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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鴻達禮貌伸頭,就見律風鼠標迅速的拖過進度條,枯燥無味的橋梁建設過程,出現在屏幕上。 除了工人們的身影來來去去,整座龐大的烏雀山大橋,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他感慨道:“拍這個是工程要求嗎?” “不是?!甭娠L難得回應記者的話,“是我想做剪輯?!?/br> 丁鴻達絕對沒有想過,“剪輯”這種專業詞,會出現在律風口中。 橋梁工程師和設計師們,在工地應該忙得無處休息,更不可能有什么業余愛好。 然而,律風一個設計師竟然要做剪輯? 丁鴻達驚了,“你要剪輯什么?” 他說:“當然是剪輯烏雀山大橋建設的全過程?!?/br> 隨著他的話語,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段視頻,取代了剛才毫無變化的枯燥記錄。 漆黑深邃的綠色山谷,建筑工地燈火璀璨,車來車往。 那些橙色亮光,仿佛匯聚而成的細細河流,注入中央龐大又宏偉的橋身底座。 丁鴻達看得出來,這是大橋盤旋上山的基座建設。 一個橋基一個橋基的前進,代表著烏雀山大橋工程嚴謹的建筑規劃。 可他想不到,這么按部就班的建成過程,在快速的時間進度之后,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欣欣向榮。 沒有朋克摩登的音樂,他的血脈都隨著屏幕上的畫面跳動。 等到短暫的視頻結束,丁鴻達看向律風的眼神都透著不可思議。 他不能確定律風是不是最偉大的橋梁設計師,但他無比確定,律風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藝術家! 如果不是藝術家,怎么能將枯燥乏味的建筑現場,拍攝得如此有趣! 他的聲音激動,“律工,你做的這個,有沒有考慮過發到網上?” “你想發?”律風偏頭看他。 “當然!”丁鴻達一腔熱情未滅,“這就是我們的藝術!” 即使律風不在意克里姆的評價,但是媒體人特別介意。 在各種敵在XX的論調之中,每一個媒體人都恨不得自己扛起長鏡短炮,拍攝出全世界最美的戰船軍艦殲擊機,剪輯出全世界最美的山河湖泊落日圓。 丁鴻達沒有這個能力,可他見到了律風的剪輯,立刻就想讓所有詆毀烏雀山大橋沒有美感的人,親眼見見這片烏雀山。 于是,在他的激動請求下,律風重新磨了磨剪輯,交給這位記者自由發揮。 不到兩天,《中國新聞》的官方賬號,發出了烏雀山大橋的第一個視頻—— 也是觀眾完全相信不到的視頻! 那不是什么采訪,更不是什么埋頭苦干三百天。 而是漆黑夜色之中,無數橙色溪流,緩緩匯入大橋建筑現場,好像四面八方涌來的血液,激活了一條沉睡的巨龍。 它的尾巴亮起微微火光,然后順著背脊,一路盤旋而上。 亮眼璀璨的燈光,點燃了它龐大的身軀,再逆流復蘇,揚起了巨大的頭顱! 從夜色鋪開的畫面,漸漸進入了光亮熹微的早晨。 一座匍匐山崖的鋼鐵巨獸,長出了尖銳的牙齒,銜起一輪紅日,等待明天! 這樣美好又驚喜的視頻,迅速得到了無數網友的轉載。 每一個生活在城市的人,都見過灰塵撲撲、藍棚遮擋的建筑工地,卻沒見過如此瑰麗壯闊的橋梁建設。 那些卡車的燈光,那些建筑基地的吊塔,那些循著烏雀山引橋盤旋而上的橋基,好像螢火蟲般融入了烏雀山大橋的軀體,又給它帶去全新的生命力。 遙遠、寒冷、深邃的烏雀山,在一點一點光亮的聚集下,成為了一座富有活力的橋梁。 任何人只要見到了它晝夜不停的光亮跳動,都會被這幅建設橋梁的景象震撼。 它好像不應該屬于平淡的生活,它應該存在于科學的幻想之中! “這告訴我是要在山里建座城市我都信!” “太好看了吧,簡直勾引我去烏雀山大橋工地自駕,我想親眼見見能夠點亮群山的燈?!?/br> “這樣的夜景我還只在日本的扇山火祭里看到過,不知道的還以為烏雀山燒起來了?!?/br> “不得不說,這是只有我們中國才干得出來的事情!” 建造橋梁日夜兼程,中國工業化大國的旗幟,在這些輝煌燈火里越發鮮艷。 能夠被國內網友廣泛傳播的視頻,當然不會被國際友人錯過。 那些國際友人習慣了一棟大樓建設六七年,一條公路從世紀初修到世紀末的工程速度,突然見到了夜晚燈火盤山而上的烏雀山大橋,心中驟然感慨道—— 好厲害! 群山繚繞的云霧、機械手臂的吊塔、燈光璀璨的道路,還有川流不息的車流。 這哪里是一座正在建設的大橋。 看起來,根本就是超現實幻想里的工業城市,正在快速的擴張領土。 又偏偏,在最后鋼筋鐵骨的橋梁上,展現出人與自然的靜謐和諧。 烏雀山大橋,在這些遙遠國家的人民眼中,還是一座粗制濫造、毫無美感的水泥造物。 可這樣一則燈光流淌于山脈的視頻之后,他們完全忘記了文字的批判,不禁升起了新的疑問。 “中國,是在建橋,還是在喚醒神龍?” 畢竟,建設中的烏雀山大橋,在燈火之中太像一條沉睡的巨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