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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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比帕ⅠR去辦。 常奕聞言,疑惑道:“小小姐這是要做什么?” “你常年從軍,可能不知道,這種遠離北都的城縣一般會有世襲的豪紳,這些豪紳在當地的作用比縣官都要大,也就是俗稱的土皇帝。因‘德高望重’,縣民常常會被這些豪紳cao縱,他們看到的東西都是豪紳讓他們看到的,是非黑白的基準也是豪紳給他們建立的。但是,生老病死是天定的,人為生計cao勞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我給他們施粥是在滿足他們的口腹之欲,這是頭等生存大計,可以暫時將他們從支配中解脫出來,但也只是一時之計?!?/br> “小小姐就不怕引狼入室?災荒關鍵時期,若是他們為了生存,跑來小小姐營地燒殺搶掠,該當如何?” “我是看過城內情況再下決定的,他們還不敢鬧得這么大,不過,我們在水患嚴重的時候不往外跑,反倒往城里去,肯定會引起那些豪紳的注意,今晚來刺探的老鼠應該挺多,你們多注意一點?!?/br> 常奕聳了聳肩,一雙桃花眼帶了幾分戲謔:“小小姐真會給我們找活干?!?/br> 晏枝輕笑:“能者多勞,常將軍辛苦?!?/br> 如晏枝所料,晚間,來了許多試探她身份和底細的人,黃昏一過,天色昏沉,暴雨天氣的夜晚總是顯得格外沉悶。 此時,一個人影悄悄來到晏枝駐扎的營地。 常奕踩在帳篷的支柱上,彎弓指向那人,他嘴角一揚,呵斥道:“來者何人?” 穆亭淵撐著木制手杖,戴著兜帽,只露出一雙陰影下的雙眼,抬眸看向常奕時溫和一笑:“常將軍,我來尋家姐,還請通融?!?/br> “本將軍侍奉的小姐跟你好似不是一個姓氏,”常奕把弓拉得更滿,挑眉道,“八年前,你把我們幾方人都算計了進來,害得我大半夜被將軍從被窩里挖出來,這仇我可一直記得?!?/br> “形勢所逼,”穆亭淵道,“當年長嫂能脫困,全賴常將軍神勇?!?/br> “哈哈!”常奕大笑兩聲,拉弓的扳指摩擦出細微聲響,“你拍我馬屁也沒用,姑娘說了,誰都不許進!” “嫂子?!蹦峦Y忽然沖常奕背后喚道。 常奕一怔,下意識回頭,幾乎拉滿弦的勁弓在頃刻間被他收了起來,身邊一道厲風拂過,常奕屏住呼吸,揚弓去擊,穆亭淵抬起手杖攔截,略一翻手腕,將常奕擊退了兩步。 常奕瞪大了眼睛:“你還學會功夫了?” 穆亭淵此刻已經突破了常奕的防線,謙和道:“略懂?!?/br> 意識到晏枝壓根沒出現,常奕咬牙道:“你訛我?” “兵者,詭道,將軍勿怪?!蹦峦Y依然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他一轉身,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意識到那是什么后,穆亭淵乖乖巧巧地站著,任由眼前的女子在他身上敲了一下。 穆亭淵委屈地看著晏枝:“嫂……晏jiejie?!?/br> 晏枝佯怒:“不把我當嫂子,敢闖我的營地了?” “恕罪,”穆亭淵道,“形勢所迫,我來想與晏jiejie共計城中之事?!?/br> “一個人來的?”晏枝聽他沒有把自己趕回去的意思,吊著的心虛放下了一點,她往穆亭淵背后看了一眼,帶著薄怒道,“膽子忒大,仗著欽差的身份有恃無恐,你就不怕那些豪紳把你殺了?然后借口你跌入江水,活不見人,死不見尸?!?/br> “他能耐大著,”常奕添油加醋道,“學了一身不凡的武藝,我都攔不住?!?/br> 穆亭淵沒理會這人,道:“洛將軍護送我來的?!?/br> 經他提醒,晏枝才發現站在遠處的洛無戈,她“哦”了一聲,對穆亭淵道:“鎮壓亂民之事,你可有計劃?” “有,”穆亭淵頷首,“晏jiejie帶了多少糧食?” “一路施粥放糧,所剩無幾,估摸只夠明日一天?!标讨Φ?。 “也足夠了,”穆亭淵道,“官糧還在運輸途中,風險頗多,晏jiejie能解我的燃眉之急。夜里風寒,回帳篷里,我再與jiejie詳談?!?/br> 晏枝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聽著穆亭淵一口一個jiejie甚是順耳,只覺得眼前斯文儒雅的男人太過乖巧可愛。 她墊腳捏了一把穆亭淵的臉皮,道:“多叫幾聲jiejie,我給你出個妙招?!?/br> “jiejie?!蹦峦Y輕聲喚道,無奈地看著她,滿眼寵溺。 第79章 === 穆亭淵坐進帳篷, 脫下兜帽,他看向晏枝,見女子氣色不錯, 道:“這一路辛苦你了?!?/br> “怎地不怪我?”晏枝忐忑地問。 “你比我聰明, 自有用意?!蹦峦Y坦然道。 晏枝一笑, 道:“那就跟我說說縣城里如今是什么情況吧?!?/br> 穆亭淵頷首, 解釋道:“我是三日前抵達梁寧縣, 同歐冶先生了解過水患后, 便著手準備治洪,只是中間牽扯頗多, 一時無法輕易解決,只能先將梁寧縣的縣民帶去安全的地方,以免洪水來時死傷太多。但此舉會動搖本地豪紳的根本,他們便煽動百姓情緒, 叫他們跟我們作對?!?/br> 晏枝道:“豪紳多依靠地皮,說白了,在這里他們是山大王,離開了就什么都不是?!?/br> “是,所以他們怎么都不肯離開。前幾年, 入梅后也暴發過洪水, 但在歐冶先生的治理下, 水患不算嚴重,這些豪紳便在民間散播這是龍王爺感念眾人勤勉所致。歐冶先生不在意這些功勞,便隨著他們胡言亂語, 等到如今,水患再起,便有理由怪力亂神, 為了不離開這兒,扯出龍王爺大怒,要祭祀龍王爺?!?/br> 晏枝:“這些豪紳也不怕死,若是洪水沖過來,他們的命就沒了?!?/br>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幾年歐冶先生勉勵治洪,是為了讓百姓活得更好,而不是讓這些豪紳居安享樂。不過,哪怕沒有他們,百姓安土重遷,想讓他們放棄自己的農田,搬去他地也是件難事?!?/br> 晏枝沉默片刻,心想,書里差不多也是這個情況,她看向穆亭淵,問道:“你有什么應對的良策?” “梁寧縣西南方有一處荒林,我來之前去實地查看過,若是能開發出來,是塊宜居之地,可以將人遷入那里,按原有土地等值分配?!?/br> 晏枝微微一笑:“是個好辦法,但如今的難點還在于這些豪紳?!?/br> “是,”穆亭淵道,“我這幾日同他們接觸了下,是軟硬都不吃的厲茬,我在想,將那地最好的地方勻給他們,興許能商議出個結果,不過……治標不治本?!?/br> 晏枝也很清楚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更怕他們獅子大開口,把好處全要走了?!?/br> 穆亭淵輕笑,眸光里有不一樣的情緒,深沉如淵:“讓他們得意一會兒也無不可?!?/br> 晏枝古怪地看著穆亭淵,總覺得說這話的穆亭淵有了另一種模樣。 穆亭淵又道:“jiejie呢?有什么良計?” 晏枝眼眸一亮,問道:“歐冶先生在城中地位如何?” “治水多年,雖功勞被豪紳搶走了一些,仍有名望?!?/br> “那太好了!”晏枝興沖沖地道,“既然如此,咱們得什么病開什么方子,他們不是說洪水泛濫是得罪了龍王爺嗎?那好,咱們也怪力亂神一回?!?/br> 穆亭淵深受晏枝情緒感染,眉眼一彎,看著晏枝清透雙眸中閃爍出的灼灼光華,湊近了去,低聲問:“如何怪力亂神?還請指點迷津?!?/br> 男人的氣息就在耳邊,晏枝怔了一下,正對上穆亭淵的目光,那目光溫柔繾綣,充滿了對她的依戀,時光悠長,仿佛當年白梅樹下的少年郎正站在面前,她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他望著自己時的模樣。 一直被這樣的目光望著,她此前絲毫沒有注意到—— 這漫長的時間能發酵出世上最甜美的酒,也能催生孕育出別的感情。 晏枝稍微讓開一點距離,下意識屏住呼吸,壓住不受控制的心跳,輕聲跟他說著自己的計劃。 穆亭淵耐心而又溫柔地聽著,嘴角勾起饜足的笑。 晏枝看著他的神色,又覺得,這目光好似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 像晨間的霧,像晚間的月。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 = 與晏枝聊完,穆亭淵從帳篷出來,與守在外面的洛無戈匯合。 兩人俱是風流瀟灑的人物,如今北都兒郎風名最盛者當屬他們二人,立在一處去宛如兩座玉山,便是在這昏暗的夜晚被月光映著,也叫人眼前一亮。 洛無戈問道:“縣城里動蕩愈演愈烈,她可愿回去?” “我并未勸她回去?!?/br> 洛無戈蹙眉,冷聲問:“為何?” “我不愿,她也不愿?!蹦峦Y輕描淡寫道,“我不做她不愿做之事?!?/br> “你這是在害她!若是災民暴.亂,她死在亂流之中,或者若是洪水泛濫,將她沖走,更有可能,她受不住這邊濕冷的環境,生出重病……” 穆亭淵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反問道:“這些與洛將軍有何干系?” 洛無戈抿唇,怒瞪穆亭淵。 “既然想勸她回去,一開始發現她跟上來的時候就該勸住,洛將軍何必在我這兒冷言冷語?!?/br> 洛無戈想解釋,卻又解釋不出口,這一路來他見到眾多流離失所的災民和被洪水沖垮的村鎮,越來越后悔由著晏枝的性格讓她跟來,但以他的身份和立場,根本勸說不動,也無力勸說,只能靠穆亭淵。 然而,穆亭淵一舉道破他的狼狽:“因為將軍知道自己沒有立場?!?/br> 洛無戈心里一跳,眉間蹙得死緊。 穆亭淵接著道:“將軍的確沒有立場,好在將軍有自知之明,還請將軍以后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br> 洛無戈從這話里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他瞇了瞇眸子,危險地看著穆亭淵,步步緊逼:“那你呢?你又有什么立場?她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br> “不破不立,”穆亭淵溫和一笑,眼底卻是萬年不化的堅冰,“我與將軍最大的區別是,將軍看她所作所為不合心意,便要去阻止,你一心想把她打磨成自己期許的樣子,而我……她想做什么便讓她放手去做,我會替她擺平所有的困難險境,我要她可以有恃無恐,要她能野蠻生長?!?/br> 洛無戈雙瞳震動,他死死看著穆亭淵,心底的無力與絕望越來越強烈,最終翻滾出一種難捱的酸楚,叫他用力地攥緊了手,沒入皮rou,自至血rou模糊。 = 次日清早,晏枝進城,命人著手放粥一事,滿城縣叫囂著要找沉河獻祭給龍王爺賠罪的人聞訊全都趕去糧攤討糧。 晏靖安送來保護晏枝的都是軍中高手,在糧攤周圍一站,便散發著逼人的氣魄,尋常百姓哪里見過這種光景?再加上大刀闊斧地處理掉幾個不守秩序的人,來領糧的縣民都收起一身反骨,老實本分地排隊。 情況被晏枝控制下來,滿縣城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糧攤上,讓穆亭淵有足夠的時間籌備他們的計劃。 施粥至午時,一切順利,晏枝叫來常奕,吩咐道:“如果情況穩定,讓侍衛們分批次去吃飯,下午再繼續,我看排隊領糧的人數還不少,下午有得熬?!?/br> “沒事,”常奕道,“行軍時常常顧不得吃飯,有時候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正常?!?/br> 晏枝笑道:“不能讓他們覺得保護我比行軍還苦呀?!?/br> 常奕大笑兩聲,說:“謝小小姐體恤,我這就去安排?!?/br> 常奕走后,沒多久,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晏枝抬頭一看,幾個兇神惡煞的武夫跟外圍的侍衛鬧了起來。 晏枝心想梁寧縣的豪紳果然不會那么老實,她對三才說:“讓他們進來?!?/br> 侍衛讓開,那些人排開人群,打亂了原本整齊的隊伍,他們抬著一個擔架,立在人堆里,為首那人傲慢地瞪著晏枝,冷聲道:“就是你在這施粥嗎?” 她點了點頭:“是,怎么?” “粥里有毒!”那人一瞪眼睛,猛地一拍桌面,“你把我兄弟毒死了!”他一招手,背后的人把擔架往晏枝面前一扔。 擔架上的人已經死了,面色鐵青,口吐白沫,歪斜著腦袋死不瞑目。 那人瞪圓了眼睛,怒道:“他上午在你這兒領了粥,喝了沒多久就死了!你還要給這么多縣民施粥?!毒婦!你按的什么心!” “??!”看到那人死相凄慘,人群頓時驚懼地叫了起來,外圍幾個人扯著嗓子喊道,“這粥肯定有問題!我剛才喝下后,一直在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