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
第393章 誰是誰的魚 榮安拋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她不知自己是在論證前世,還是在試探星云,又或是探測今生將來的選擇。 她深吸了一口又一口。 “我若嫁錯人,我結局會如何?” “鏡花水月,一錯再錯。下場絕不會好?!?/br> 榮安失笑。對了。 她前世可不就是這么可笑的一生?下場慘到,連自己的陵寢都沒有,死了都只能待在虞榮華腳邊…… “我若嫁與別人,那原定之龍會如何?”她問的,是前世的朱承熠。 “龍鳳之配為天選,若龍丟了鳳,自然便斷了傳承,沒了歸宿。結果,可想而知?!?/br> “……” 榮安整個人都抑制不住顫了起來。 沒了歸宿!斷了傳承! 她不知是不是她記憶里的那種理解。 因因果果,是這么來的嗎? 前世她跟了朱永昊,錯亂的命數導致了錯亂的人生?沒了歸宿,是,朱承熠最后一無所有,連故土都只差了最后一步,到底沒能踏回去!而燕安起兵的直接原因,可不正因死了世子,因為斷了傳承? 或許,這便是榮安怎么也想不起前世的朱承熠是否有妻有兒的原因,因為那些是本就不該有的? “失了鳳的龍,等于是走錯了路,自然也起不了勢,相反,氣運會越發走低,最終落個慘淡下場?!?/br> 這一刻的榮安,幾乎已不會思考了。 所以重來的今生,此刻的位置,才是她原本該走的路? 或者是因為前世的錯亂,老天才送她回來重走這條路?是為了讓她扭轉結局?是為了讓她改變那個糟糕世道? “大師您知道,哪怕我是鳳,他也沒資格……” “前路漫漫,皆有可能。天機雖露了一二,但路怎么走,有怎樣的風景,會遇上如何困難,卻無人知曉。虞施主,您既已抓住了天機,便不可辜負了天意?!?/br> “那么,大師您知道我的秘密了。而您是當今皇上的座上賓,您會去告發我,告訴皇上我是鳳格將謀取他的江山嗎?”榮安灼灼目光看向了星云。 “今日果,亦是老衲起的因。第一,你我在十四年前便有了因果,你我之間早已不是說斷即斷的關系。第二,既是天意,老衲自然順應。第三,老衲是僧,風調雨順,百姓康樂,天下大安才是老衲所求。所以,還請虞施主記住,老衲與您同心?!P格’二字,從今日起,無論何人來求問,無論何人再提,老衲都不會再多言…… 相對,只要順應天意民意,若有老衲可以相幫處,老衲定不推辭!” 星云深深一禮。 榮安則只覺頭疼。 前世的路,先前的路和將來的路,雖看似明了,卻一時難以全盤吸收。 她依舊彷徨,轉而跪在了佛前。 心亂如麻,心中還為朱承熠憂慮,今生第一次,她認認真真拜起了佛。 而星云也守在了一邊,為她念上了一段經。 隨后榮安便告退了。 她心下不安,還是打算去看看朱承熠。 退出佛堂再轉身,見星云已再次跪下,敲著木魚念著經……真是自己錯了吧?到底,還是自己膚淺了…… 榮安剛往外走了幾步,便見前方長寧等在了那兒。 “你哥醒了?” “還沒?!?/br> “那你怎不去躺著!” 到底受了一箭,流了不少血,所以長寧的面色并不好。 “我怕你擔心,實在不放心,所以來找你?!敝饕桥聵s安生氣。長寧知道榮安心思細膩,必然已經猜到自己和哥哥對她早有隱瞞。此刻哥暈著,她總要解釋一下的。 “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謝謝你給我擋了一箭?!背粞绢^,果然和她哥沆瀣一氣。所以,就自己一人傻乎乎被瞞。 “倒是……不用謝。是我自己要擋的……”長寧有些不敢看她?!拔液臀腋纭?/br> 榮安暗哼。 是她自己要擋的? 聽懂了。所以,她和她哥一樣,是苦rou計。所以她只是輕傷。 “好了,沒事。等你哥醒了,我要聽他親口說給我聽?!?/br> 他一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當日在將軍府才說了什么“以退為進,將計就計”的話,所以圍獵中的他不像郝巖,壓根就不上心沒盡力,他從開始就沒有一點要爭高下之意,因他一早就知曉,這場圍獵進行不下去。 榮安甚至懷疑,他們隊伍始終與皇上隊伍離得那么近,也是他刻意的安排。他是要讓皇帝親眼看見那些刺客!為了激怒皇帝,為了鬧大這事! 唯一可恨的,是他瞞了自己。 “你別怪我?!遍L寧小心翼翼來拉了她。 “我怪你什么?”自己完好無損,不管他們是為了燕安還是為了自己,她都沒立場口出怨言?!盎厝グ?。好好休息?!?/br> 再回去時,已是夕陽西落。 圍場獵手紛紛回來,正接受盤問。 至于幾位皇子和朱永澤郝巖等人,則都等在了大殿。 眾人面色皆不好。 朱永寧幾乎要哭出來,團團轉了又轉。整個狩獵事宜是他統籌總安排,雖很多事都有專人負責,都是循著慣例,可此時有刺客混入,他這個總指揮總調度是怎么也逃不開責任的!他向眾人解釋,說他很細致很盡心了,求著諸位兄長晚些時候幫他美言幾句。 他往日為人高調性子傲嬌,從沒有如此戰戰兢兢時,一時間,眾人皆是對他多了幾分同情。 朱永泰也是暗暗慶幸,虧得這事沒落在自己肩上。但是誰做的?他不由將視線鎖定在了太子身上。除了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對虞榮安和朱承熠這般仇視的。 朱永昊感受到視線,狠狠一回瞪。 他腰板挺直,淡定喝茶。沒有證據,誰敢潑他臟水?只是……恨??!他抓了杯子的骨節微微泛紅。虞榮安的命真大,居然沒死沒傷,朱承熠個瘋子竟然給她擋箭,如若虞榮安死了,該多好。此刻這樣……尷尬??! 朱永澤也是一反他往常的輕佻形象,尤其沉默。他比在場任何人都希望朱承熠沒事。他們塞地素來都是同氣連枝,朱承熠要出事,他們慶南當如何?戰事一起,他們勢必不可能獨善其身!于是,他讓人給朱承熠一連送去了三瓶最好的止血治傷藥…… 朱承熠還沒醒。 榮安再次回去時,皇帝剛好要去聽回稟。 “虞二,你在這兒照看著吧。熠兒若醒了,立馬著人來報?!?/br> “是!” 內室里只剩了榮安,彩云和御醫。 問過病情,御醫回:“血止住了,傷口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就是失血過多,世子身體很好,定能化險為夷?!?/br> “沒發熱吧?” “已經快三個時辰了,應該不會發熱了?!?/br> “醒了就沒事了嗎?” “不錯?!?/br> “幾成脫險把握?” “至少七成?!?/br> 榮安謝了一聲,便坐到了床邊腳榻上。 御醫自然不會站這兒礙眼,只道他去外邊候著,有情況便喚他。 榮安應是,又示意彩云守在了門邊。 她伸手到朱承熠腦門上探了探,確實不燒。 “御醫說有七成把握。他說七成,我覺得在你這兒,至少有九成吧?”榮安撐頭湊近了幾分,輕聲問:“你該不會在裝暈吧?” 她深度懷疑。為了讓事態鬧大,讓皇帝郁悶焦心,顯然這個昏迷時間拖得越長,對他越是有利。 “這會兒屋中沒有他人呢,你要是醒了,就別裝了?!?/br> “你再不醒,為了將來考慮,我便得考慮要不要趁早取消婚事……” 果然,這句一出,她的唇便被近在咫尺的另一道唇給堵住了。 果然在裝! 榮安哼聲,他也在哼。 “你休想!”他含混不清,狠狠一啜她唇,輕嘶一聲后,又一下松開。 榮安瞧見他眉間痛色,知他這一挺身又扯到了傷口,不由再次來氣。 “你既不愿我嫁別人,便請保重了身體。你若三長兩短,我絕不對你負責。你也千萬別死,我不要年紀輕輕做寡婦!你若做不到,我寧可一輩子不嫁也絕不嫁你!” “是!遵命!”朱承熠輕聲笑?!岸虝r間內,我應該都沒有性命之憂了。你不會成老姑娘,也不會做寡婦,你便安心做新娘吧?!?/br> “疼嗎?”拔箭后,他的身上留下了一個血洞。那些弩勢大力沉,若在她身上,必定將她洞穿了。 “疼!”說到這個,他鼻間呼哧起來。 “本打算睡一覺的??缮铰奉嶔?,不但沒睡著,那箭還攪得我只覺五臟六腑都跟著痛了起來。當時我差點就想跳起來直接拔掉這礙事的箭。 好不容易挨到行宮,拔箭更疼了。當時我真暗恨自己身子太好,怎么就沒暈過去,你知道強忍拔箭之痛還得裝暈不能動有多難熬嗎?拔完箭一陣陣抽痛,上藥更差點叫我跳起來……” “……”榮安無語了。 果然一直在裝,從開始就在裝! 害自己白白擔心這么久。 “活該!”榮安心下松了。不過,想到他一直在忍痛,卻連被子和床都不敢抓一下撓一下,她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皥髴?!”看他以后還做不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