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
“沒良心!我可是給你擋的箭?!?/br> “你確定你可以一直說話而不用休息嗎?” “嗯?!?/br> 榮安見他雖然因為失血整臉蒼白,但說話口齒清楚,并不見太過吃力的狀態,更輕松了兩分。 “我中箭時看好了位置,避開了要害,看著嚇人,實際無礙?!彼一ㄑ壑杏泄忾W過,一副可憐模樣?!暗页粤巳肟嗨?,一碗補湯,一瓶朱永澤的怪藥,此刻口中只有苦怪之味,你不幫幫我嗎?” “我給你拿糖?!睒s安見他連吃了誰的什么藥都一清二楚,這是真相信他完全無礙了。 可她剛要起身卻被他勾住了指:“不是那種糖?!?/br> 面對他巴巴眼神,榮安哼到:“瞞我騙我還想要糖吃?我心頭有氣,才不會可憐你。還不速速道來。誰做的?” 朱承熠嘖了聲,她依舊小氣啊。 “還是那人?!?/br> “朱永昊?” “嗯。七夕你陷害他,讓他顏面掃地,讓他丟了陶家助力,還讓他丟了皇上心,從那時開始,朱永昊便一定得殺你了。偏你當晚還發現了廖文慈的秘密,查到了顏家頭上,他們如何不慌?為了絕后患,他連顏岑這個親舅舅都殺了,還害他與皇后之間也起了隔閡。你洞悉了那么大的秘密,你更是得死。 殺人滅口已是他們必須要做之事!更何況你還一直在搞事情,從廖文慈,虞榮華,到朱永霖等等,你是從各方面在扯他這個太子的后腿,你早已成了他們必須要除掉之人。 可七夕之后,將軍府的防務加嚴,皇上還允你爹調用禁軍相守,你出門也是明里暗里都有人跟著,偶爾去趟顏家還是你爹親自護送,太子根本動不了手。所以他只能想別的辦法。但他不會死心是一定的,我與你爹想要保護你,便必須有所應對?!?/br> 榮安一錯牙,果然有爹的參與,難怪爹和他最近沒少鬼鬼祟祟。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既然如此,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時間,地點由我們來選。那時剛好定了圍場之行,時間足有七日,可不是天降良機?我當時便猜想朱永昊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加上我暗中加了點力?!?/br> “加什么力?” “若說你是朱永昊必除第一人,那我便是第二人。而你爹,則是朱永昊短時間內最不愿惹也惹不起之人??善噬舷胍楹夏阄?,我又對你緊追不舍,他能不著急?萬一我也被納入你爹羽翼之下,他想對我動手便更難了。 所以,我更是屢屢出入你家,從不避諱與你爹的緩和關系。我還幫忙遞了休書,抓了虞榮英,幫于彤牽了姻緣線,吃你家家宴喜酒,你爹娘對我客氣,對長寧喜歡,這些都更讓他急躁不已……” 榮安啞然。 所以長寧黏著自己,還有這么一層原因? “而這些,都是推動他必須趕緊動手的原因。此外,最近時日,我還特意與八皇子交好,都是為了刺激他,讓他如坐針氈不敢坐以待斃?!?/br> “……”難怪朱承熠分明看不上朱永泰,卻還一直站他,想來那場馬球賽的碾壓式賽果也是故意在暗逼太子。 “記得圍場之行的前幾日,我分明應該忙碌,卻在京中玩了兩日嗎?我就是在給他機會布局?!?/br> 記得,怎么會忘?那幾日,朱承熠又跑出去四處應酬了。當時榮安不明白,他這一出何意,原來是欲擒故縱? 朱永昊以為自己在捕魚,卻不知他其實才是朱承熠偷偷在等的魚! …… 第394章 還有后續戲 同一時間的大殿。 皇帝正在發火。 十皇子跪在地上訴無辜。 是誰做的? 被允許進入圍場的,除了一眾獵手和他們各自所帶的兩個親信,剩下人等便是禁軍和侍衛。 當然,其中還包含了原本負責圍場事務的老人、馬場馬倌和打雜之人。所以刺客必定隱匿成了這些身份其一! 這樣的排查看似簡單,可又摸不著頭腦。 畢竟,調動猛獸和準備弓弩都需要時間,極有可能在狩獵開始前,對方便已做好了準備工作。 有機會做這些的人不多,可其中偏又找不到有能力做這些之人…… 消息一個個傳來。 一番追擊,包圍圈越來越小后,刺客走投無路,皆是干脆利落自盡了。而為了避免被查到線索,他們自盡的方式也可恨,都是直接跳了崖。 只唯有兩個刺客,因為中了榮安的麻箭所以在逃跑過程中摔下了馬,被衛兵搶先制住。然他們一開口,卻是地方腔嚴重的口音。似是……胡腔。 他們喊了句莫名其妙的口號,又說了句什么暗號后,便全都口吐鮮血。 原來他們牙上都已綁了毒囊。一口咬破,十息斃命。 所以這些人全都是死士! 御醫軍醫聯手查看,查明這毒是并不是大周人慣用之毒,更像是南藩或是西域而來…… 聽到這消息,不少人的眼神都往朱永澤身上飄了下。 朱永澤一股悶氣就涌上來了。 怎么?先是說胡腔,這會兒說藩毒,等會兒是不是要說這次刺殺是塞人所為?他慶南地用毒高手最多,那他這個世子是否第一個要被推出去? 他還真沒想錯,那邊又道,死士們臨死前那句口號疑似燕安軍中激勵士氣,大概是“為了燕安”之意…… 那幾具尸體被剝下衣裳后丟一排后,御醫更發現了一條端倪:這些人身前的右臂上都被熱鐵給燙掉了一片皮rou,且每個刺客都是同一部位,被燙掉皮膚的大小也一樣。 那些傷口還很新鮮,可見是最近幾日才動的手。 所以從闞信到大夫們都覺得,很有可能是這幫人用這樣的方式來毀掉了什么足以證明他們身份的某種印記。比如:刺青之類。 于是軍醫們小心刮開了那些被灼燒壞了皮膚表皮,果然發現了內rou一片青黑色。 拿針挑出那青黑之rou細細辨之,確認那被灼燒的皮rou位置是刺青。 這些刺青雖除,但依稀可見留下的印記,分明是弓的形狀。 而弓的刺青,恰恰是燕安軍中所有。 這一條,加上胡腔、毒藥和口號線索,一切指向似乎都是……燕安! 背后主謀是燕安? 很快,經過比對刺客,那個服毒自盡的家伙來自馬場無疑。而另幾個墜崖的尸身還沒找到,但從高崖下墜,只怕尋到也是面目全非,粉身碎骨,難以辨認…… 另一邊也傳來消息,獸群的出現確實是被人為吸引的。 有人在深山的一片臨峭壁的密林,提前以動物血和受傷的動物吸引了不少猛獸并挖了陷阱作了內圍。 這才是昨日大部分隊伍都沒碰上猛獸的原因。而昨日所有巡守也都跟著各支隊伍在圍場的外部幾座山打轉,所以并未發現深山里有此不妥。而今日,有人在郝巖和泰王隊伍接近那座山時,便松開了圍守,放出了動物。 如此,信號彈接連升空,一下子吸引了附近幾座山頭的大部分巡守。在一刻鐘后,刺客動手了。 一番排查,在圍守猛獸之地還真就找到了線索。陷阱里有些干涸的馬蹄印。前天晚上有下雨,所以很有可能是那時候留下。重點在于,那些馬蹄印,與大周馬不太一樣。 剛好是屬于燕安馬——即朱承熠馬場,從燕安運來的那批馬特有的馬蹄鐵所留。 又對上了!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事與朱承熠,與燕安人脫不開干系。 朱承熠占了馬場之便,行宮之便,可以輕松進出圍場。他若動手腳,可不是很方便?尤其今日每支隊伍里都還有他的馬倌跟隨,他若動手,最是簡便,他要掌控全局,也輕而易舉。 所以,是朱承熠要殺虞榮安,卻差點殺了他自己?——這什么推論!所有人都覺不可思議。 “說不定是賊喊捉賊,自導自演呢?說不定這一箭只是戲呢?”朱永昊憋出了一句。 “皇兄太扯了!”朱永泰冷笑?!案覇柺雷庸室庵屑輵?,所為何故?” “謀取同情,謀取父皇心疼,為燕安地爭取利益?!?/br> “哈!為了得同情,冒著生命危險演戲?世子又沒有絕世武藝,不怕這驚險一箭害死自己?若世子有個三長兩短,不但不可能獲益,還得起戰事!搭上了近十條人命,還冒著被發現后可能要承擔的欺君風險,世子在皇兄眼里就這么傻?世子為人坦蕩灑脫,不可能做這事?!?/br> 這話引了不少人頷首。 朱承熠往日做派雖胡鬧,但從不過分。若是高風險高回報便罷了,可朱承熠不可能冒著巨大風險卻只為了蠅頭小利。說不過去! “此外世子與虞二小姐情真,若是世子謀劃,也沒必要讓虞二小姐冒險吧?” “萬一世子的目標就是虞二小姐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 虞博鴻進來時剛好聽到了這一句。 “世子若要殺小女,有的是機會和辦法,小女在他手上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用不著這么麻煩。另外,他若真要動手,只要他,郡主和阿暮,隨意一人漏一下,小女便沒了。何必那般費力!何必還要當著皇上與我之面行事,怕咱們抓不住他的人他的馬腳嗎?” 眾人亦是點頭。 所以,是另有緣故,還是陷害? 皇帝冷笑著看向眾人,顯然他也覺得,是有人在陷害朱承熠。 朱永昊則深抽一氣。恨!恨??!他的計劃泡湯了!虞榮安為何沒有死?害他的計劃幾乎進行不下去。為今之計,他也只能盡力將主謀往朱承熠身上扯了…… 想要有謀劃殺人,自然得計劃周全。 其實在今日之前,朱永昊想了很多計劃,有的沒能實行,有的欠缺時機。 可他壓力漸漸加大。 既來自朱承熠與老八的交往,來自朱承熠與虞博鴻的走近,也來自父皇對他越發明顯的厭惡和打壓,更來自朱承熠與榮安愈發明朗的關系。 中秋那日,兩人事被重提,“天生一對”的言論再次傳開。朱承熠越發不避諱他的爭取,哪怕來了圍場,他也一直圍著虞榮安打轉。前兩天,兩人到底再被賜婚了…… 這一切,都逼迫著朱永昊不得不趕緊應對。這兩人不能結合,虞榮安必須殺,錯過這次機會,今后動手將更難。尤其是出了郭品事后,等回京他更將束手束腳…… 虞榮安身份在那兒,她死了定會被徹查,所以謀劃必須仔細。 背鍋的,定不可少。 在朱永昊眼里,一石二鳥或多鳥自是最好選擇。 他在中秋后就定了一套計劃,選定了朱承熠來背鍋。 所以前一陣他便已開始在圍場動手腳。 只是他不知,朱承熠早就料到他十有八九會在圍獵階段動手,更不知那些讓他緊張的壓力其實大部分都是朱承熠有意的釋放和推動。 朱承熠帶著皇命管理馬場,從不敢掉以輕心,可他人生地不熟,馬場又魚龍混雜,所以他只能用外松內緊的方式在管理。表面上看,他有幾分漫不經心吊兒郎當,實際馬場處處都有他的心腹。 所以從朱永昊的人滲透進馬場探查偷換馬鐵蹄,便已被發現了。