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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報道的聲音,并不妨礙國內對烏雀山大橋的熱烈關注。 畢竟是代表中國走出去的設計,時常有媒體記者,遠道而來,拍一拍建筑工地照片,采訪一下項目負責人。 從火箭跑送引導索,到烏雀山大橋兩端引橋工程快速建設,全程都有記者的鏡頭,幫烏雀山外的關注者,看到這座大橋的一舉一動。 伴隨山體蜿蜒盤旋的引橋,已經漸漸有了巨龍的影子。 律風站在建設主橋的崖邊,每天都能拍攝出不同的景象。 烏雀山大橋兩端有建設工人忙碌的分別施工,只要完成橋體合攏,這座從山腳盤旋至此的橋梁,就能在云霧繚繞的山間,顯露出全貌。 “律風?!?/br> 高衛勝忽然帶著人走過來,“這位是《中國新聞》的記者丁鴻達,他會在這里待上幾天,等橋梁合攏了再走。所以想采訪一下你?!?/br> 律風正打算用無人機繞山一周,聽到這話,下意識回絕道:“讓他采訪你們吧,我沒什么好說的?!?/br> 高衛勝一愣,笑出聲,“你平時那么多能說的呢?怎么記者來了又變成沒什么好說的?!?/br> 律風眨眨眼,拿起腳邊放著的無人機,“那我忙?!?/br> 平時和高衛勝聊橋梁,那是他抱有學習的目的,詢問老前輩的經驗。 他們有共同的追去,相似的愛好,律風多幾句話,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記者嘛…… 律風垂下視線,打開無人機控制器。 他對記者的印象,仍是停留在吵吵鬧鬧,追求挖掘新聞熱點的層面上。 采訪總工或者真正的建設者,當然比采訪他一個設計師更有意義。 律風不給情面。 丁鴻達卻主動走過來,翻出了筆記本說:“律工,我不會耽誤你什么時間。你做什么,我在旁邊看著就行?!?/br> 律風無奈的轉頭,發現自己冷漠對待的記者格外年輕。 他看起來二十多歲,一臉燦爛笑容,顯然不介意律風的態度。 “……我正要放飛無人機,你要是不嫌無聊,可以看看?!?/br> 律風低聲說完,又沉浸在手上的無人機上。 丁鴻達有些詫異,仍是笑容滿臉、趣味盎然地盯著律風啟動了那架漆黑的無人機。 烏雀山呼呼的風響,并沒有影響這架無人機騰空飛行。 丁鴻達本以為律風會對自己的行為進行一點說明。 可他就是這么安靜的cao控著無人機,全然沒有想過,要給記者解釋。 丁鴻達看起來年輕,來之前卻準備了許多資料。 他在網上見過律風意氣風發講述中國古橋的樣子,也見過律風自信回答留學生提問的笑容。 可他沒想到來到本人面前,律風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熱情。 他們站在烏雀山安靜的山崖,遠處是建筑工人們繁忙的施工。 律風戴著安全帽,仰頭看著盤旋于烏雀山大橋附近的無人機,將它固定在半空之中,沉默低頭看向手上的顯示器。 說他是工程師、設計師,不如說他是沉浸于作品的藝術家。 好像周圍施工噪音吵雜、風聲呼嘯,也沒有什么能夠干擾,他全身心投入烏雀山大橋的創作中。 丁鴻達很難形容自己對律風的感覺。 說律風不近人情,他凝視無人機拍回的表情,又透出一絲溫柔。 說律風嚴肅認真,他臉上時不時露出淺淡笑意,又好像cao控無人機,只是他的一場玩耍。 終于,那架懸停在半空中的無人機,慢慢的飛了回來。 丁鴻達抓緊時間,問道:“律工,你是用無人機查看烏雀山大施工情況嗎?” “嗯?”律風撿起無人機,表情格外詫異,“你還在?” 丁鴻達搓了搓被寒風吹得凍僵的臉頰,“啊,我還在?!?/br> 這位設計師,根本完全把他給忘了。 律風習慣了身邊來來去去圍觀的人。 但他沒想到,丁鴻達被冷落在一旁,沒叫高總工給換個采訪對象,還真的安安靜靜站在他身邊,看完了他無人機取景全過程。 沒怎么在山里凍過的記者,臉頰冷得發白。 律風帶著人往工棚里走,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算是招待。 無人機剛放桌上,律風又出去了。 丁鴻達捧著熱水,以為律風只是出去一下就會回來,誰知道,他一出去,好久都沒有看到影子。 “老師,律工呢?”丁鴻達沖出去,隨便逮著戴安全帽的人就喊“老師”。 項目經理打量他:“你就是《中國新聞》的記者?律風收相機去了吧?!?/br> “收相機?” 正問著,他就見到律風提著三角支架和相機,慢慢從坡下走上來。 丁鴻達是不指望律風能跟他解釋來龍去脈了。 他趕緊抓著項目經理問:“那臺相機是工程記錄用的?” 項目經理哈哈笑,“那是我們律工拍橋用的!” 爽朗健談的項目經理,解救了年輕的丁鴻達。 律風拿著相機就回到工棚,全靠項目經理一邊看律風整理影像,一邊給記者說明律風在做什么。 “我們開始建設主橋,律工就會如實記錄整個橋梁的建設情況?!?/br> 項目經理見記者慘兮兮的,趕緊召喚他,“你來看,這是昨天四點到今天四點的記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