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起師傅臨終前的囑托,云葳深感疲累,眸光里滿是掙扎。 小道長如何稱呼?文昭看她心思飄忽,眸光微轉,便想探探底細: 看你年歲輕淺,怎得,獨居在這小院?還早早入了道? 云葳兀自去了桌案前尋茶壺燒水,暗誹文昭查戶檔般的言辭實在不討喜: 我叫惜芷,孤女罷了,往事不值一提。 聞聲,文昭鳳眸微覷,小小年歲口風如此緊,令她心下好奇愈重,嘴上倒未曾多言。 文昭方才便發覺,小院內遮塵布上的灰塵很厚,絕非云葳長居之處。 她要來此尋覓的,恰是一女冠和她編撰的書卷。如今人和書卷皆未尋得,偏生碰上個小女冠,還是個鬼靈精的,好似身帶諸多秘密的小丫頭。 云葳去院外溫水,桃枝探身回來,將藥箱放在石桌上,目光犀利如刀。 別惱,我沒胡鬧。云葳壓著嗓子,試圖安撫:我的性情您清楚,不喜橫生枝節,多管閑事的。 甭跟我解釋了,每次話說一分,說了還不如不說。桃枝近前撥開了她,起來,這些粗活不用你動手。 云葳乖覺地坐在一旁等候,擺弄著藥箱里的藥材,瞧著桃枝給她填滿新藥的箱籠,悶聲道了句:多謝。 今夜你放人鴿子,明天自去解釋,我不管。桃枝氣音輕吐: 懸了多日的心今夜本就放下了,你倒好,讓大家白費心血。 莫說了,我會處理。云葳拎起熱水沸騰的茶壺,斟了三碗熱湯端進了屋內。 撐住你聽到沒,別睡!秋寧攥著槐夏的手,淚眼婆娑。 槐夏嘴唇青紫,虛汗滾滾,好似洗了把臉未擦。 云葳倏地將水碗丟在一旁,側坐于床榻,抓了槐夏的腕子直接把脈。 她的醫術雖只學了個皮毛,卻也知再不搭救,一條命非葬送了不可。 閃身探入對側的書案后,云葳飛快地研墨提筆,行云流水的落了個方子,遞給門口的桃枝,去抓藥,快些。 桃枝掃過藥方,眸光一怔,略顯狐疑的望著云葳,似是在問她,非做不可么? 云葳未回應桃枝的視線,拎了藥箱直奔榻前,提著彎刀細刃給人割破皮rou,擠出化膿的血水。 文昭見她手法嫻熟令人放心,負手走去了夜色昏昏的庭院中。 此刻,文昭需要冷靜獨處的時光,方能理順連日來的波折,思量下一步的舉措。 趁著云葳忙碌,她將精巧的袖箭射去了墻外的老柳樹上。 暗樁辦事不利,至今未來尋她,她的心情糟透了。 大半個時辰后,桃枝端來熬好的湯藥,云葳給昏迷的槐夏強灌了進去,叮囑一側的秋寧: 藥罐里還有,給你主子服下,可解毒。 秋寧一怔,滿面意外。這丫頭分明說愛莫能助,此刻卻又變出了解藥。 待文昭主仆二人在院中對著一碗苦藥湯糾結時,桃枝擔憂的與云葳咬耳朵: 姑娘,她們招來了些勢力,都藏在院外巷子里,大抵有四五人。您聽話先走,好不好? 云葳整理紗布的手頓了頓,氣音輕吐:怕是走不了了,隨機應變,明早再說。 二人對坐嘀咕的話音剛散去,文昭款款而來,巧笑倩兮: 今夜得遇惜芷小道長搭救,實是某等之幸。不知若某現下請你包扎傷口,可會有些唐突? 云葳撩起眼瞼瞄過身前的暗影,取了潔白的布帛和藥膏來,半伸出胳膊,柔聲做請:您坐。 文昭大方的撩開了窄袖,內里小臂上猙獰的劍傷血口逐漸浮現在云葳眼前。 她給自己裹了很緊的布條,才止住了涌出的血水,讓人看不出自己傷勢的輕重。 云葳極盡小心的用鑷子挑出了嵌進皮rou的染血污布,心底十分驚駭,不知這份痛楚,文昭是如何咬牙苦撐,隱忍不發的。 一時間,云葳油然而生一股子感佩,暗道此人不容小覷。 或許她的猜測,無誤。 第3章 疑心 吱 一陣急切的止息蟬鳴過耳,文昭給秋寧遞了個眼色。 秋寧快步走出庭院,沒入窄巷。 她主仆三人在此過了一夜又一日,如今已是新一天的黃昏。 槐夏撿回了一條命,文昭也感覺到乏力的身體在漸漸恢復。 云葳帶著桃枝,一大早就出去了,中午還曾送過飯食來。 如何?秋寧警惕的環視四周,與一小販模樣的人攀談。 只查出這二人七日前打從外鄉來,落腳城南客棧。姓甚名誰,底細如何都不知。那人回話時有些心虛。 這處民房呢?房契是誰?秋寧急切地追問:主子落到今日田地,你們實在失職,連這些小事都查不好了嗎? 房契戶主便是桃枝,可屬下查問方知,這是別人抵債所贈,桃枝戶檔不在此處,還在查。 再探那小丫頭近日蹤跡。尋常人的背景怎會如此干凈,查無可查? 秋寧心底直打鼓,甚至有些后怕昨夜勸文昭喝那碗藥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