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忍不住就去開房!特么的搞搞搞,大馬路上都能搞,等紅綠燈都能搞!你們泰迪投胎的嗎?” 司諾城:…… 紀斯:…… 這個地球如此冰冷無情,只剩一張沾著口水的面膜還帶點溫度。 …… 旁人對當事人說的話,中了好事叫“借你吉言”,中了壞事叫“一語成讖”。 紀斯和司諾城大抵真是氣場不和,嚇得歐氣退避三舍,尋的酒店家家爆滿,找的民宿間間沒房。直到半夜,他倆總算在機場酒店找到了最后一間雙人房,湊活著茍一夜。 司諾城:“真是倒霉。我訂了兩張機票,明天走人吧?!?/br> “行?!?/br> 彼時,紀斯扯落帽兜,露出一頭銀枝纏繞的長發。 司諾城:…… 忍了忍,司大少爺實在忍不住了:“你為什么要把頭發養這么長?” 紀斯:“防禿?!?/br> 深呼吸,司諾城皮笑rou不笑,瞇起眼緩緩湊近他,問道:“面膜、長發、裙子一樣的白袍……你該不會是個女孩吧?只是長得像男人?!?/br> 紀斯半點不怵,含笑發出邀請:“那么,共浴嗎?” 大祭司亦是瞇起眼湊近他,兩人的氣場相撞,扭出一股角逐的張力:“我到底是男是女,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司諾城嗤笑道:“好啊,共浴就共浴,你到時候可別自卑?!?/br> 兩人虛偽一笑,跟斗牛似的進了浴室。沒多久,他們面無表情地出來——哦,破酒店只有一個淋浴間,太小了僅容得下一個人。 作為正常的男人,他們再牛逼也做不到一個進淋浴間洗澡,一個坐在馬桶上觀看。那畫面,那場景,光是想想就很不對。 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洗漱之后,司諾城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都市的夜景,紀斯正在盥洗室跟花灑搏斗。 不多時,司諾城在一串叮咚聲中打開手機,才發現父母和損友發來不少消息,一致詢問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司諾城不打算一個個回復,直接拿起手機拍了個夜景,發了波朋友圈。 “今晚入住衡央大酒店,一切安好,勿念?!备綀D,點擊發送。 他關掉手機,躺床上蓋起被子,秒睡。 待外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紀斯才輕飄飄地出了盥洗室,拄著大仗注視人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業力積累的險象已經越來越明顯。 不止是深海的地淵開裂,還有蒼穹的界門破損。 他“看見”人間的怨和生靈的恨交織著上升,像是硫酸一樣腐蝕著善意和良念,用惡與邪吸引來一波又一波的地外魔物。 是定數,也是氣數…… 高空中,有一架飛機與看不見的“界門”擦肩而過,左翼突兀斷裂,轟然爆破起火。它如流星墜落,旋轉著朝機場西邊砸去。 人類的恐懼爆發,負能量幾乎要摧毀界門。 紀斯伸出手穿過玻璃,騰身而起,靈體般飄出了建筑的桎梏。 手中的大杖沖著天穹一舉,渾厚而無形的力量如聲波震蕩。如海嘯,如山洪,眨眼間擴散,沖蕩開烏壓壓的云,露出了被遮擋的星輝。 同時,他掐斷了一根頭發,云袖一翻朝機子送了過去—— 如煙如霧,又像薄紗。它化作一層膜罩在機身外,能量場迅速擴張,猶如一雙翅膀揮舞,緩解了飛機的沖勢。 隨著一陣轟響,它有驚無險地落地…… 司諾城猛地驚醒,一睜眼就發現紀斯站在窗邊:“什么聲音,怎么回事?” 紀斯側過臉:“飛機失事,有驚無險?!?/br> 司諾城:…… 他耿直地打開手機,退票。 算了,還是自駕吧。誠如損友所說,狗命要緊。 作者有話要說: ps:俞銘洋:司老大,你昨天才說“沒有男人能從你這里賺走一分錢”,怎么今天就買兩張票了呢? 司諾城:因為我善良。 俞銘洋:……你特么能不能要點臉? 第8章 第八縷光 嶺東機場的失事區被封鎖起來,明黃的警戒線在寒風中顫抖,一如飛機上被嚇破膽的乘客。 人員疏散,各方搶險,直折騰到大清早完事。待黑匣子被回收,機組乘務被帶走,這場突發事故才算告一段落。 之后,便是新聞通報的時間。 “本報訊:今凌晨1:36分,由瀛海飛往蓉城的一架飛機因機翼與鳥相撞而迫降嶺東機場。萬幸無人員傷亡,只有二十八名乘客輕傷,其余乘客正在接受心理疏導……” 一夜沸反盈天,吵得司諾城沒有睡好。外街廣場的播音聲不斷,他只能揉著眉心起身。 抬眼,卻見紀斯的床鋪整潔如新,像是從未被使用過似的。而他依然拄杖站在窗邊,維持著與昨晚一模一樣的姿勢仰頭望天。 這是在做什么? 司諾城忍不住發問:“你沒睡?站那兒一晚上干什么呢?” 紀斯平靜道:“夜觀天象?!?/br> 司諾城深呼吸:“你整點陽間人能聽懂的東西?!?/br> 紀斯沉默片刻,回道:“鍛煉頸椎?!?/br> 司諾城:…… 話不投機半句多,司大少爺撈過手機翻身下床,正準備進盥洗室解決一下生理問題,誰知手滑點開朋友圈后,被驚得膀胱都冰凍了。 來自親媽和損友的信息無數,收到各方的未接電話大量,等他回過神翻閱昨晚附的圖片,才發現落地窗的反光攝入了紀斯的身影,雖然背影模糊、身形挺拔,但是——他頭發長??! 他頭發長??! 俞銘洋留言:“司老大,你太不夠意思了!什么時候找了女朋友,怎么都不通知人?還讓我給詩阿姨扯謊,你有沒有良心?” 親媽留言:“城城啊,有女朋友就帶回家來看看,別在外邊藏著掖著,媽同意的,都同意的!都跟人住一塊了就要負責,你不能沒有良心?!?/br> 親爸留言:“用這種方式公開,別人怎么看你媳婦兒,你良心呢?” 司諾城:…… 回復,已使他目不忍視了;蜚語,尤使他耳不忍聞。他還有什么話可說呢?他懂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緣由了。 長發啊,長發??!不在大半夜見鬼,就在朋友圈被懟! 司諾城哪受過這等委屈,他清清白白的名聲,坦坦蕩蕩的為人,不僅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未來的伴侶負責。此時折騰出花邊新聞,來年遇到真愛可咋整? 難道,他要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和一段莫須有的緋聞而背上酒店約炮、深夜發圈炫耀的罪名嗎? 他罪不至此! 司諾城忍無可忍,噼里啪啦地打下一串字:“昨天跟我一起住的是個男人!”字里行間飽含怒意。 正要點擊發送,他忽然住了手。 片刻,司諾城瞇起眼,露出一個玩味的笑。他慢條斯理地刪除上一段話,再替換成下一段話:“謝謝各位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但是昨晚的房間確實只有我一個人住,我也很奇怪這個留著長發的鬼影是誰?” 附圖是兩張床,一張被褥凌亂,枕頭放在中央,明顯印著一個男人的背影輪廓;另一張干凈整潔,連被角都沒被翻動過。 點擊發送。 酒店靈異事件的內味出來了,司諾城再接再厲:“應該是科學的‘留影現象’吧,你們覺得呢?” 再發送。 五分鐘內,朋友圈安靜如雞。司諾城冷笑一聲進了盥洗室,出來可謂是精神抖擻。 呵呵,跟他斗? 紀斯見狀,難得有些好奇:“發生了什么事讓你這么高興?” 司諾城平靜道:“絕處逢生?!?/br> 紀斯頓了頓,補充道:“請說點我可以聽懂的話?!?/br> 司諾城沉默片刻,回道:“機智如我?!?/br> 紀斯:…… 話不投機半句多。 …… 是夜,十一點整,暴雨。 嶺東警署部燈火通明,有商務車歇在外頭,滯留數小時不曾離去。而回廊輾轉的深處,會議室內坐著一匹骨干分子,他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看向大屏幕,哪怕該上頭場景已回放了好幾遍,依舊難改它給人的震撼。 那是黑匣子記錄的影像…… 凌晨1:34,完好無損的機翼在劃過高空的某片區域時,突兀斷裂!被折斷的部分消失得一干二凈,緊接著,機翼平整的豁口炸開火花。 凌晨1:35,失控的飛機沖機場砸來,原速度加速度一結合,饒是機長經驗再豐富也無力回天。如無意外,它會撞入機場,爆炸起火,造成嚴重的傷亡和巨大的損失。 然而,誰也沒想到奇跡來得如此突然! 三十三秒,稀薄云霧狀的氣流纏上了機身;三十五秒,幾不可見的翼狀物往兩側張開,形成若隱若現的傘形輪廓,延緩了機身下墜的速度。 三十七秒,飛機終于穩住了角度。 五十秒,機身劃過地面,急速摩擦。掠過幾百米的距離,總算停止了沖勢。不知是不是錯覺,有薄薄的霧氣率先升起,潰散在半空中。 凌晨1:36,艙門洞開,乘客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