽放餐桌上,遠遠坐在沙發一側看著兩個人,眼里暗暗浮出一抹欽羨。 安槐序跪坐在陸林鐘身旁,小心地把人攬在懷里,放柔了聲音:“她有沒有傷到你?” 陸林鐘搖搖頭。 “在玄關那撞到哪里了?讓我看看······”安槐序語氣關切,眼里寫滿了心疼。 “手疼不疼?都磨破皮了?!标懥昼娢兆“不毙虻氖?,用棉簽蘸了碘伏,輕擦她雙腕上的傷口。 安槐序抱著陸林鐘,在她額上落下淺淺的吻。 還好,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見兩人你儂我儂,易子曰一陣心煩,下了逐客令:“擦完了藥趕緊給我走,難不成你們還想留在我家吃晚飯?!” 安槐序想起什么似的,松開陸林鐘,拽起易子曰往書房走:“走!” “今天你不說清楚這怎么回事我是不會走的?!?/br> 兩個人推搡起來,易子曰被安槐序拖到門邊,死命拉住門把手,安槐序用腳抵住門板,手伸進門縫,探到了墻上的開關,用力一按。 華燈之下,書房像是被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成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安槐序呆立在門口,易子曰別過臉,神色復雜。 書桌上,矮柜頂,書柜里,滿是用款式相同,大小不一的相框裝裱好的相片,相框里的主角也都是一個人——許終玄。 一幅半身彩照沾滿了整面墻,正對著書桌。照片里,許終玄穿著一件緞面白襯衫,上半身直立,眉眼微垂,拿著筆姿態優雅地在文件上批閱。她一頭黑發濃密如瀑,連發尾卷起的弧度都幾近完美。照片放得太大,連許終玄的濃密眉睫都根根分明,雪膚紅唇格外生動。 安槐序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她目光流連在墻上、桌上大大小小的相框上,最終停在了一張許終玄一身黑白配色的職業裝的照片上,照片里許終玄看上去卻比現在青澀稚嫩,臉比現在要圓一點,還有點嬰兒肥,只是拍照時許終玄視線的焦點卻不是鏡頭,而是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