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好?!?/br> 往回走的時候,祈天河路過繃帶男的房間,想到消失的女鬼不是沒可能尋找新獵物,之前欠了繃帶男幾次人情,適當時候也得回報一些。 于是他又敲了下繃帶男的門,詢問需不需要幫助。 良久,里面傳來一聲沙啞的回應:“不用?!?/br> 木板門不隔音,祈天河聽到有人下床,原以為是要來開門,卻聽見門上一陣奇怪的悉索聲,像在貼什么東西,接著就沒有后續了。 外面突然刮起大風,屋內有嘩啦啦的響動。 祈天河腳步頓住……該不會剛剛對方是在門上貼符紙? 防誰呢? 先前踹門的動靜太大,如今他停在樓道許久沒動靜,不免引人揣測。突然有一扇門打開了,巫將那雙幽深的眼睛即便在黑夜里也格外矚目。 看見祈天河,他突然推開門走出來。 祈天河防備性地后退一步,叫尸犬上前。 誰知巫將似乎也在防備,身前飄著一個紙人。 “想打架?”祈天河瞇了瞇眼。 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略失控的狀態,看人的時候完全是捕獵者的眼神。 巫將心平氣和:“送你回去?!?/br> “???” 樓道里,祈天河一直用余光留意著斜后側,只見巫將一手拿刀,一手拿符,紙人在周邊縈繞,像是在運送什么危險物品。 “進屋?!蔽讓⒗渎暤?。 祈天河剛邁進房間,巫將隨手一甩,‘體貼’地幫他把門關上,施施然離開。 床上陶連還在呼呼大睡,祈天河進門后頭暈的狀態緩解了很多,重新躺回鋪子上,睜著眼望著天花板。 ……是錯覺么? 好像今晚大家真正害怕的不是鬼。 第73章 故事(四) 后半夜祈天河沒有睡好, 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豎起耳朵,然而天亮前再也沒有任何慘叫聲傳出,一夜就這么靜悄悄過去了。 翌日天氣陰沉沉的, 厚重的烏云堆在半空中,偏偏不化作雨水降下來。 天亮的晚, 所有人普遍也就比昨日稍微晚起了一些。 陶連一覺到天明,睡眼惺忪望著已經洗漱好的祈天河:“你起得可真早?!?/br> 轉身習慣性地對床頭的牌位打招呼:“阿槐, 早上好?!?/br> 祈天河不禁問:“你就不怕替死鬼真的出現?” 陶連笑呵呵道:“一方面覺得鬼是虛假的, 又時時念著,這種擔驚受怕的感覺才是恐怖愛好者追求的極致?!?/br> 祈天河無法評判他的理論,陶連卻好像打開了話匣子, 一直追著他講到出門。 “你說昨晚惡鬼會不會真的出現過?” “也許你本身就和魔王一屋呢?!绷烀髡脧膶γ娣块g走出, 聽到后隨口說了一句。 王廠這時也推門出來,和昨天早晨秦讓的狀態相似, 他的動作都很自然,面部皮膚也是完好無缺, 甚至光滑了許多,說話時卻帶著股陰柔的味道。 “早上好?!边@個向來不多話的玩家主動打了招呼。 昨晚的慘叫聲仿佛還在耳邊,祈天河抿了下唇, 問:“睡得好么?” 王廠露出回味無窮的笑容,點了點頭。 祈天河放緩步伐, 等他下樓后才慢悠悠走到樓梯口,順便敲了下白蟬的房門。 白蟬很快出現, 還是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微微靠門的小動作亦如往常,見狀祈天河滿意地點點頭,看來是沒被附身。 老人每天不知幾點起床, 已經準備好一大鍋面,照舊清湯寡水,不過今天湯的味道好像格外鮮美。 祈天河用筷子挑起面,香味四處飄散,他卻一點也沒有胃口。 秦讓和王廠吃得很香,湯還冒著熱氣,兩人根本不受影響,咕嚕嚕喝完面湯又去盛了一碗。祈天河盯著趙南貴看了幾秒,后者黑眼圈明顯,頻頻打著呵欠。 這種狀態意味著趙南貴很大可能是個活人,在座的玩家見到他還活著或多或少有幾分詫異。 就連趙南貴本人也很驚訝,昨晚他把自己反鎖在房間,睡到半夜突然看到窗戶外面有一張放大的人臉……秦讓捧著牌位站在狹窄的窗沿上,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沒有掉下去。 一層玻璃什么也阻擋不了,趙南貴覺得要涼,咬著牙要拼死一搏,誰知當他拿出道具沖過去趕人時,意外看見夜色下有一道白影飄到了老槐樹那邊,差不多同一時間,秦讓的力量有所衰弱,自窗戶外消失。 “那東西的狀態好像有點奇怪?!壁w南貴回憶后說。 他話音落下,有幾道目光不露痕跡地朝祈天河這里望了下。 老人幫他們一人加了一勺湯,掃了眼四位恐怖愛好者,重復第一天說過的話:“你們幾個命格特別好,能扛得住臟東西?!?/br> 玩家不動聲色地吃早餐,明白這又是一次暗示,除了關注任務,他們還得保護好npc的人身安全。 小南頭靠著昨天制作好的石膏像,問:“今天干什么?” 旁邊的同伴調侃道:“該不會要給阿槐塑造肢體?這我可不擅長?!?/br> 小西死后,陶連的脾氣變得有些浮躁,聞言忍不住道:“這么做真的能招出鬼么?都過去兩天了,鬼影子都沒見到?!?/br> 祈天河默默聽著他作死的言論,突然意識到這幾個npc就是副本用來增加難度的,一舉一動完全符合恐怖片里喜歡挑戰規則的熱血青年。 “當然可以,”老人給出明確的保證:“現在她還太虛弱,只要按照我的步驟,你們就能親眼見到心里的阿槐?!?/br> 見沒有其他人說話,老人繼續交代:“今天是要做軀干,旅館后面有幾棵快要死得槐樹,你們可以砍下樹干進行雕刻。不過要注意,有的樹不適合砍伐?!?/br> 說話保留著npc一貫云里霧里的風格。 朱殊瑟:“什么算不適合?” 因為昨天的作品入了眼,老人對她的印象還不錯,多說了一句:“小心空心木,里面容易藏晦氣?!?/br> 外面的天氣壓根不適合出門,起初只是烏云密布,后來直刮起了大風。 旅館更往后的地方誰都沒有去過,祈天河問老人要了個大袋子,將石膏像和牌位全部塞在里面,和白蟬結伴同行。 如果不是帶著弟弟,更多的時候朱殊瑟都是在副本里做獨行者,她不遠不近地走在兩人后面。 估算了一下距離,輕聲交談對方聽見的可能性很低,祈天河小聲道:“我昨晚發瘋的時候很嚇人么?” 剔除繃帶男的事情,白蟬很少瞞他:“差點團滅?!?/br> 祈天河:“那朱殊瑟圖什么?” 團滅她一樣得出局,一個老玩家沒必要做損人不利己的決定。 “也許是因為你本身?!卑紫s略一沉吟,給出一個猜測。 祈天河看過來時,白蟬很冷靜地分析:“對她而言,讓你喪失理智更重要?!?/br> 祈天河沉默了一下:“其實昨晚不止是因為萬靈之體和被附身的緣故對不對?” 白蟬:“還需要再觀察?!?/br> 祈天河想了想說:“那晚智筆的一滴墨水滴到我眼里,然后我又一次進入了在義鎮見到的奇妙世界?!?/br> 白蟬停步眉頭輕皺。 祈天河嘆道:“夢里面的女鬼對我說,平衡該被打破了?!?/br> 這個副本,顯然存在讓平衡失控的條件。 讓人恐懼的永遠是未知,他可以不在乎身世,過去,但畏懼于失去理智,淪為殺戮機器。 “有我在,”白蟬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么,語氣平靜卻能帶給人一種莫名心安的力量:“放心?!?/br> “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祈天河無奈:“結果當天就因為偷頭發被抓?!?/br> 他發誓在說這句話時,清楚看見了白蟬眼皮跳了一下。 “忘了那件事?!逼届o的語氣終于生出波瀾。 祈天河別過頭,盡量不在對方面前笑出來已經是一種極大的修養。 往前走了大約五六百米,終于看到一小片低地,從這到樹林要經過一個比較陡的坡,祈天河跳下去的時候,抬頭觀測了一下,差不多和尋常土葬高度相同。 一眼望去有五六十棵樹,很難看到幾片帶葉子的,冬天被雪覆蓋的枝頭都沒有這般衰敗。 就近走到一棵樹邊敲了敲,樹皮瞬間有了輕微的凹陷。連續試了三四棵,都是一樣的情況。 “什么啊,不都是空的?!毕人麄円徊降降奶者B抱怨了一句。 小南摸了摸下巴:“要不隨便砍一棵?” 另外兩個npc已經舉起從老人那里拿到斧子,準備直接付諸于行動。 祈天河是真不想管,奈何目前的局勢是‘保護npc,人人有責’,他不得已走上前,勸了一句:“敷衍做事的話,萬一影響到阿槐怎么辦?” 雙方的腦回路因為這句話接上,四個恐怖故事愛好者暫時放棄危險的方法,轉而認真觀察。 身后突然響起一陣罵聲—— “臥槽!” 趙南貴從坡上下來的時候沒站穩,撞到了前面的一棵樹,樹瞬間倒了。 祈天河就站在前面,連忙往后退了幾步,干枯的樹干砸在地上,濺起一陣嗆人的塵土。 趙南貴顧不得打身上的泥,想起了老人叮囑過的小心空心木,臉色十分難看。走到被摔出的牌位前,緊緊抿著嘴。 剛剛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了下手臂,才導致摔倒……那只手正好拿著牌位。 “沒事吧?”秦讓隨后跳下來故作關懷,語氣卻帶著些幸災樂禍。 祈天河隱約明白什么,接下來走路盡量和白蟬挨得近些,一方出現意外另一方也能及時搭把手。 白蟬:“前面有幾棵看著粗壯些的林木,去那邊?!?/br> 祈天河點頭,邁步時說:“秦讓的頭發好像長了很多,有些小動作偏女性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